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本命灵剑,名曰“吾往”。阁下若愿赌,不如收了魔气,与我,论一场剑。” “若你赢了,漠襄城,如你所愿。” 他好像很自信,但纠缠了这么久,似乎出现一个有可能胜利的机会,总比用那些刑罚耗费时间,却永远无望的好。 天魔谨慎地思索了一下:这小道君说是天才,可到底不过修行二十余年,况且如今心神俱损,怕是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这赌约,是令人心动。 “若你赢了呢?”天魔也直了身,没忘记问,“我的赌注是什么?” 燕拂衣毫不犹豫:“放小封离开。” “……”即使是天魔也怔了一怔,他原本猜测燕拂衣是要自由,或更过分些,要一条灵根,要重塑金丹……可怎么想,也想不到,放在天平另一边的砝码,竟能如此简单。 即使输了,他也不亏。 天魔一口答应:“成交。” 被格挡在罡风之外的封锈涯无权说一句话,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风团中央骤然炸起炫目的银光,刺得他满目热烫,那柄他总想要亲眼看见的命剑,如想象般锋锐,凌利,一往无前。 封锈涯是在周游历练时结识了虞长明,他太清晰地记得,虞侯第一次提起他的恩人,说那是一名白衣如雪,如月光般出尘绝俗的剑修。 他的本命灵剑,名曰“吾往”。 燕拂衣的声音悠然飘来,句尾都被剑风撕扯得粉碎。 “请君,赐教。” * 漠襄城外遮天蔽日的妖魔,在一夜之间,突然都退了个干净。 城里的人懵懵懂懂,想破脑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知道,这条命,竟然保住了! 关小花瞒着阿婆,偷偷溜出老塘村民们被安排的营地,她想去打听爹爹娘亲的消息,也还记挂着大哥哥。 大人们都说大哥哥英勇,在城头保护他们,可小花很惦记着,不知道保护他们的大哥哥,有没有又变成陷阱里的小狐狸。 街上人潮涌动,虽然大多数人都带着伤,可城里的喜庆的气氛简直比过年还强烈,有人在激动地大叫大嚷,有人抱在一起哭得很丑,还有人像疯狗似的在人群里乱窜,小花不知道他们急着去哪儿,她亲眼看着一个老头子从街这头狂奔到街那头,又沿原路跑回这头。 他们太高兴了,小花想着阿婆的话:人太高兴时,就好像疯了。 小花艰难地在人*流中往另一边挤,她记得守卫说过大哥哥在那儿,她先找到大哥哥,大哥哥一定会带着她找到爹娘。 在这时候,天空中突然飘落下了鲜花。 那花儿好美,嫩粉色的大片花瓣,包裹着深红与金黄的蕊,看起来斑斓炫目,定然很名贵。 许多人抬起头来,逆着刺眼的阳光,看到漠襄城上空,两只华彩闪耀的凤凰牵着金碧辉煌的銮驾,翼间扇动时洒落鎏金,极尽奢华。 凡人们呆呆地张着嘴巴,没人会误会这是妖魔,这定然是祥瑞,能庇佑他们平安喜乐。 空灵而优美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城池。 “万兽钧令,庇佑苍生——” 有人喃喃道:“是……是神仙,神仙来救我们了!” 小花也抬着头,她眼睛尖,看到为首的銮驾上,站着位紫发紫瞳,华美得妖异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小花竟莫名生出一阵排斥,就像看见村口小胖,那小子嚣张又赖皮,整天想抢大哥哥给她削的小木剑。 最讨厌了。 第19章 燕拂衣睁开眼睛。 屋里的光线很暗,门窗都紧闭着,甚至拉上了厚厚的帷幕。 燕拂衣躺在那儿,望着城主府奢华的帐顶,呆了一会儿,才突然间反应过来——他竟又能看见了。 幻境中承受的剧痛似乎还残留在神经上,以至于醒过来的感觉恍若隔世,燕拂衣的思维很混乱,他有些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如何脱离了幻境,记忆中最后,似乎只剩下一片茫茫的金光。 燕拂衣手肘用力,将自己撑了起来。 他好像记得,那一夜之后就杳无音信的吾往,在幻境之中,又响应了他的召唤。 心随念动,就在燕拂衣这样想着的同时,冥冥之中,他仿佛听到一声清脆的碎响,就像有人在他耳边,轻敲一只玉磬。 毛绒绒而暖和的触感出现在识海边缘,非常微弱的银光从燕拂衣抬起的指尖中冒出来,努力地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柄手指大小的细剑。 燕拂衣眨了一下眼睛,小剑用剑尖蹭蹭他的手指,又漂浮起来,想去碰碰他的脸。 “你……” 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随着与本命灵剑接触而涌动起来的一点灵气,燕拂衣脑中被封锁的记忆,就好像突然被钥匙打开了。 他想起来几个片段,那些片段无根无由地漂在他脑子里,像是相隔经年,又像是只是醒来前发生的事。 燕拂衣想起,他的本命剑,似乎也像此时一样,亲昵又乖巧地落在另一个人的掌心里。 怎么都想不起那人的面容,但似乎是个身材挺拔的青年修士,只能隐约看到他抿直的、似乎在生气的唇角,与一身华贵的锦衣。 那时燕拂衣已经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他眯了一下眼睛,不知道那是来救他的朋友,还是又一个欲要取他性命的仇敌。 想来是后者,毕竟就连最亲近的人都恨不得他死。 燕拂衣只是觉得很冷,他全身的血仿佛已经流空了,连情绪都调动不起来,如果那时有人往他胸口刺一剑,或许他都会生出一点感激来。 那可不是他自己寻死。 燕拂衣在此时仍不忘认真地与自己狡辩:他只是,实在没有能力,也没有理由再反抗了。 可那个人俯下身来,仿佛很怜惜那样,用双手捧着他的“吾往”。 燕拂衣轻轻问:“你要杀我?” 力竭时的声音也那样嘶哑难听,他自己都厌恶,想来若是有人寻仇,都得因此顿失不少成就感。 真是不好意思。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燕拂衣逆来顺受的态度如此平静良好,他却仿佛更生气了。 不是来杀他的。 燕拂衣确认了这件事,压下心里一点点小小的遗憾,想不出对方究竟要做什么了。 于是他歉然地笑笑:对于不能提供帮助这件事。 燕拂衣总是尽力在“提供帮助”的,不论是对茫然无措的师弟师妹,还是穷途末路的散修,甚至走投无路的凡人,和在猎妖师的针对下惊惶的妖。 只是,可能方式不那么尽如人意,以至于无论他做什么,最后都会被导向到错误的方向去。 对燕庭霜如此,对李清鹤如此,对掌门、师尊、对刚刚崭露头角时的天才萧风,对那位如今的妖族少君,都是如此。 燕拂衣不愿再想那么多,他已经向浮誉师兄保证过,不再想不愉快的事。 或许,也可以更大胆一点,更贪心一点。 燕拂衣的视线下移到那人掌中,他仍是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也并不关心,他只是看着那柄乖乖巧巧的小剑,犹豫了一下,软声问: “可以……还给我吗?” 这是我的东西。 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吗? 然后的事情,燕拂衣又记不清了。 燕拂衣再次睁开眼,在昏暗的房间之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本命灵剑。 难不成,消失了这么久的吾往,真是他厚着脸皮“要”回来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付出了什么,不记得要用什么做出交换,可怎么可能只说一句话,就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即使真的有,又凭什么降临到他身上。 可眼前活泼地上蹿下跳的本命剑货真价实,燕拂衣想了一会儿,开始疑心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吾往向来很高冷的,曾经他好说歹说,都不肯让庭霜碰一下,更不要说在另一人的手里撒娇卖乖…… 从前在各地探访秘境时,曾遇到一位实力高强的前辈,前辈说他们一人一剑皆刚极易折,燕拂衣虚心受教,吾往气得劈碎前辈一件法宝,累得燕拂衣连忙替它道歉。 好在前辈不很在意,反倒大笑起来,捋着胡子直呼有趣。 笑着笑着又不笑了,探究地来回看看燕拂衣和吾往,目光像在追忆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 “小友,”那前辈认真地问燕拂衣,“你可愿拜我为师?” 燕拂衣歉然摇头,说自己已有师承。 可那前辈仍不愿放弃,跟了他两日,说拜师嘛多拜拜又没有坏处,又说他们或许前世有缘,最后邀请燕拂衣无论如何随他回山一趟,权当交流访问,若是燕拂衣师门管得严厉,只管告诉他,他去操心那些官面文章。 最后燕拂衣实在却不过,刚欲答应,昆仑却突然传讯,说师门有变,要他即刻归返。传讯符中催得很急,燕拂衣连告别都没时间,只得留下一封信,连夜便御剑回了昆仑。 后来…… 后来诸事繁杂:师兄陨落,掌门闭关,接着一切急转直下,燕拂衣都将这事忘了。 现在想想,或许他后来愈发声名狼藉,前辈也深感看错了人,曾经种种,便也不了了之了罢。 什么有的没的,越想越远了。 燕拂衣摇摇头,拉回神。休息了这一会儿,他又渐渐想起些事来,想起被自己连累的小封,不知他有没有受伤。 吾往的回归带回一点若有似无的灵力,燕拂衣暂时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原理,但他终于也能打开自己的乾坤袋,拿一点丹药灵石出来。 燕拂衣的乾坤袋中曾经收藏颇丰——但除了这一次出逃,那些师弟师妹们在混乱中硬要塞给他的心意,他的乾坤袋里没有一件是拿了昆仑的资源。 成为大师兄,代行管事之责五年,昆仑上下日子过得紧巴,燕拂衣非但不舍得从丹草堂与炼金台拿东西,还不时要自行贴补,好让师弟师妹安心修炼,勉强维持门派运转。 若是让浮誉师兄知道了,定然又要说他“败家”。 不知是败的谁的家——虽然李浮誉自己就是掌门之子,但燕拂衣从门派里拿东西他兴高采烈,燕拂衣把秘境历练所得上交他却拉着个脸。 念头转到师兄身上,燕拂衣又有点高兴起来。 他决定不去想幻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挑拣了几样合适的丹药,打算去看看小封。 身上没有那么疼了,燕拂衣试探着下了地,发现自己仍然能成功地直立行走。 他满意地走了几个来回,动作从一瘸一拐逐渐顺畅起来。 这段时间为了迎敌方便,他们这些战斗力比较高的人,都住在城主府里。 揽剑侯颇为慷慨,把燕拂衣安排在正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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