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低低地说:“那天吓到你了,对不起。”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对不起,他确实如他所说的待所有人都很亲切,但仅限于他不生气的时候。 我沉默着,并不答话。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过了许久,突然他把手伸到我的腰上,我像触电一样躲开了,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我才意识自己再次冒犯了他。 我低下头,不敢说话。我担心他又要发火。 他声音有些苦涩,“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摇了两下头,但没有把头抬起来。 “跟我说句话吧,不要这样冷冰冰对我。”他说。 是谁冷冰冰的呢?是谁一进来就拿本书在看,一句话也不跟我说呢? 我开口了:“嗯。” 他道:“就说一个字吗?再多说几个字。” “嗯,好。”我说。 “不要敷衍我,屿,你这样让我很难过。”他的声音带着苦涩。 我却只感到厌烦,能不能不要装了呢,我不想再陪着你演戏了,对我做了那样的事,现在装出这幅很受伤的样子给谁看呢?我们之间,我才是那个应该难过的人好吗?难不成你以为你装出这副虚情假意的模样就能让我回心转意? 我不吱声,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屿,不要这样。” 我沉默着,对自己说:不要因为他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不要为他浪费一丝一毫的心力精力,这样他就再也伤害不了我。 大夫人说得对,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如果延渊非要睡我,睡便睡了,这是我的命,我认了。但我的心永远也不会对他敞开了。在我这里,心寒了一次就再也捂不热了。 可是我不能让他知道这一点,如果他知道自己在我这里是白费功夫,他肯定会恼羞成怒,然后发泄到我身上,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我自己。 我既不能轻易地顺从他,这会让他觉得我太好哄了,然后任意拿捏我,我又不能太端着太任性,这会惹怒他,进而让他作出一些让我更觉屈辱的事。 我得把握分寸。 他又问:“今天大夫人来过了吗?” 我回答:“嗯。” “他对你说了什么没有?” 我看他:“你指的是什么?” “我让他传授你一些房事经验,你的身体太生涩了,总是受伤,而且弄得我也不舒服。我让他教教你怎么伺候人。他应该对你说过吧?” “伺候”两个字刺耳极了,我忍耐着,再次告诉自己,不要理他的话,不要同他生气,他不值得。 可是没用! “怎么又不说话了?”他挑起我的下巴,我欲躲,但这次他没放过我,他一个旋身将我整个抱进怀里。 “放开我!”我失控地大叫道。 我厌恶他,厌恶极了,我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厌恶到我恨不得立即杀了他。我推拒他,用拳头锤他,踢他,抓他,咬他,用尽各种方法,都没能从他怀里逃脱。 他死死抱住我,任我乱踢乱打,挣扎不休,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牢牢箍住我,他离我很近,他的脸近在咫尺,很熟悉也很陌生。 这张脸,这副表情让我怒火中烧,我伸手往他脸上抓去,留下五道抓痕。他没有躲,但当我再次抓他的脸时,他截住了我的手臂。 “够了!你冷静点。”他喝道。 “那你放开我!” “不放。” 我颤着声音,“我难受,你放开我好不好?” “哪里难受?” 我虚弱地说:“你先放开我。” 他放了手,我立即跑到角落里的痰盂处,干呕起来。 我讨厌他,讨厌和他进行身体接触,仅仅几分钟,我就涌上一阵反胃的感觉。 哪怕我心里已经做好了被他触摸的准备,可是我身体是诚实的,我讨厌他,仅仅是隔着衣服和他挨在一起,我都受不了。 “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吐了?”他靠近我,试图作出安慰的神情来。 可我扭过了身子,背对着他。 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似乎是想开个玩笑缓解尴尬的处境,他含着笑意说: “你还真是奇怪,我还没用过你前面呢,你怎么就开始孕吐起来了?” 我猛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然后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他忽地开口:“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只是碰了你一下,你就干呕不止?” 我冷笑不语,原来他都明白啊,明白我是因为讨厌他的触碰才吐的,可他还要开那种玩笑来恶心我。 “屿,”他走近两步,我迅速地后退。 “别过来!” “好,我不过去。”他停住脚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师来?”他关切地问。 我嗤笑了一下,真能装啊,还叫医师,他真有这么关心我吗?虚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骗子!大骗子! 他已经骗过我好几回,他隐瞒自己海神的身份,两度接近于我。 海神就是他,可他先是装成纯洁无邪的阿随博得了我的喜欢,然后哄骗哥哥,让哥哥把我交给殷玄。然后我就成了海神的新娘,我就嫁给了他!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哥哥,殷玄包括我,都是他的棋子,好一个扮猪吃老虎的骗子。 我真傻,我原本吃过一次亏了,怎么不长记性,又上他的当了呢? 我不该信任他的,从始至终,我不该信任他。 “屿?你怎么了?”他再次欲靠近我。 “你别过来!”我大叫。 他站住了。他并没有生气,他还是关切地看着我。 装吧,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我心想。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 时间渐渐流逝,我感到有些无力,因为我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 我不是跟自己约定过,不要为他有情绪的波动吗?为什么我做不到呢?如果我非要讨厌他,就放在心里,怎么就没忍住外露了呢?他不值得我讨厌啊。 不要恨他,不要讨厌他,当他是空气。 如果他爱我,这就是最残忍的惩罚,可他不爱我,算他走运吧。他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我会找机会离开这里,离开之前,我会杀了他。 大夫人说的什么狗屁牺牲精神,我才不管那些呢,我只为自己而活。 延渊的手段说破天了,不就是发大水把人淹死吗?我偷一粒药丸,拿去给哥哥服用,让哥哥和我也能在水里生活,海域那么大,我就不信没我和哥哥的容身之处。 我要离开这里,我得离开这里。 我如何离开这里? 我呆呆地站着,表情痛苦。为什么命运对我总是这么不公?为什么偏偏让我承受这一切? 我想回家。我想哥哥。 可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我受了那么多委屈,哥哥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延渊一脸悲伤地看着我,“别哭了,”他说,“我知道你害怕,我今晚不碰你了。” 我摸了摸脸颊,原来不知何时,我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我低头抹泪的时候,延渊趁机靠近了我,我正要尖叫,他捂住我的嘴:“别叫,我不会伤害你,我也不碰你。” 他紧紧抱着我,“你太紧张了,你的那根弦一直在绷着,我怕你真的崩溃。”他说,“我知道你厌恶我的触碰,但我只抱这么一小会儿。等你平静下来,我就放开你。” 我的心很累,我没有再挣扎。 他轻声细语地说:“我知道你担心善见,但是你放心,我没杀他,我知道如果我杀了善见,你会因此自责一辈子。所以我只是把他流放到了死海,他还活着。明天蟹兵就押解他从这里出发,如果你想见他最后一面,我带你去见他。” 我心中微动,但面无表情。 他有些悲伤道:“我知道我无论我做什么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弥补不了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他摸了摸我的头,我偏头躲开了。 他苦笑:“你讨厌我是应该的。我那天听到你说要让善见带你离开,我气得快疯掉了,但我当时忍着没发作,谁知道后面你又说要回到岸上去,所以我失控了,最后我还是伤了你,对不起。” 我在他怀里很漠然地听着。 他看到我冷漠的态度,有些无措,他说:“我现在还能做什么让你开心起来?告诉我好不好?” 我刚要开口,他立即说:“除了离开我,除了生孩子这两件事,我都听你的。” 我冷笑了一下,未发一语。 他忽然道:“我教你法术好不好?” 我呆住了。 法术?是那种呼风唤雨,杀人无形的法术吗? 他看到我神情变化,知道我对这话心动了。他说:“如果你乖乖的,我就放开你,好吗?” 我点头,他放开了我。 他将我带到桌案前,那里还放着那本书,摊开的书页上印着我看不懂的文字。 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摇头。 “这是人鱼族的祖先创造的文字,里面记载的是一些古老失传的法术的修习方法,我也是靠这本法术才成为了海神。 “现在我教你修习上面的法术,等你学会之后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厉害。” 这话不能不让我心动。 我张大眼睛看着他,“你又在骗人。” “不,”他摇了摇头,“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第二十八章 44. “我小瞧你了。” 大夫人边说边在围棋盘上落下一黑子,这一招让我的白子处于被动的劣势。 我思考破解的办法,执着白子心不在焉地说:“小瞧我什么?” “我以为你在陛下那里受辱,怕你刚者易折,还劝你顺从一点,谁知你把陛下拿捏得死死的。” 他瞧着我,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耸了耸肩,“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一定是哭了!”他叹息着,“你哭起来的时候梨花带雨,连我都忍不住怜惜呢。陛下也肯定是心软了,所以昨晚才放过了你。” 我哂笑,“也许他是硬不起来呢?” 他啧啧叹道:“你完全知道怎么运用你的魅力征服男人。这一点我得向你学习。” 我把白子丢回棋罐里,“不想下我就回去了。” “唉,别走啊。”他拉着我的袖子,“我不说,我不说了。” 我错了,我以为大夫人是一个高冷矜持的人,谁知他不仅不高冷,还非常八卦。 他意犹未尽地说:“你不想听我就不说嘛,干嘛二话不说就要走,你性子真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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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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