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颜接过一杯,颇有深意地睨了一眼依然僵站在旁边的任意,问:“要来一杯吗?” 任意抬起头来和齐颜对视了三秒,又去看傅言归。 从刚才齐颜进门到现在,他始终处在一种恍惚的不确定和心痛中:原来小报上说的都是真的,傅言归真的有未婚妻,而且他们感情很好,傅言归很宠她,方才问她是不是被吵醒的时候,眼底全是温柔;原来自己花费了五年辛苦来找的人,自己立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决不放弃要在一起的人,早就有了新的爱人。 他设想过各种艰难绝望,也做好了撞得头破血流的准备,却从未想过要做一个感情的破坏者。 他脸上的绝望太明显,以至于齐颜喊了他两声都没听见。 “把你脸上的悲伤收一收,想什么呢!”齐颜抬手在任意眼前晃了晃,将酒杯塞进他手里,自己又去傅言归手里拿另一杯。 “我演得怎么样?加钱!”她说话笑嘻嘻的,还是懒懒散散靠在沙发里,但和刚才的气场完全不一样。 傅言归说:“过了。” “你真是难伺候。”齐颜嗤之以鼻,“我是搞医学的,又不是搞演戏的。你让何迟给我打电话,那人也说不清楚。我拼死拼活赶过来,还得根据现场判断和发挥,你不加钱也就算了,至少也给我弄一辆ADD吧!” 齐颜一顿连珠炮说完,又饶有兴趣地看着任意:“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吗?” 见任意一脸茫然,她说:“我,副业是傅会长的女朋友,主要工作内容是给他挡烂桃花的,”她伸了两根手指出来,“年薪制,这个数。” “好了,”傅言归打断齐颜,“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不是吧!这么晚了还要我来回奔波?我去楼下睡我哥房间就好了。”齐颜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裙,临走前扔下一句,“昨晚还叫人家小甜甜,今天就叫人家牛夫人。” 傅言归嘴角抽了抽。齐颜施施然走出房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任意这一晚情绪起落太多,这会儿手脚发软,有点发懵地低头盯着地板上的暗色花纹看。 “你想杀了他?”傅言归突然开口问道。 “没。”任意下颌线绷紧了些,声带也跟着发紧,“我在窗口看着,他不会有事。” 只剩两人的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任意知道,真正的审判开始了。 “这么好心?” “……不能给你惹麻烦。” 傅言归坐着,衣着齐整,面露锋芒。任意站着,因为之前和辛伊的拉扯,蓝色的休闲衬衣有些发皱,稍长的头发遮住了额头。两人一坐一站,地位早就天翻地覆。 “这点麻烦,我还能平得了。” 傅言归视线落在任意的衬衣上,最下面一颗扣子掉了,有一小段线头露着。他突然想起很多年之前的任意,那个一般人近不了身的任意。 “现在连一个omega都能让你手忙脚乱了吗?”傅言归出言讥讽。 任意抿唇不语。他现在这个样子看着很低很软,仿佛做什么都不会反抗,任何委屈都能受着。仿佛今天备受惊吓的人是他不是辛伊。傅言归心想,自己以前可不就是被他这幅样子骗了吗? “你既然知道规矩,那就按规矩来吧。”傅言归毫不留情地说,“你怎么对待辛伊的,就和他受一样的罪吧!” 他说着站起来往外走,打开门,跟站在门口的何迟说:“捆外面吧,今晚不用进来了。” 任意自始至终垂着头,没有抗拒,很温顺地跟着何迟走了出去。 ** 傅言归洗了澡换了衣服,站在露台上点了支烟。 楼下小花园里只亮了一盏灯,照度调暗了,但依然能看得清每个角落,花草、吊篮、猫窝,和被反绑在灯杆上的任意。 和辛伊被挂在灯杆顶端不同,任意是双脚踩在地上的。从上往下看,只看得见他的发顶,风一吹,头发和衣服都吹起来。他仿佛瘦得只剩下一个壳子,被绳子勒紧的腰看起来比灯杆还要细。 11月的风不算很凉,但在寂寂的深夜里弥漫着寒气。只在露台上抽完一支烟的工夫,傅言归已经觉得有点不适——纵使高阶alpha体质耐力都惊人,也抵不住更深露重。 傅言归回了房间,漱了口,将烟味散了散。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打电话给厨房,说要吃宵夜。原本晚宴过后就剩下了不少食材,想吃什么都有的,可他非要吃烤羊排。 厨房很快忙活起来。已经睡下的冯泽也起来了,有些着急地看着厨师把冻得邦邦硬的羊排解冻、架烤炉,又用研磨机做调料。 傅言归平常对吃食并不在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半夜大费周章要吃这个。冯泽一时无法理解,但既然老板想吃,就没有敷衍的道理。 安静的深夜里,稍微出点动静就听得清楚。齐颜刚睡下,这会儿被吵起来,心情更差,结果一出门就闻到浓郁的烤肉味道,登时清醒了。 “凌晨一点吃烤羊排,你说你像话吗?”齐颜站在厨房门口,边吞口水边控诉。 傅言归不理她,自己动手将烤好的羊排架拿到餐厅的环形落地窗前。齐颜赶紧跟过来,手里端着两碟蘸料,不客气地坐在傅言归对面。 烤得焦黄的羊排油光光的,撒上孜然,咬一口,齐颜只觉得幸福得要死。 可是这幸福被很突兀的一幅画面打断了。 玻璃窗对着小花园的一角,从齐颜的位置,如果抬头看向窗外,很快就会发现灯柱后面被风吹起的蓝色衣角。 “什么情况!”齐颜扔下手里的羊排,走到窗边往外看,这次终于看清楚了,忍不住骂了一句脏的。 “这是你那个小O?”她瞪圆了眼睛,问傅言归,“不是吧!这么冷的天,你这是要冻死他?” 傅言归头都没抬,冷声说:“不长长记性,下次还犯。” “你要是这样绑他一晚上,我觉得他没下次了。” 傅言归指了指羊排:“少管闲事,过来吃饭。” “我偏管。”齐颜走出去几步,又停下,威胁傅言归,“你最好对我好一点,不然我辞职。” ---- 傅言归:弄那么大动静,可不就是为了让女朋友发现男朋友在受苦吗?
第12章 第一个杀了你 手脚已经僵住了,胸口那一处位置像是漏风,刺痛麻痹着神经。胖猫从窝里出来,绕着灯杆转圈,喵呜喵呜地叫着,又去拱一拱任意的脚。 “傅言言……”任意嗓子打颤,轻轻动了动脚,想把胖猫赶走,“你回窝里去,别出来,太冷了。” 胖猫围着他打了一会儿转便跑走了,但很快又回来,嘴里叼着一块猫咪饼干,放到任意脚边,又去拱他的脚。 “傅言言,”任意努力挤出个笑来,“你把饼干放到地上,我也够不到啊,你看,绳子太结实了。” 胖猫卧下来,歪着脑袋,似乎在听任意说话。 “傅言言啊,我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之前想着……不管以什么身份,能留在他身边就行……”任意低着头,声音渐渐有点磕绊,“可是为什么现在这么难过……我是不是太理想化了,他应该对我完全没有感情了吧……可是我不想放弃,再等等看好不好……” 傅言言住惯了安乐窝,在寒风中瑟缩了一会儿就受不了,再也顾不上任意,一溜烟跑回去了。任意视线渐渐不能聚焦,还在喃喃自语。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这样守着他也好……” 手脚渐渐发麻,意识也开始昏昏沉沉的,任意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从鼻腔里出来,带着滚烫的热度,融进冷风里。他头一次恨自己信息素不中用,要是以前,就是这样被绑三晚,他也能顶得住。 可是现在他好累,眼睛渐渐闭上,心里想着如果熬不到明天早上,会不会让这个小花园充满晦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睁开眼,认出是齐颜站在他面前,已经换了衣服,穿着棉质睡袍,外面还披了一件厚外套。 齐颜三两下把绳子解了,问他:“还能走吗?” 任意很慢地点头,扶着灯杆许久没动。 知道是他脚麻了,齐颜很有耐心地等着,还把身上外套脱下来给任意裹上。 “……谢谢。”任意有气无力的,他脸色薄得像纸,嘴唇上起了皮,眼底也毫无神采,却会在齐颜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量对方。 等他缓了好一会儿,齐颜伸出手抓住任意一条手臂:“走吧,回房去睡。” 任意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 “放心,傅言归没意见。” 齐颜心想,大半夜整那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引她出来嘛! 再次捕捉到任意偷偷看她的眼神,齐颜扶着他边往回走边说:“有话想问?” “你不是他女朋友?”虽然之前在房间里的对话已经透露了很多信息,但任意还想再确认一下。 “自己都要冻死了,还在计较这种问题。”齐颜笑了笑,莫名对这个omega产生了好奇和好感,她把这归结为自己的职业本能——她方才在房间里靠近任意的一瞬间,就敏锐地察觉出对方不是简单的S级omega,并且腺体和信息素都有被压制过的痕迹。 “他是我的兼职老板,付费的那种。”齐颜说。 然后又问,“你呢?有什么要说的?” 任意顿了顿,说“没有”,他没什么可说的,如今的身份就是一个缓解剂那么简单,不过傅言归没有未婚妻这件事,明显让他重新振奋起来。 他的情绪起伏挺大,齐颜觉察到了,若有所思看了他两眼。 他们从客厅穿过的时候,傅言归已经不在了,餐厅里那架羊排还冒着热气,没吃几口。任意在楼梯口再次和齐颜道谢,便上了楼。 齐颜给何迟打电话,扔下一句“出来吃肉”。 何迟不敢惹她,很快便顶着一头乱发出来。他睡眼惺忪地坐在齐颜对面,默默吃着羊排听齐颜说话。 “你也是,不知道拦着点。”齐颜吃一口羊肉,喝一口冰镇橘子汽水,棉质睡袍穿得乱七八糟,何迟一直不敢正眼看她,只管闷头吃东西。 “不想放他进来,干嘛非要大半夜吃羊排,非要吵醒我!我看啊,言哥对这个人的情绪挺复杂的。不罚说不过去,真罚又别别扭扭。” 何迟也觉得傅言归今晚确实有点反常。齐颜和齐姜一样,都不认识任意,他想了想,便趁着大小姐放下手中小羊排的间隙,挑挑拣拣把任意的事情说了。 齐颜听完,沉默少许,给何迟说:“哦,原来他之前是3S级啊,怪不得怪不得!”她明显来了兴致,“信息素跌级,不是没有过先例。这个任意应该是经历过重大创伤,不然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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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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