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只能拿出手机,拨给万年。 “李哥,结束了吗?” 一听就知道敬业的万年,带着周社在隔壁剧组参观,绝不影响自家《箱子》的拍摄。 李司净很多话想问,“赶紧回来,开车送我回家。” “啊?”万年愣了,“可是周叔他……” “别管他!”李司净脾气焦躁,已经没有办法保持表面的冷静,“现在回来,马上!” 万年几乎是一路小跑回来,开了车门,在脸色铁青的李司净怒视下,诚惶诚恐的上车。 还不忘汇报情况。 “周叔被隔壁剧组邀请过去试镜了,说他这么帅就该当演员玩玩。” “你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跟女演员闲聊呢,我都没来得及说一声。” “不过李哥你放心,我跟隔壁的老孙交代了,等周叔玩高兴,想回家了,让他帮周叔打车。我和老孙是铁子,绝对不会把周叔弄丢的。” 李司净一言不发,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他没由来的心底发寒发慌,脑海不断回顾着自己的幻觉,就像回顾拍下的片段。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伴随着车外闪过的熟悉街景。 却实在是想不起来…… 外公的日记里,那一句的原话是怎么写的? 车子终于到达目的地,李司净快步上楼回家,急着去看外公留下来的手稿。 《箱子》的剧本脱胎于外公亲笔写在笔记本上的日记。 一本一本日记一直放在家里,他甚至整理成册又做了防腐防潮,仔仔细细收纳到了防火防震的大箱子里。 “今天这么早啊?” 他爸从书房探出头,还戴着蓝牙耳机。 “你小叔呢?” 李司净没回,直接走进书房,挪开书桌的椅子,将装有外公日记的木箱拖了出来。 哐哐当当,焦急万分。 他爸见状,赶紧伸手把电脑关了,“你忙你忙,我正好做饭去了。” 还贴心细致的帮他关上了书房门。 厚重的木箱打开,里面一摞一摞都是外公写尽的老旧笔记本。 李司净凭借记忆,随手拿出了里面一册,翻开笔记本硬壳,就能见到外公久违的锋利笔迹—— 予你斩除无人可解的梦魇。 这是外公留下的寄语,李司净每次打开,焦躁的心情都会平静。 仿佛这句话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十年如一日,压制着他的病症。 连视野里的黑影,都会因此退避三舍似的,还他清净。 李司净席地而坐,慢慢翻着笔记本泛黄纸页,在外公笔锋恣意的笔迹里,平静的回顾着曾经悲伤愤怒的过去。 外公看到了一切真相,洞察背后的悲惨,岿然叹息:“他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只字不差。 李司净心头一跳,脑海里对这句话回荡的熟悉感,终于找到了答案。 原来不是剧本的句子,原来是外公写的句子。 李司净失笑得回忆自己无端的慌乱,只觉得太荒谬了。 人的记忆果然不可全信,他怎么会产生“周社在说陈莱森是鬼”的错觉。 明明小叔都没看过剧本,也根本没有看过外公的日记…… 李司净抓了抓头发,嘲笑自己的病症果然严重。 他准备翻到下一页,视线所及之处,竟见到了一行批注: “原来在这儿。” 那一刻,他耳畔甚至清晰回荡周社略带笑意的轻蔑,找到目标的了然。 李司净盯着那一句批注,大脑都像凝固了,挥之不去的阴寒,骤然弥漫,心脏有力敲打着胸腔,回荡着将要破出他的胸口,跌落在地。 他看过外公的日记很多次。 无论是整理的时候,还是和研究剧本的时候,他对这每一本里的内容了若指掌。 外公写日记或是写故事,都很随意。 时不时划掉错别字,添加一些补充、批注。 并不十分整洁。 可是他不记得这一段日记里,有这样的批注。 仿佛突然凭空出现,字迹潦草得不像外公端正锋利的笔迹。 像是…… 特地有人为了符合周社的话,后续写上去的。 又或者…… 是周社亲自写上去的。 “咔哒。” 刹那,大门打开的声音如此清晰。 随之传来周社亲切温柔的声音,“哥,我买了姜和酱油,昨天看到没剩多少了。” 他爸仍是亲切,“哎呀,你买姜去了?难怪没跟净净一起回来,我还问他呢,这小子一声不吭的。” 还低低去说,“你看净净就从来不会注意这些,一心都扑到工作上了。不会生活,真该跟你多学学。” 李司净耳畔心脏如雷,摊开的笔记本指尖冰冷。 浑身发冷,所有感官都汇聚在了听觉之上,不由自主捏紧了笔记本纸页。 他听到脚步声,不同于他爸大大咧咧的脚步声,谨慎的越来越近。 像是分辨不清的怪物,在迈步靠近狩猎地点。 刀。 李司净竟然想起了梦里那把锋利的刀。 他应该立刻反锁书房的门,用椅子抵住把手。 又或者拿起书房的厚词典,攻其不备的反抗突袭。 脑海的预想回溯无,李司净却浑身冰凉,冻结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听到脚步声不断靠近。 “嗡嗡嗡——” 手机震动压过了清浅脚步声。 李司净捧着笔记本的掌心竟然微微发汗。 没等他做出反应,就听他爸在外面喊:“周社,先别去书房。净净在看他外公的日记,不喜欢有人打扰……” 脚步声停了,紧跟着周社一声回应:“那我帮你摘菜。” 又渐渐远去。 李司净松了一口气,不过片刻,竟吓得背后汗湿,终于拿出了震动不止的手机。 万年打来的。 李司净接通,那边万年声音都颤抖了:“李哥,怎么办?陈莱森又出事了。我听他们说,陈莱森离开片场的时候,是经纪人来接的。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居然遇到持刀抢劫!好像被抢劫的捅了。” “现在照片网上传疯了,满地都是血!” 李司净没回,直接切开软件,随手一刷。 带着#陈莱森#的消息,都在不断的传达同一件事。 “森森太惨了,我看到经纪人扶他上车,一身是血。” “车边的血止都止不住,警察在做什么啊!现在还没把抢劫犯抓起来!” “果然我崽不该接邪门片。现在好了,这项目的制片出车祸,主演刚出医院还被抢劫,太惨了!” 还有那张目击者拍摄的照片。 血迹散了一地。 李司净只需一眼,就能看出熟悉的痕迹—— 和陈莱森挨了周社的揍,浑身满地铺散的烂泥黑影一模一样。
第7章 网络上确实吵得沸沸扬扬。 当红明星被抢劫,抢劫犯还把人给刺伤了,先不说什么刑事不刑事案件,就说全网全平台删都删不过来的现场照片和录像,都足够网络来一场风光大葬。 这边讨论着大明星遇刺。 那边仅限于圈内流传的许制片出车祸进ICU,也被翻找了出来,成为业内爆料的花边。 “这项目确实邪门,倒霉事太多了。灯光师进医院、制片人进医院、男主演也进医院,巧合得我都不得不信了。” “早就说过了,有的东西必须信邪。当初它换了五六个导演,你们以为是制片和资方太挑?天真!其实是这些导演都出事了!拍不了!” 一句“都出事了拍不了”,足够引来无数好奇网友,攀附着陈莱森遇刺的热度,关注起这个圈内有名的邪门项目。 “真的假的?” “有大师出来算算吗?这电影是不是背了什么人命债啊,这么诡异?” “何止是人命债,这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程度,得是屠城债啊!” 网上各种寻求大师揭秘,想在社会主义世界搞点真材实料的玄学迷信。 一时之间沸沸扬扬,广受关注。 连因为陈莱森受伤,暂时停摆的摄制棚,都成为了著名打卡景点,吸引了无数网红自媒体,前去膜拜探秘。 李司净倒是淡定许多。 他坐在南街十六号的心理咨询室,直言不讳的对宋医生说道: “陈莱森进了医院,项目又要搁置一段时间,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一口气。” 他不算什么好人,对陈莱森的偏见根深蒂固。 “《箱子》一开始就没考虑他的位置,哪怕这段时间加班加点的拍了他的镜头,他的演技也好了一点,我心里想的依然是‘陪太子读书’‘投资方高兴就好’。” “其实我早就规划了,等成片的时候,把他的镜头剪切得一个不剩。现在他被捅了,进医院了,看起来短时间没办法拍戏,换人是必然的。” “剪辑师省了工作量,我也轻松了。” 宋医生并没有表现出诧异惊讶,只是平静的聆听李司净的坦白。 “有的时候我也会厌恶这样的自己,又要为了《箱子》讨好资本,又改不了对陈莱森这种人的评判。” 李司净勾起笑意,很高兴宋医生一言不发的听完他的讲述。 “这样的我,可以说居高临下、姿态傲慢、固执己见。而且希望,他死了就好了。” “你作为医生,不应该纠正一下我病入膏肓的恶劣吗?” “我是你的医生,又不是道德警察。” 宋医生云淡风轻,并不接受李司净的挑衅。 “人就是这样的东西,本质就是邪恶里裹挟着善良,喜欢里夹杂着厌恶。如果你不能容忍厌恶一切的自己,我反而会想办法治疗一下你的精神洁癖。” “你能够准确的认为自己恶劣,还能这么清楚的说出自己的缺点,我觉得很好。” “不像有的人,错误的坚持自己善良、纯粹、利他,最终导致自己真正的精神分裂、病入膏肓。” “你还有救,李先生。” 宋医生的专业,总能恰到好处的治愈李司净隐而不谈的愧疚。 “无论你是希望陈莱森死了,还是陈莱森彻底消失,都只是出于个人的喜欢和讨厌,这样的想法符合你的道德,也符合法律。” “你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做一个内疚的圣人,也没有必要把自己摆上神坛供起来,觉得自己应当为此负责。”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任何人的意外都和你的喜恶没有关系。” “一个普通的疯子。” 李司净终于卸下了心里的负罪感,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觉得宋医生的专业,对他是如此的有效。 他痛苦的皱起眉头,垂眸翻出了周社的身份证。 “但是这次不一样,宋医生,这次真的跟以前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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