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慕人一听,露出喜色,这男人给指了路,而后逃命似的抱着扁担就跑。 纪慕人还没道谢,那人就消失了。 进村办事要紧。 两人顺着大路走,发现埋酒村几乎家家闭门不开。此时天色尚早,偶有一两人挑着木柴小跑,见了他们,都露出害怕的神色。 这路宽,风大,纪慕人冻得脸颊微红,他拽了拽衣袖,道:“这埋酒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人人都避着我们走。” 萧岁温双手搭在脑后,见纪慕人动作后,问道:“哥哥冷吗?” 说着,就要脱自己衣衫。 纪慕人见他要解衣带,连忙摆手:“我不冷,不冷,你穿的比我还少呢,你不冷吗?” 纪慕人想起几次触碰,那人的手都是冰凉的,他移眸望向萧岁温的手,那纤长的手指依然白的不正常,纪慕人在心里琢磨,萧岁温是“送行者”,他便不算是人...... 那他是鬼吗,还是神呢。 “我火气大。” 萧岁温说着,腰间的木牌忽然动了一下,他拿起木牌,见木牌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萧岁温转头,想了想,道:“哥哥,我这边有点线索,我得去找枉死城亡魂的家人查些事情,哥哥你去找村长,咱们分开行动,可以吗?” 纪慕人听萧岁温“哥哥哥哥”叫的如此顺口,显得理所应当似的,他倒也顺势多了几分“哥哥”姿态,便点头道:“好,那你注意安全,千万别对村民上手。” 萧岁温笑了一下,道:“上手也分情况,哥哥放心吧。” 萧岁温刚转身,又回过头,道:“对了,哥哥,你怀里是不是有一块木令?” 纪慕人一听,伸手摸向怀中,把木令掏了出来,“这个是禾娘顺手给我的,我这就还给你。” 萧岁温接过木令,将手指摁了上去,“不是我的东西,什么叫还给我,既然在哥哥手里,就是哥哥的。” 两快木令产生反应,同时闪烁白光,萧岁温又递回给纪慕人,“哥哥收好了,若发生什么事,用木令告诉我,我会第一时间出现。” 纪慕人接过木令,道:“那若你发生了什么,我也能知道吗?” 萧岁温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第7章 纪慕人走在清冷的路上,手里握着木令,没走几步,他低头看了看,木令没有任何反应。 埋酒村里无一例外,每一户都挂着白灯笼,有的占灰,有的崭新。 方才和萧岁温走在一起时,还能看见一两个人,现在连个活物都没有,纪慕人回头望了望,身后一棵半死的树被风吹得嘎吱响,他吸了吸鼻子,将木令揣进怀里。 没走多久,纪慕人就闻见一股浓稠的酒香,他停住脚步,微微蹙眉,向左望去,见一户人家门窗大开,门前坐着一位老人,正在封陶罐。 就是这了。 纪慕人带着笑,向那位老者走去。 “老人家,请问这里是村长家吗?” 纪慕人嗓音压的轻,老人像是听见,但没听清,只抬起头,停下手中动作,盯着纪慕人看。 “请问这里是——”本打算再问一遍,身后却忽然有人怕了拍他的肩。 纪慕人微惊转身,撞见一张诡异的脸。 这脸扯着大嘴一直笑,唇缝间露出一对兔牙,双眼眯成一条缝,却好像能在那缝隙间瞧见左右转动的黑眼仁。 纪慕人往后退了两步,手摸向怀中木令。 那人用手捂住嘴,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笑完了才掐着嗓音,结巴道:“这,这是村长家哦,你,你也是来埋人,埋,埋酒的吗?” 这傻子说完,一直干眨眼睛,笑着瞧他。 纪慕人放下手,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来买酒的,我来找村长有些事想要打听,请问村长在哪?” “嘻嘻嘻”傻子指向纪慕人身后,边笑边说:“那,那个,就是村长哦,当,当心别破,破坏了酒哦。” 纪慕人转过身,刚才坐在那封陶罐的老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戴斗笠的男子,斗笠遮得低,瞧不见脸,一身净白的衣衫几乎融在雪气里,男子拿着葫芦瓢,从陶罐中轻轻捞了一勺酒,宽袖被风一吹,露出一截清晰的腕骨,他手一斜,清白的酒水哗啦啦流回陶罐里。 斗笠下传来洋洋盈耳的招呼:“来尝尝酒吧。” 纪慕人有些惊讶,竟有如此年轻的村长。 身后那傻子掐着嗓子扭捏笑了几声,像孩童般蹦蹦跳跳进了院中,拿起靠在篱笆上的一只小木剑。 纪慕人从傻子身上移回眼,望着那白衣男子道:“打扰您了。” 他缓步上前,坐在了村长身前的石凳上,男子将盛满葫芦瓢的酒水递过来,道:“就尝一口,别贪多。” 葫芦瓢很大,里面的清酒薄薄一层,的确就是一口的量,但纪慕人从不喝酒,倒不是喝不了,而是他不喜欢酒味。 “多谢。”纪慕人接过葫芦瓢,送进嘴里,抿了一口,抬眸望向白衣男子。 这酒异常的好喝。 男子半低着头,仍然瞧不见脸,纪慕人仰头喝完酒,将瓢双手送了回去,“这酒入口甘醇,好喝极了,多谢。” 男子又将葫芦瓢放在石桌上,盖起陶罐,动作不紧不慢:“公子来这要问什么人?” 纪慕人本想在寒暄几句,顺便了解一下埋酒村家家挂白灯的原因,也能帮萧岁温打听一下案子,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 既然如此,他也就直接问了:“我想打听一个叫禾娘的女子,听闻村长有埋酒村名谱,可否借来一看?” 男子点了点头,到:“进屋去吧,外面风大,名谱在屋内,让秀水拿给你。” 说罢,男子低头,继续封着陶罐,纪慕人谢过后,起身进屋。 屋门是开着的,进屋时,恰好一位满头银发的妇人抬着热乎乎的汤碗朝木桌走去,木桌前坐的正是方才那个傻小子,傻小子一手将木剑伸进后背挠痒痒,一只手拿着脏兮兮的汤勺,一直傻笑。 “哎呦!这是哪家的小公子来串门了?” 老妇人满面宠溺地盯着纪慕人,发现纪慕人面生后,眸中闪过一瞬几乎狂喜的神色,“村外的?是路过找地方住?我家正好空着一张床,快过来喝口肉汤!今儿天气冷得很。” 老妇人将手里的汤放在桌上,走过来要拉纪慕人。 “不是不是,我刚与村长打过招呼,想来借名谱看看,他让我进来找一位叫秀水的。”纪慕人没有擅自四处打量,只是恭恭敬敬瞧着正前方。 “我就是秀水。”老妇人伸头朝屋外望了望,不知在找什么,“名谱啊在地窖里,那东西一般没人看,估计都被老鼠啃了,你要是想要,就随我去地窖找找吧,不过不一定能找到。” 纪慕人俯身道:“那就麻烦您了。” “埋酒村,不埋酒,白衣仙人树上有,笑一笑,荡悠悠,马上把你酿成酒......”傻子的声音回荡在逼仄的通道里。 下地窖的通道全是楼梯,楼梯很长,老妇人走在最前,傻子抱着小木剑跟在纪慕人身后。 纪慕人听着歌谣,心里有点发毛。 “你是从哪来的啊?是稻花田?还是齐家村?”老妇人的声音有些粗,一下子就把傻子尖细的声音盖住了。 纪慕人脚下梯子有些松动,他轻轻落脚,小心翼翼地走,地窖方向漆黑一片,还有些闷,纪慕人额间渗出薄汗:“我是从阴阳岳来的。” “阴阳岳?没听说过。像是个大地方啊。” 看来这埋酒村离阴阳岳很远。 纪慕人没在搭话,傻子又在他身后唱起歌来:“樱树开,樱树败,不长果子是妖怪,照着三千里火海,成了阎王身下爱。” 纪慕人忽地驻足,他想回头,却被傻子撞了一下:“哎,哎呦,我,我们撞一起了,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发现,这傻子说话结巴,但唱起歌谣却顺得很,他想问这歌谣唱的是什么,却听老妇人道:“到了,就是这里,东西太多,你得跟我一起找。” “哗”一声,老妇人点起一盏火灯,照亮半个地窖。 地窖里有一股霉臭味,十分刺鼻,纪慕人捂着鼻子,放眼瞧见靠墙那处支着一排木架,木架上盖着布,灰尘压的破布摇摇欲坠,地窖中间满是陶缸,陶缸堆里见缝插针支了两张木桌,桌子上放着落灰的书册。 “你上那头找吧,当心别把酒缸推倒了。” 纪慕人点了点头,走进陶缸间,翻看木桌上的书册。 他扫开面上的灰,见书册没有名字,翻开里面也是空白的,又连续看了几本,都是一样。他每翻看一本,那傻子就笑一声,纪慕人无视那傻子。 “婆婆,”他转身问:“那名谱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不记得了,大概就是一本蓝色的册子吧。”老妇人抬头,像是在回忆,“那本册子啊,只有我家老头子见过,那是他一笔一笔写成的,我都不曾看过一眼。” 纪慕人忽然想到什么,他放下手中书册,道:“婆婆,您是不是记错了,方才村长和我说,那名谱图就在屋里。” “屋子里?”老妇人摆摆手,“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老头子记错了,屋子里怎么会有名谱呢。” “老......?”纪慕人喉间动了动,以为老妇人没听清楚,“婆婆,您听错了,我说的是村长,那位白衣公子。” 老妇人扯下木架上的一块布,吃了一口灰,眯着眼转过身,笑着道:“什么白衣公子?我家老头子就是这埋酒村的村长啊。” 纪慕人心头猛烈跳动,他又试探着说:“可刚才在院中与我说话的是一位白衣公子,戴着斗笠的,我以为他是村长。” “小公子,你说什么傻话呢,咱家可没有这号人物,要说穿白衣服的,这埋酒村怕是人人都穿白衣啊。”老妇人说着,转身到木架上翻找,双手间发出铁器撞击的声音,忽地铁器掉了一地,纪慕人瞧见那些铁器上都带着血迹。 不对劲。 纪慕人转身,道:“婆婆,下面空气有些不好,我想先上去喘口气。” 一转身,就撞到了那傻子,傻子凑近纪慕人,傻笑道:“你,你还,还没有找,找到呢,别,别出去,我,我还等着,吃,吃呢。” 纪慕人手紧紧捏着衣袖。 他转身,又见那老妇人弯腰捡起地上的铁器,在手里掂了掂,转过身,冷静地望着纪慕人:“我不是说了,还空着一张床嘛,这就留给你了。印子,愣着干嘛,快开盖子啊,这位小公子困了,要睡觉了。” 老妇人嘴角斜斜翘起,朝纪慕人走来。 被唤作印子的傻子笑着拍起手来,他用力打开一个陶罐盖子,一股腥臭涌出,罐子摇晃,荡出深红的血水。 “哎呦,印子,那有人了,让你开个空床铺,给这位俊俏的小公子睡的,得是干净的啊!”老妇人一步步逼近,印子在身后激动的尖笑,一边笑,一边打开另一个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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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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