他绝不能跨越雷池半步。 绝不能泄露半分真心。 然而,爱是无法掩藏的,只要看见沈玉奚,他的目光便只会为沈玉奚停留,他的心神只会被沈玉奚一人占据,所以玄霄只能避退。 这一避,便是百年。 求不得化作无尽燃烧的业火,将他炙烤。 但,只要不亲眼看见,哪怕无处不从世人的口中听到沈玉奚与剑尊清霄是如何的恩爱两不疑,羡煞旁人,他所受的煎熬便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而随着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忍耐变作一种习惯,他终于能够藏好自己的真心,不露一丝痕迹,而他却更清晰的认识到—— 哪怕他与清霄是那样的相像,即使他舍去兄弟的情意,不顾正道的道义,去同清霄争,同他抢,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沈玉奚爱着的人是他的兄长。 就算他将清霄杀死,他也无法取而代之,永远无法取而代之。 他总是这样的,不合时宜。 从来缘浅,奈何情深。 但清霄却死了,死在葬仙岭,尸骨无存。 而现在,沈玉奚又失去了记忆,将他错认。 在他以为沈玉奚已经死去,知晓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阴差阳错,巧合又美好得像一个专门为了他而准备的幻梦。 他躲了数百年,避让了数百年,循规蹈矩,不敢出一丝差错,为何不能哪怕一次遵循自己的心意行事。 是沈玉奚主动走向他。 他为何不能将沈玉奚拥入怀中? 哪怕是顶替自己兄长的身份, 满腔的爱意沾染晦暗的色泽,玄霄知晓自己罪无可赦,但为了沈玉奚罪孽缠身,不入轮回,他也心甘情愿。 浑身的血液几乎沸腾,善恶一念,纯白染黑。 对于玄霄心中所思所想沈玉奚一无所知,不知晓玄霄下了什么决心,被玄霄揽进怀中,沈玉奚微微怔了怔,便配合的放软了身子。 感觉玄霄的心跳有些急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冷淡,沈玉奚心中微软得一塌糊涂。 不过…… 额头悄悄蹭了蹭玄霄的胸膛,沈玉奚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撒娇也没有用,你要同我说实话,不许隐瞒……” “不要叫我担心,好不好?”沈玉奚的声音隐隐有些发颤。 说话间,玄霄可以若有似无地感觉到沈玉奚的鼻息吹拂在他的心口,只要他一低头,便可以吻到沈玉奚的额发。 这样亲密的姿势,是他以往喝醉了酒也不曾有的,又被沈玉奚如此真情实意地关怀着,玄霄只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真正拥入怀中,玄霄才发现沈玉奚比他所猜测得还要消瘦,想到沈玉奚是为了自己才如此消瘦,玄霄的心中既有心疼,又有几分甘甜。 “好。” 沈玉奚认真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玄霄,眼眶微微染红,楚楚可怜的模样,漂亮得诱人。 叫人……既想要好好呵护他,叫他不受任何委屈,不吃一点的苦,又让人想要过分地对待他,欺负到让他哭出来。 但终究还是舍不得,沈玉奚是他放在心上的人,是他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供沈玉奚踩踏还会担心沈玉奚会不会嫌弃硌脚的存在,又如何舍得叫沈玉奚流泪。 “我都告诉你。” 玄霄从来不曾知晓原来他被当沈玉奚全心全意爱着的时候,沈玉奚会是那样的赤诚,沈玉奚的眼里心里也只会装着他。 这种感觉比身处心魔之中来得更加难以稳住心智,而不为此心生动摇。 玄霄目光微动,低声同沈玉奚解释了一番自己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又同沈玉奚讲解了一番沈玉奚的过去,只是隐瞒了清霄才是沈玉奚的道侣,以及他命不久矣的情况。 沈玉奚慢慢直起身子,神色认真地注视着玄霄暗藏着诸多情愫的黑沉眼瞳,听得仔细极了。 从他被陷害勾结魔道,到他成为魔尊的阶下囚,再到他以性命洗刷惨死入魔的弟子心中的仇恨,以及被玄霄一笔带过,他死后所发生的种种。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底下蕴藏的复杂纠葛仍是叫沈玉奚他有些云里雾里,“……你的伤是因为魔尊重渊,重渊是我的弟子离渊,我……”沈玉奚的眼睫一颤一动,若有所思,“……我死过一次?” 沈玉奚再一次发现他所遗失的记忆是何等的重要了。 因为没有记忆,他对于玄霄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听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但心中涌起酸楚抽痛的伤感却又明明白白的告诉沈玉奚故事的主角确实是他。 玄霄的声音都低了几分:“是。” 沈玉奚察觉玄霄的低落,微微一笑,安慰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们都好好的,这就足够了。” 说着,沈玉奚的心情轻松起来,是啊,无论过去发生了多少波折与不幸,他们都还好好的,并且在他毫无记忆的复生之后能够与玄霄重逢,这如何不能说是莫大的幸运。 玄霄猛地抬眼,深深地看着沈玉奚。 沈玉奚说时不觉得如何,说完也不以为如何,但被玄霄这样专注的看着,沈玉奚的脸却忍不住微微一热,眼睫颤动了下,沈玉奚问道:“那,我可姊妹兄弟?” 玄霄摇摇头,“据我所知,你并无姊妹兄弟。” 沈玉奚一停,继续问道:“既无姊妹,也无兄弟?” 玄霄沉吟了一下,似是思索了一番,道:“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沈玉奚的心中毫无惊讶,哪怕没有问询,他也已有猜测,黯无笙待他确实不差,但隐瞒是真,欺骗是真,黯无笙不该用虚妄的谎言将他困囿,沈玉奚不知道在这种状况下,黯无笙将他藏在群山深处,是一己私心,还是…… 沈玉奚微微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底,他将自己这半年里的事情慢慢说与玄霄听,末了,他同玄霄说: “待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我们去一次魔域吧。” 他始终无法忘记梦境里看见离渊的凄惨模样。 魔域一役,玄霄与重渊两败俱伤,玄霄伤得那般重,而梦境里,他看见离渊身上的伤势亦是极重,而且…… 重渊那副模样明显已然陷于疯魔。 玄霄同沈玉奚说时不带私人色彩,沈玉奚因为重渊被诬陷勾结魔修百口莫辩他并不隐瞒,重渊的前身是沈玉奚早亡的弟子离渊,他亦是悉数告知,他并不了解重渊与沈玉奚之间的爱与恨,他只将自己所看见的,所知晓的告诉沈玉奚,一切种种,皆由沈玉奚自己判断。 沈玉奚虽然知晓重渊曾经陷害自己,又囚禁自己,更在自己身死后,扣下他的尸身,还做出与他尸身拜堂成亲的荒唐事,他的心中自然有冒犯的不悦,哪怕没有相关的记忆,玄霄提及他因身负魔气而被怀疑堕魔时,心中仍是升起一阵感同身受的压抑之感。 在知晓重渊对他做下这些恶事之后,哪怕重渊其实是他的弟子离渊,他也应当与重渊分道扬镳,可不知是因为他过于心软,还是什么,哪怕过去了好几天,沈玉奚还是清楚地记得他在梦境里自重渊身上所感受到的那浓稠的绝望的气息,眼前也似乎还能看见伤痕累累的重渊执着地守候在废墟里的身影,鼻端仿佛还能闻到那浓郁的血腥之气…… 他要去魔域一趟,找到重渊,若重渊还活着,便帮他疗伤,尽力保他性命,若他晚了一步……便替重渊收敛尸骨,也算是尽了师徒一场的缘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起 他需要去魔域一趟,找到重渊,若重渊还活着,便帮他疗伤,尽力保他性命,若他晚了一步……便替重渊收敛尸骨,也算是尽了师徒一场的缘分。 想到这里,沈玉奚的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对于沈玉奚,玄霄亦是予取予求,听沈玉奚如此说,他不问缘由,便应允道:“好。” 玄霄答得这样干脆,简直是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他这样不假思索的应顺,好似无论沈玉奚想做什么,他都会毫无条件的支持,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与怨言。 这一刹那,一股奇异却有并不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仿佛类似的事情在他的过去里已经发生过许多次,哪怕遗失了记忆,却还是在他心尖最柔软的地方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沈玉奚心中一暖,看着玄霄眼眸微动。 他摇了摇头,眉眼间带着温柔的关切:“去魔域的事不急,你先好好养伤,等你好些了,我们最决定去什么时候魔域。” 一边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逆徒,一边是自己深爱着也深爱自己的道侣,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更何况,魔域向来不是什么平和的地方,他与玄霄,一个身上带伤,一个记忆全无复生重修,不必多想,也能猜出会遇见多少麻烦事。 玄霄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玉奚,伸手替他理了一下脸颊旁边的发丝,轻声应道:“嗯。” 沈玉奚轻咳一声,脸上微微一热,耳尖有些发红。 “屋子怎么突然变热了……” 沈玉奚的声音压得很低,近乎自言自语,说着,沈玉奚起身将窗户打开。 沁人的凉意吹散沈玉奚两靥的热意,沈玉奚将不复热气腾腾的热水端出去倒了,换了盆干净的热水端回来。 “你饿不饿?”沈玉奚将新的热水放在床头,小媳妇似的替玄霄擦手,口里絮絮叨叨说着的话更添贤惠:“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我不饿,”玄霄的眼底掠过一丝温柔,握住沈玉奚的手:“我自己来。” 沈玉奚也不同他争,顺从地松开手中的帕子,抬起头冲玄霄笑了笑:“真不饿呀?我知晓你修为高,不差那一口吃的,但你吐了那么多血,不是该好好补一补吗?” “虽然有丹药在,可总是吃药,嘴里多没滋味呀。”沈玉奚往玄霄手里塞了一把红彤彤的野果,“我从山上摘的,个头小了些,不过挺甜的,你拿去甜甜嘴。” “我去厨房给你煮些吃的,很快就回来。”说罢,不待玄霄开口,沈玉奚便端着脏了的热水走了出去。 沈玉奚端着鸡汤回来的时候,看见玄霄正在认认真真地吃着先前他塞给玄霄的果子,他坐姿端正,神色严肃,捧着沈玉奚给他的野果子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鸡汤里的鸡是前几日从后山跑到山庄里的野鸡,二阶的妖兽,跑到厨房去偷灵米,正好被来烧热水的沈玉奚撞见,顺手就捉了起来。 沈玉奚叫不上名字,见那妖兽长得像鸡,便拿它一并若干辅料熬了一锅香气四溢,灵力浑厚的鸡汤给自己的道侣滋补一番。 熬鸡汤的法子还是沈玉奚从山庄的哑仆那偷师来的,到底是头一次下厨,沈玉奚心里没底,便将那鸡分成两半,废了一锅后,沈玉奚摸索出经验来了,一鼓作气将剩下的鸡变成手里的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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