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纳卡知道他这个时候的茫然无力挫折感是祸万机体会过无数次的,会不会好受些?毕竟,阮警督那近乎白痴的正义感,只有人类才能理解。 (四) 尽管“顽强少女”现场画面存档般立体浮现在脑海里,但没有参考物,阮眷极无法断定凶手的签名是什么。向COSPLAY大赛组委会发出警示,希望他们停止大赛或加强现场警卫,组委会却抱歉地表示,他们可以增强赛场警卫,却无法停止大赛。 又因为案情的刺激,参赛者和围观者全部出现异常反应——更狂热。只能说,热血已经不够沸腾了,现在是兽血沸腾。 带着强烈的不安,阮眷极天天巡回在大赛会场,纳卡是他的拍档,出现很正常,万机也出现……因为他每天微博三百条。对于处于兴奋状态的古老生物,阮眷极已经没太多要求了,只希望他不要雷到自己就好。 终于到了大赛的最后一天,阮眷极驱车赶到现场,已经人满为患,随处可见猫耳仆娘妹斗,角色造型也是随手一把抓。纳卡在他家下三层租了一套公寓,完全和他同步上下班,万机因为赶大小赛场,屈尊降贵跑到他家挤沙发,所以,他走进赛场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名高大的白发少年和一名魔美的黑发少年。 跟就跟了,纳卡你戴万机的猫耳帽干什么? 还有万机,你买定春帽不嫌重啊?脸上涂什么血! 越来越多的注视目光让他很想在身后两只家伙额头上写字:非COS! 他恨判断律,却又不得不承认——当死亡达到一定数量时,真相就会出现。数量与数量的对比形成参照。有了参照,就能锁定目标。今天十月二十八号,COSPLAY总决赛的最后一幕是大型节目表演,他希望能撑到最后。 在拥挤的人群中逡巡,他密切关注角落、通道、无人拐角等地方。迎面走来相识的警员,彼此传递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时间一分一分流走,获奖团队终于出来了,最后的表演也即将开始。 灯光遽息。 音乐响起。 舞台打下追光灯,最后的舞蹈开始。 舞蹈的主题是“天使与恶魔”,台上是意境表演的白裙天使和黑衣恶魔,上空用钢丝吊着一名天使和一名恶魔,他们背后是代表各自领域的翅膀。随着舒缓的音乐,天使舞动雪白双翼,散下银色闪粉,随着焦急的鼓点,恶魔狞笑张开他黑色的羽翼,散下紫红混合的闪粉。 在最后的乐章中,灯光急速闪灭,反复五次,然后一起大亮。 天使与恶魔出现定格。 整场鸦雀无声。 这个时候,吊在半空的天使和恶魔应该有个动作——应该——但他们没动。 保持着展翅和舒展双臂的动作,表演者没动。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后,主持人尴尬地跑上台,正要打圆场,表演者中传来尖叫。 惊慌,开始了。 在负面情绪感染人群前,警员迅速登台,拉下帷幕,并让安保人员疏散观众。 阮眷极跑上舞台,瞪着吊在半空的天使和恶魔,脸色铁青。 虚幻的背景,高亮的灯光,金发白翼的天使和黑发黑翼的恶魔保持张臂飞翔的姿势,表情安详,画面唯美——显然这是第二起凶案后现场。 钢索人为损坏,无法将两名受害人放下来。但五分钟前他们还是活的。阮眷极不觉捏紧双拳,指甲陷进掌心,刺痛,却不足以抵消胸口怒涨的火焰。 难道他永远只能追在凶手后面? “翅膀控。”祸万机这次直接用手机摄录。 凶手就在现场! 将受害人留给赶来的验尸官,他观察在场所有人。受惊的表演者在舞台左侧接受警员询问,惊慌,害怕,不知所措;工作人员等在舞台右边,虽然神色不同,却有一个共同点:茫然;疏散在场外的观众排队接受警员登记,以便后期询问;再远些的距离,是大赛设在街边的人气小节目,有双人默剧,有三人弹唱,有木偶师的人偶故事,表演已经停止,他们都在接受警员询问。 凶手就在这些人中间,默默注视这一切,内心得意洋洋,充满嘲讽。 究竟是谁?在哪里? 他在人群中四顾,夹着种种情绪的眼神从他眼前掠过,却不是他想要的那双。 警员的口录接近尾声,观众开始彻离,街边的表演者也收拾道具准备离开。 比起阮眷极的心急如焚,纳卡和祸万机就显得无所事事。趁着搬运尸体的空闲,纳卡凑到祸万机身边:“楼主,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时间封印?”祸万机瞥他。 “是。你知道怎么解开?” “不知道。”祸万机干脆地扣球,见阮眷极还在人群中搜索,于是屈尊降贵勉为其难地溜了纳卡一眼,“那些要画符要念咒的东西我是不太了解,但怎么说时间封印也是一种诅咒,你究竟得罪谁了?” 纳卡勉强一笑。他花了四年的时间才弄明白,时间封印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一种邪恶诅咒,它能让人保持不老状态,却无法减轻身体受伤时承受的痛苦,甚至将这些痛苦放大。 “比起不死咒,时间封印还算好。”古老生物摆出思考的造型,“我记得有个人中了不死咒,怎么砍都不会死,我拧断他的脖子他一样能放回去。不过他受伤后完全无法自行愈合,越活越像僵尸。” 你是在打击我还是安慰我?纳卡被他描述的画面震撼到。嘴角抽了抽,他轻声问:“你的天火可以杀死我吗?” “你想试试?” 他只是找死,不是找痛。就在纳卡迟疑的十秒内,阮眷极走回来,满脸挫折。于是纳卡识实务地调开话题,“如果能在人群中一眼指出凶手,他就不是高智商触法者。” “这次有两名受害人。”阮眷极将额前的散发往后梳,翼眉因皱紧的眉心向上飞斜。 “回去研究。”纳卡伸手想拍他的肩,手背突然传来灼烫感。他不着痕迹收回手,笑道:“我去买冰激凌,冷静一下。”说完一路小跑到对街的冰糕店,如果不是神态从容得找不出一丝瑕疵,真像火烧屁股。 阮眷极盯着纳卡的背影,突然丢出一句:“我喜欢他。” 咔!祸万机手中的电话被捏成铁渣渣。 陷入案情分析的阮警督没注意到古老生物的异样,犹自说着:“每次和万机一起分析案情就像鸡同鸭讲,和他一起就比较有人类的感觉。”万机怎么说也是七百多岁的天兽混血儿,视人类生死如蝼蚁白驹,要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悲悯,简直比有妖魅放火烧浮世楼还要稀薄。纳卡毕竟是人,或者说曾经是人,不但能和他一起探讨人类案件,还能探讨非人案件,至少比他一个人编报告要好。 “那你以后找他帮忙。”祸万机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阮眷极闻声抬头,侧方空荡荡,哪还有黑发少年的身影。眨眨眼,他只当万机傲骄得不想听他的抱怨。 也是,工作上的抱怨说给万机听,十次就有十次被他毒舌成“推理伤智慧”。 (五) 凌晨三点,临丹分局。 两起渗透了COSPLAY元素的谋杀案摆在一起,很容易就找到共同点。“顽强少女”左手手背上有一个黑色的“18”图案,“天使”左手手背上也有。验尸官最初以为那是纹身,仔细研究下发现那是用黑色细丝穿透表皮缝出来的。黑丝很细,细到几乎与人体皮肤生长在一起。 “心灵,手巧。”阮眷极几乎是用挤的说出四个字。 “天使与恶魔”同样死于不气中毒,凶手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展示他的作品,若不是极其冷血,就是极其变态。而拜网络所赐,公众对两起混合了萌系元素的谋杀事件情有独钟,臆想连翩,还特别命名为“萌杀物语”。 ……他可不可以掀桌? “天使和恶魔死亡时间在九点三十分前,但舞蹈表演是九点四十八分。”纳卡端来两杯泡面,一杯递给他。 “这说明他们在表演的时候已经死亡。”他接过杯面,却完全没食欲。 纳卡曲起食指在桌面轻轻一扣:“谁在操纵尸体?” “凶手。” “钢架上方空旷无物,凶手不但具有远程操纵的能力,还能一次操纵两具尸体。”纳卡说出他脑中所想,从桌面的照片中挑起一张竖起,“而且,凶手有一双无比灵巧的手。”将黑丝与皮肤缝合成纹身效果,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能力。 阮眷极垂眸不语,视线落在照片中的“18”上。他转动照片,眸色倏然一沉。 如果将“18”向左旋转90度,“8”就变成了数学符号“无穷”,与下面的“一”组合在一起,成为一张充满讽刺意味的诡异笑脸。 冷笑着注视…… 这是签名,也是凶手现场的表情。 他在一个人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低垂的眸施施然抬起,仿佛临湖读书时的偶尔一瞥,俊雅白皙的侧脸扬起一缕笑。如果忽略眼中熊熊燃烧的正义小宇宙,阮警督此时的表情很符合知道答案胸有成竹兼意味深长。“下通缉令?”他问纳卡,却没有任何动作。 “打草惊蛇似乎不太好。”纳卡将吃空的面杯扔进垃圾桶。 “你觉得那个人……” “不能以常理判断。” 他往桌上一趴,气势如戳破的气球漏个干净,“拜托给我一个正常点的凶手。”学而实习之的,他的愿望不夸张啊,只要不编报告就好。 纳卡莞尔一笑,单掌撑过桌面坐到他身边,将仍然温热的杯面推给他,“快吃。吃完我们去监视。” 他默默将泡软的面条塞进嘴里,脑中迅速推演如何取得证据让凶手伏法,毕竟人类法律的双刃剑是讲求证据。 一小时后,两人出现在奶茶大道十五号公寓下。 趁着监视的空隙,阮眷极吸着大杯特浓巧克力味奶茶,瞥了白发少年一眼,飞快收回视线继续吸。他似乎有话想说,可反反复复偷看纳卡就是不开口,最后倒是被偷看的人打破沉默:“祸万机很厉害。” “是的……” “可惜他不能解开我的时间封印。” “你……一定要解开时间封印吗?”阮眷极咬扁吸管,“解开之后……” “我的异眸会恢复原状,我会成熟一点,再成熟一点,长皱纹,变老,然后死亡。”纳卡说得那么随意,就像喝完奶茶将纸杯扔进垃圾桶那般必然。 阮眷极不知该不该劝解,沉默半晌,迟疑地问:“你有没有体会过濒死的感觉?” 纳卡抱臂凝视他,突然欺身靠近,柔软的白发几乎垂在他鼻子上,“很多次。每当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却总是被巨大的痛苦唤醒。全身是血,每一节骨头都在痛,偏偏意识清醒得要命。” 阮眷极睁大眼,异色双眸因为距离太近有些重叠,看得他头晕。 “眷极,继续保持你的正义感,什么时候都不要让它熄灭。”虽然你的正义感爆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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