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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托腮，把筷子上的虾饺又往前递了递，“我是蛇妖，不是蛇。” “哦。”席玉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点点蛇脑袋就要吞下。可脑袋瞬间灵光一闪，想到什么，怒道：“那你还喂我吃那些东西！” 他恶狠狠地张口，直接连虾饺带玉箸一起咬住。 小黑轻转手腕，用玉箸抵住里面的软肉，“自己蠢，怪别人做什么？” ---- 席玉：你骂我蠢，我生气了。 蛇蛇：嗯……不是蠢，是傻。
第15章 === 又是个清早，沉沦在梦乡中的席玉快意非常，可突然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传来，扰人不已，逼得他不得不从梦中醒来。 “你做什么呀？”还没睡足觉，席玉咕咕哝哝两句，嗓音含混，满是睡意，“当当当的，很吵人的，知不知道？” “不知道。”凉飕飕的话音往耳朵里钻。 一片衣角在眼前快速掠过，席玉困顿未消，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软软抬起蛇脑袋，没精打采地看他。 就见他已经收拾妥帖，落座在桌前对着镜子，手挽起长发，行云流水地簪头发。 嗯，很熟练，基本有个人样了。 “又要出去？”席玉略看两眼，转而兴致缺缺地塌下蛇脑袋，蹭了蹭身子便要继续好梦。 这几日来，坏蛇天天一大早就出去，席玉已经见怪不怪了。之前他还问过坏蛇每日出去是做什么，可得到的就是一句话，“关你什么事？” 他这臭脾气，席玉也懒得再追问，省得惹自己生一肚子闷气。 好在坏蛇做人多日，已不见最初那种无知与莽撞。 就拿现在举例，坏蛇都会自己束头发了，简直可喜可贺，合该普天同庆。 “嗯。”小黑随口应着，把头发簪好便起身往门边走。 席玉蹭蹭脑袋，本来准备再睡个回笼觉，想到什么，忽然又抬起脑袋道：“晚上早点回来。” 小黑应声回眸，浅淡地瞥了眼地上的黑蛇，古井无波的眼底划过抹异色，“为何？” 席玉想都没想，直接道：“你回来得太晚，动静又大，吵到我睡觉了。我平时都是戌时睡觉，卯时便起的，你日日晚归，总是会把我吵醒。” 小黑瞬间阴沉了脸，话有暗嘲，“现在已快到辰时了。” 席玉滞了滞，随即全身腾起热意，蛇瞳快速闪动，“我…我知道，我…我现在是蛇，想几时起就几时起，你别管我！” 被人当面戳穿睡懒觉，实在过于羞耻，席玉蜷过蛇身子，啪叽把脑袋埋在里面，却总感觉有道直勾勾，叫人无法忽略的视线落在身上。 于是闷声闷气地赶人道：“你要走就赶紧走，别待在屋里了。” “哼。”一记冷笑贯耳，混着听得出的嘲弄。 席玉暗暗懊恼，身子收紧，蛇脑袋不由埋得更深。 竟然让坏蛇抓到了自己的糗事。 明日，明日一定要早起，还要把坏蛇也一并吵醒！ 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接着门扉被推动，吱呀一声。 席玉松了口气，刚要抬起脑袋，一道义正言辞的男子声音响起，“少爷！今天不能再出去了，你都多少日没读书习字了，老爷和夫人都快急死了。” 竹青在门口张开双臂，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少爷再出去！” 一听这话，席玉猛地支楞起身子。 糟了，忘了这事了。 他教坏蛇穿衣束发，这都是些日常生活上的事。 可他忘了，坏蛇顶着自己的身体，在外人看来就是正正经经的席府少爷，不仅要生活得体，还要读书习字，考取功名。 席玉赶忙滑动蛇身子，赶在小黑开口前喊住他，“别凶他，竹青是无辜的，是我忘了。” 小黑敛起脸上的冷色，侧眸看下去，门外的竹青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一道看去，瞬间被吓了个半死。 “少少爷，我我我，那个，笔墨纸砚都在书房里备好了，我我先去帮你备茶！” 话音还未落，他就跟阵风似地跑了，好像这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看着落荒而逃的竹青，席玉气道：“我都说了，你别凶他，你都把他给吓跑了！” 小黑歪了下头，被他气笑了，“我都没跟他说话。” 席玉蛇身子挺得极硬，气势滔天，“那是谁把他给吓跑了的！” 小黑冷哼一声，却不言语，意有所指地与席玉四目相对，两只眼睛更是一转不转地盯着他。 席玉瞬间顿悟，蛇脑袋一缩，迟疑道：“不会…是我吧？” 小黑又歪了下头，脸上的表情在说“不然呢？” 席玉一阵发昏，晃着蛇脑袋，“今儿你别想出去了，爹娘肯定是很不满了，才会让竹青过来堵你。” 坏蛇去读书写字这件事可真难以想象，不过他应该识字的吧。 “对了，你识字吗？”席玉觉得他肯定是会的，都是蛇妖了，能不识字吗？ 然而他确实是高估了这条坏蛇，只见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嗤道：“我为什么要会识字？” 席玉脑壳隐隐作痛，跟被人拎起来在空中狂甩了一通似的，“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让我觉得你不识字这事好像是我的错一样。” “我会吃人。”他冷不丁地说了这话，引得席玉不由瞠圆了蛇瞳看他，“你…你真的吃人？” 席玉从来没想过他会吃人，他只是觉得坏蛇脾气很坏，经常冷言冷语，不会以礼相待，更不懂好好说话，完全就是只浑身都长满缺点的蛇妖。 不过席玉也记得他好的一面，那会快被饿昏过去的时候，坏蛇透露出来的紧张，席玉是能感觉到的。 虽不知道他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可那夜的水晶虾饺是真的很好吃，算是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虾饺了。 可他说他吃人，席玉当即不受控制地想象出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腹间顿时涌起股子恶心。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山月的声音，好像在喊什么，声音愈近，像是正往这边来。 小黑神色转暗，挑起眉头，“要不要把她吃了，给你看看？” ---- 蛇蛇：我吃人的。 席玉：你好恐怖，以后再也不吃你喂的虾饺了！
第16章 === 席玉被他这话骇得不轻，疯狂摇头道：“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 “为何？”他又问，眼神幽暗，直勾勾地把席玉盯在眼中，“你不是不相信我会吃人？” 疯了，坏蛇疯了！ 席玉哆嗦着缩动蛇脑袋，话音渐微，“我信了。”怕坏蛇没听清楚，又大声重复道：“我…我信了，你别吃她！” 刚说完就被双眸子凉凉一瞥，席玉瞬间酥了声音，“求你了……” 小黑眯过双眸，眼底淌过暗色，随即抱起手，嗓音低沉，“再求一次。” 席玉忍了忍，为了让山月不被吃掉，就要再开口求他。 “小黑！” 一道声色惶恐的女子喊声破空袭来，刹那间门边的小黑冷了神色，双眸跟利箭似地射出去，直冲声音的来源。 糟了！ 席玉暗道不好，跃动的心脏一瞬被只手揪紧，呼吸不畅。 只见院外有什么黑黑的东西呼哧着热气，“嗖”一下地跃进院中，速度很快，不偏不移朝门口的人而来。 小黑眉间生寒，眉头死死压低，似是要吃人般的眼瞳里倒映出那东西的身影—— 一条大黑狗，浑身皮毛油光水亮，红嫩的舌头吐在外面，被养得很好。 紧随其后的是山月的叫声，“小黑！你乱跑什么！” 她步履匆匆地追着黑狗跑进来，一眼看到门口立着的人，当即一愣，“少爷？” 不过下一刻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般，开朗轻笑，“少爷，小黑今儿格外不听话，死命挣开了绳索，闷头就往这边跑，怎么追都追不上。我还道是为什么？原来是知道少爷醒了，特地来迎接少爷呢！” 说话间，大黑狗已经奔到了小黑的跟前，长长的黑色尾巴扫动着，垂头在他腿间嗅来闻去，喷吐出热息，看起来很是兴奋的样子。 山月见状，更加乐开了花，“少爷，小黑可真喜欢你—” “汪汪汪！！” 不想被夸赞的大黑狗突然伏低身子，对着门边的人就狂吠起来，甚至呲起尖牙，一副敌意满满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咬上去。 山月都看呆了，后头的话全堵在了嗓子里，再说不出来。 屋里的席玉疯了，这下子是真的要疯了。 小黑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是这个时候，让坏蛇听到了，他会这么样，会不会很生气？ 席玉抬头看去，正好见他眸光转狠，视线投落在外，似是在瞪着外面的某个人般，恶狠狠道：“我要吃了她。” “别！”席玉睁圆了蛇瞳，“别吃她！她是无辜的！” 顺道又补了句，“也别吃小黑，它也是无辜的。” 小黑立刻转头，眼底溢出堪比数九寒天的寒气，还夹有讽意，“若我偏要吃呢？” 席玉当即噤声，与他四目相对间，蛇瞳剧烈颤动，心底蓦然腾起股子火气。 “你无赖！”他被气得恼火，“我之前就问过你要不要改名字，是你自己不乐意改！现在不仅要吃我的丫鬟，还想吃我家看门的狗。” 越说心里越是翻起股子无言的委屈，说到最后，席玉哽咽了话音，“是，我是知道这件事，但没告诉你。可那还不是因为我怕你，你总是凶我，还威胁说要杀了我，我怕你，才不敢跟你说。” 小黑脸上的冷色一僵，被腿边的狗一爪子扑上来也没有反应，就跟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似地盯着地上的黑蛇。 席玉忍过心中的酸意，吸着鼻子看他，立马又委屈道：“你看你，现在还在瞪我，你要吃了她们，不如先把我吃了。” 说完话，似是为表决心，他径直滑到了那人的脚边，脑袋一仰，跟认命赴死般道：“吃吧，都让你吃了。” 下一刻，蛇脑袋猛地被个湿淋淋又炙热的东西舔过，席玉没压住心里的情绪，直接哭了出来。 “你还真吃啊，呜呜呜，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 这时头顶处响起一记嗓音僵硬又有些别别扭扭的话，“长着眼睛是用来做什么的，看清楚了再说话。” “嗯？”席玉转眼仔细看去，眼前猛地呼过来阵热腾腾的哈气，还带有满满的腥气。 一条大红舌头落定在眼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热气。 原来是大黑狗不知何时跑进了屋里，蹲坐在席玉的身旁，还用脑袋去顶他的身体，尾巴摇得欢快。 这下子，他总算明白了，刚才被舔得那一下确实是小黑干的。 却不是他以为的小黑。 席玉怪错了人，自觉没理，也不为自己的错找借口，“对不起，错怪你了……”话音一转，“不过你要吃她们这件事，我没怪错你，我不为这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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