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夕阳渐渐隐没了光辉,吕宁终于转过头,眸眼似玉,睫羽如烟。 晚风拂过,纸灯满天,照彻天不夜。 桥下是泪痕满面的吕云川。 二人相顾良久,寂然无言,四目相对间仿佛摁停了时间的心跳。 吕宁走下石砌,来到他跟前,展颜一笑:“许久未见,可曾安好?” 熟悉的嗓音响起,恍如隔世。吕云川并未作答,他一把将人揽入怀中,死死箍住,再不松开。 路过一两行人,俱是十分好奇地盯这边,二人沉浸于重逢喜悦之中,浑然不在意。 “你不要走,”吕云川带着哭腔,“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吕宁抬手轻抚着他的后背,浅笑轻颦:“再不走了。” 谁能想到,平日里一脸高冷的吕云川,此刻抱着吕宁呜呜咽咽,像个五岁孩童。 吕宁轻声哄着,可收效甚微。好半晌,吕云川自个缓了些许,吕宁拍拍他手臂:“你松一松,我快喘不过气了。” 吕云川在他颈窝蹭了蹭,恋恋不舍地分开。 “你现下在白玉楼么?” “嗯,依你所言,师承陶宗主。” “一道逛逛?你同我讲讲这些年的事。” “好。” 吕云川的话匣子打开了,同他讲了越涟,讲了祁文与袁满,讲了陶夜阑,讲了白玉楼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吕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个一两句,七年光影在这一句句话语中飘然而过。二人不紧不慢地散步,就似七年前一般,好似什么也没有变,好似吕宁就只是睡了一觉。 自吕云川口中,吕宁得知白玉楼而今分为东西南北四部分,陶夜阑掌管北楼,吕云川任西楼楼主,南楼与东楼分别由张云林与唐秋实分管。 不知不觉间,二人来到探月湖,湖上建有木桥,他们沿桥漫步。 随着天色暗淡下来,他们仿佛被夹在两片星海之间,上方是夜空的璀璨星光,下方是涟漪上跳动的星子。天边稀稀疏疏的纸灯仍在缓缓上升,温暖的灯光映着稀疏星光。 上元节,月圆夜,灯火通明,渔歌唱晚。 吕宁转头望向吕云川侧颜,见孩子属实是哭惨了,眼眶隐约尚有些红。 吕云川低头与吕宁对视一眼,触着那眸子的一瞬就似被蛰了一般连忙撇开,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过头盯着他瞧。 吕宁莞尔一笑:“你要瞧我多久?” 吕云川移开眼。 “瞧就瞧呗。”吕宁笑意盎然。 于是吕云川又撇过眼去。 吕宁仰头望着他:“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嗯,长了些许。” 昔日的少年如今完全长开,身形健硕,面容英俊。吕宁随口问道:“有心悦的姑娘么?” 吕云川:“……” 吕宁一脸八卦:“你爹我很开明的,不会拆散良人,你告诉我嘛,有没有?” “没有。” 几声清锐的哨响穿云透月,空中一朵朵烟花相继炸开,红黄蓝绿,各色交错,仿佛是星河碎成了点点流萤。 二人转身观赏。待一波散去,停歇片刻,几束银色流光冲上长空,吕云川很轻很轻地道:“我心悦你。” “怦!” 花火噼里啪啦似惊雷作响,恢宏盛开,流光飘落,月下明河,映出一池灿烂光雨。 吕宁没听清:“你说什么?” 吕云川转头相望,眉眼俊朗,眸光潋滟,好似有千言万语藏在那双明目之中。 可最终,他只道:“没什么。” 我心悦你,不问朝夕。可他不敢言明,他顾虑,他胆怯,他只是将这心意,藏在朵朵花火的热闹喧嚣之下。 在这天地人间,他们并肩而立,衣角发梢被晚风托起,莹莹白月,朗朗星辰,还有火树银花不夜天。 【作者有话说】:听说点收藏会有好事发生哦~
第34章 经年 当晚,二人回到白玉楼,乍一见昔日门派,吕宁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好些东西皆变了,这些年白玉楼扩建不少,新的楼阁和新的弟子,皆不似曩时,当见着昔日故人,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吕云川翘委派,陶夜阑原想逮他回去兴师问罪,哪知他竟带回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一言不发,震惊不已,愣怔地把人瞧了好半天。在他记忆里,吕宁的眉眼并未变化多少,可年岁隔得久了,把熟稔的东西也冲淡了。 吕宁见了他,展颜一笑,轻声唤道:“师兄。” 这声师兄入耳,陶夜阑恍惚间似是剥开岁月层层雾霭,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白玉楼,那时大家都在,面前的人还是个小少年,日日跟在他后头师兄师兄地唤。 陶夜阑抿了抿嘴唇,快步走上前一把把人抱了个满怀:“你还晓得回来?” 他有好多话想说,心中的万千情绪汹涌,甚至想把吕宁骂一顿才好,但是张了张嘴,出口的却是:“回来就好。” “云川很想你。” “嗯。” “徐烨也很想你。” “嗯。” “白玉楼收了好些新弟子。” “嗯。” “别光嗯啊,哑巴了?” 陶夜阑放开吕宁,对着人一顿噼里啪啦:“我且问你,当年叶瑾铭发现你,你何故不说?你是不是觉得自个所向无敌战无不胜?这么些年你跑哪儿去了?云川有多伤心你晓得么?” 吕宁:“师兄,行行好,大晚上的,先让我困觉。” 陶夜阑不依不饶:“我还没睡呢你睡什么睡?你先回我,跑哪儿去了?我们多担心你你晓不晓得?” 末了,他转而指向吕云川:“好哇你小子,翘委派是吧?我回头再来寻你算账!” 吕云川趁着陶夜阑跟吕宁算账的功夫,一步一步挪过二人,悄悄溜了,独留吕宁在风中凌乱。 好不容易应付完陶夜阑的夺命连环问,吕宁感觉自个头都大了一圈。他凭着记忆走向医馆,去寻昔日好友。一推开门,见徐烨仍在捣鼓药草。 “阿烨,我回来了。” 徐烨的反应淡定得过了头,他淡然抬首,瞥了一眼吕宁,搁下药草,起身,走向柜子,翻出一张符纸,啪地贴上吕宁脑门。 吕宁:…… 徐烨:?不是鬼? 吕宁:“我还活着。” 徐烨:“你自阴间躲着阎王爷偷偷溜回来了?” 吕宁扶额:“我是活的……” 徐烨:!!! 他双眼瞪得溜圆:“你没死?!” 吕宁默默摘下脑门上的符纸:“说来话长,当年没死成,侥幸逃脱,而后闭关数年,今日刚出关。” 徐烨露出陶夜阑同款震惊脸:“我刚给你上了两柱香。” “……” “我每年清明都给你烧纸来着。” 吕宁:“谢谢你啊……” “你怎么,”他指着吕宁的手都在颤抖,“你怎么……” 徐烨眼眶泛了红。 吕宁赶忙安慰:“你别哭啊。” 徐烨撇过头:“我没哭!我眼睛进砖头了。” 吕宁顺着他的性子道:“嗯,今夜的风真大,刮得砖头到处飞。” 徐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瞥一眼吕宁后,忍不住掉眼泪,又想到他方才的话,边哭边发笑。 吕宁瞧他这般模样,也跟着笑。 总之,人回来了,皆大欢喜。吕宁帮他捣鼓完余下的药草,沾了满袖药苦,徐烨寻来些干净的衣裳给他,指与他浴堂的方向。 堂内水雾弥漫,热气氤氲,吕宁一进去便见着吕云川背对自个,正在翻找衣裳。 他想起了刚捡到吕云川那几年,小小的一只,细胳膊细腿,他顺手就能抱起来,现在……怎么长这么大了。 男人的背影高大健硕,浑身上下都覆着精壮肌肉,只一眼便能想象其中蕴含了怎样的力道。自他的角度瞧去,吕云川肩宽腰窄,往下瞧是一双大长腿,随着他的动作,背部肌肉舒展开来,流露出些许侵略性。 “你身材不错。”吕宁笑着夸道。 闻声,吕云川猛然转头,一见着他,耳根瞬间红了,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又想到自个还浑身赤裸着,赶忙抓起一件衣衫披上,他那身磅礴的侵略性随之一敛,如长剑入鞘。 “你怎在这?”吕云川拢了拢衣衫,眼神扫向斜下方的地面,不敢看吕宁似的。 “我来沐浴,”吕宁瞧他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模样,倒觉得有些可爱,不由调笑道,“你是小姑娘吗,还怕我看?” “我、我、我……我先走了!”吕云川在自个头冒白烟之前,胡乱套好衣裳,逃也似地跑了。 吕宁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笑着叹了口气。怎么越长大孩子还越怕羞了呢? 沐浴过后,吕宁回到寝舍,没过一会儿,门被扣响,吕云川来给他送了床被子,还贴心地为他铺好。 吕云川一抬眼,就见吕宁褪下外袍,内里只余一层薄薄的里衣,透过布料,隐隐约约能瞧见他柔软细腻的腰线。 吕宁脱了靴子爬上床,一转头,跟他的视线对上:“你盯着我作甚?” 吕云川移开眼去,小声嘟哝了句:“你是小姑娘吗还怕我看。” 吕宁一听这话,掩唇轻笑了声儿,眉眼弯弯:“好好好,你看,随便看。” 他刚想让吕云川早些回去歇息,就见他走近床沿,垂首与他四目相对。男人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将吕宁整个罩在其中。 “怎么了?”他柔声问。 吕云川一言不发地也跟着他爬上床榻,倾身凑近,吕宁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吕云川俯下身,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腹部。 “望舒,我很想你。” 吕宁抬起手,用指节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叫谁望舒呢?没大没小。” 吕云川埋在他肚子上,嘀咕道:“那也是你给惯的。” 吕宁给他气笑了,刚想接着敲他脑瓜的手顿了顿,转而轻柔地摸摸他脑袋。若吕云川长了条尾巴,此刻约莫能摇出残影。 吕宁忽地想起一事:“你这身衣裳干净吗?” 吕宁喜净,平生最不能接受床被弄脏,若吕云川穿着脏衣裳上床,他会先给踹下去再说。 “干净的。” 吕宁松了口气,这口气刚呼出,吕云川手捏上他侧腰,他浑身一个激灵,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拍开:“别乱摸,氧。” 吕云川将手移至他后背搂住,久久不愿撒开。 “好啦,抱也抱了,快回去歇息。”吕宁手臂撑得有些僵,推了推吕云川。 “不要。”吕云川搂得更紧了。 吕宁无奈,好脾气地任由他抱。心里念着怎么孩子这么大了还搁这撒娇呢? 为何呢?吕云川只不过贪恋他涅槃一般的体温罢了。 许久,吕云川放开吕宁:“你等会儿睡,我有东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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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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