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他说着,伸手一把抓住那朵花的茎干。 吼——那怪物发出一阵切骨的痛吟,它忽然开始翻滚起来。阿尔盖比他这么一甩,直接飞了出去,砸在几米开外的湿泥上。 芬克斯和诺蓝的手都被磨的血迹斑斑,那怪物正在做困兽之斗,身体似乎被注入成倍的力量。 “芬克斯——”诺蓝慌乱的叫道,他的手已经麻木的捉不住绳子了。 “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诺蓝!”芬克斯把绳子的一段绑在刚才死去的那只怪物身上,拔起剑直接冲过去。 “芬克斯,小心他的尾巴!”阿尔盖比提醒道。 芬克斯此时却已经听不清外界的声音了,他的眼中甚至没了那个威胁生命的怪物。他只看得到那朵花,它在发光,像是一种无形的召唤。 刀光闪烁的一刹那,那怪物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他用尽一切力气猛地回头,诺蓝被带倒在地,染了血的绳子直接飞了出去。 血盆大口转瞬就盖在他头顶,诺蓝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十指插进泥土,嘶吼着芬克斯的名字。 青光一闪而过,怪物的吼叫戛然而止。芬克斯重重的倒在地上,瞪大的眼睛充满了恐惧。 “芬克斯……呜呜呜~芬克斯你没事吧?”诺蓝站起来,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跑到芬克斯身边,一头埋在他胸前。 “没事,没事了。”芬克斯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阿尔盖比吐了口血唾沫,走到芬克斯跟前,定定的看着他的左手。 不大的六瓣花朵,正随着芬克斯的颤抖而轻轻摇曳。 “这就是极地冰花,果然名不虚传。”阿尔盖比摸了一下他的花瓣,又触电似的收回手。 他亲眼看到,在芬克斯斩断花茎的那一瞬间,那个庞然大物就直接化成了一团白骨,跌在地上,成了一滩粉末。 活死人,肉白骨。 原来竟是真的。 黑夜像是一块巨大的海绵,吸收了所有的声音。艾米莉亚在房间里坐立难安,四个小时以前,红鼻子肯特和其他海盗们空手而归,并且带来了不幸的消息,并将当时的情况和分别前阿尔盖比的话完整的叙述了一遍。 当时她就想亲自去找人,却被奥姆拦下。 为了这个她差点跟奥姆打起来,最终还是布莱克说服了她,让她先耐心等待,等天亮以后再行动。 头顶上的星光渐渐淡去,艾米莉亚披上披风,拿着被擦得锃亮的短剑走上甲板。 “奥姆?”艾米莉亚在船头看到一个孤寂的背影,不确定的问道。 “艾米,天亮了。”奥姆看着天边熹微的白光,露出一丝脆弱的微笑。 “奥姆……”艾米莉亚走近他才发现他的衣服上竟然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昨夜难得没有下雪,但仍然霜寒露重。他这样子,明显是已经在外面站了许久。 “四个小时,”奥姆看着艾米莉亚,眼神竟然在剧烈的颤动,“这四个小时,就可以把他们冻死。” “你没有错。”艾米莉亚上前一步拥抱住这个濒临崩溃的孩子。 昆身上裹着两层厚被子,他缩在窄窄的瞭望台上,只露出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 好冷,感觉鼻子都要被冻掉了。 他现在有点能够体谅为什么肯特的鼻子总是红的了,这一天天的冻,不红才怪! 下次,他一定要少调戏他几句。 又冷又困。 但经过昨天的事,昆对守船这事也不敢有马虎。他用手指撑着重重的眼皮,把目光放远。 没有雪的天气能见度高了不少,冰川拱门在白色的曦光显得更加巍峨。整个冰霜角,安静得像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坟墓。昆扫视了一周,刚想放下撑着眼皮的眼皮的手,脑筋里却飞快的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一小团黑影。 模糊的看不清。 昆从被子里爬出来,站在瞭望台栏杆的最前端,努力的伸长脖子。 那团黑影越来越清晰,渐渐地,有了大致的轮廓。 昆的双手抓着冰冷的栏杆,用力的大喊,“船长他们回来了!芬克斯回来了!看哪——” “我们的船长回来了,我们的大副,还有诺蓝——他们都回来啦!”昆狂喜的喊道。 “船长——”昆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三两步跳下瞭望台朝着冰霜角奔去。 艾米莉亚听到昆的叫喊声,扒着船舷往远处一眺,差点激动的落下泪来。 “奥姆,你看他们……”艾米莉亚含着泪回头,奥姆已经不在身边了。 白色的雪地上,两串新鲜的脚印顺着恶魔人号放下的舷梯一直往远处延伸。昆和奥姆在雪地里奔跑,迎接他们从绝地险生的英雄。 布莱克的锅里的热水正在沸腾,白色的水蒸气和黑色的烟灰顺着烟囱袅袅升起,沉寂了两日的恶魔人号在水的沸腾声中再次热闹起来。 “我就知道我们船长福大命大,这小子,当初被救下的时候可在船上整整漂了七天七夜都没死。”
尽管仍然天寒地冻名,但此时的海盗们再也不愿意窝缩在船舱里,而是一个个裹着厚皮裘在甲板上聊天。 “唔,真的吗?”旁边围着得上传不久的年轻海盗脸上都出现了惊异之色。 “那当然,”戈尔摸着油光发亮的脑袋说,“芬克斯船长厉害的可不止这一处呢!我跟你们说,你们没去所以不知道,船长掉下去的那个洞足足有几百米深。结果他现在还是好生生的活着呢……” 戈尔讲的绘声绘色,不知道实情的水手们也都听得津津有味。肯特和几个老船员坐在楼梯台阶上,小口的喝着艾米莉亚特制的姜酒。 说实话,不怎么好喝,但是好歹有点酒味。 “这光头,又在那里编故事!”老约翰连着抽了两口烟,舒坦的吞云吐雾。 “话说我当时进来都被他骗过呢。”肯特笑道。 布莱克的热水一开,艾米莉亚就抓了一把苦艾放进去。 “芬克斯,诺蓝,我进来了。”艾米莉亚敲门道。 “进来吧。” 艾米莉亚推门进去,芬克斯和诺蓝缩在床上,身上盖了四五层被子。 “赶快下来洗个热水澡。”布莱克倒好水,又快速的去厨房拿了煮的十分软烂的海鲜粥,“粥我放在浴桶旁边的架子上了,你们边泡澡边吃。” “好……”诺蓝有气无力的应道。 艾米莉亚和布莱克走的很快,大概是怕耽误了他们泡澡。 芬克斯实在是冷的厉害,纵然有几层被子加持,浑身缺像是失去了维持热量的功能,半天也没暖和一点。艾米莉亚他们一走,芬克斯就掀开被子钻了出去,“诺蓝,走,一起去泡澡。” “诺蓝不冷,你先去。”诺蓝一个劲的往被子里缩,缩到直接把头埋进去,连一丝头发也看不到。 “别闹,被子里不暖和。”芬克斯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抓他,诺蓝左躲右躲,一个不察,直接从穿的另一边掉了下去。 耳边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芬克斯绕到床的另一边,诺蓝可怜兮兮的趴在地毯上,肤色淡到好像与雪色的地毯融为一谈。诺蓝皱着脸,刚才那一下肯定摔疼了他,但芬克斯现在顾不上这些,他直接抱起诺蓝,扔进比体温稍高一点的温水里。 “啊……”诺蓝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入水的刹那,他感觉自己浑身的皮都要被烫掉了。 “没事没事,”温差太大,芬克斯知道他疼,安慰道,“没事的,过一会儿就会很舒服了。”说着,他也抬起腿他踏进浴桶。 两个人此时都是坦诚相见,芬克斯满脑子都想的是尽快让两人的体温上升。他凑近诺蓝,一把捉住他的胳膊。 诺蓝吓得一下挣开了他,像只受惊的麻雀。 “诺蓝,你怎么了?”芬克斯这才注意到诺蓝有些涩然的情绪,他的后背紧贴着木桶壁,眼底不甚坦然。 诺蓝垂下眼帘,缓缓地摇头。 芬克斯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胡乱的猜测,“是不是刚才摔得疼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好吗?” 诺蓝仍然摇头。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挤着洗啊?那我先起来,你泡暖和了之后我再——”芬克斯两手撑着木桶壁正想起来,腰上突然圈上两条柔然的手臂。 “不要你走。”诺蓝小声说。 小人鱼的声音本来就圆润如珍珠,叮叮当单的,如珠玉落盘。平时说话让人觉得悦耳可爱,刻意压低声音的时候,有种说不来的柔弱和楚楚。 芬克斯最是抵抗不住他这样的声音,还有他那么依赖的动作。他又坐下,搂住诺蓝光滑的背,直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好,我不走。”他怜爱的说,“可是,我们可爱的小王子总要说说为什么不开心吧?” “尾巴。”空气安静了半晌,芬克斯才模模糊糊的从诺蓝的口中听到这里两个字。 “嗯?尾巴怎么了?”芬克斯担心的在水下抚摸诺蓝金色的鱼尾,“是刚才摔着的吗?” 诺蓝的尾巴很僵硬,间接透露出主人紧张的情绪。诺蓝双手抱住芬克斯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诺蓝怕你讨厌。” 就这么几个字说了半天,说这说着,诺蓝突然就委屈的不得了。啪嗒一下,掉出一颗珍珠豆豆。 “在想什么呢!我特别喜欢芬克斯的尾巴,第一次见你,最吸引我的就是你美丽的鱼尾。”芬克斯心中也是一片酸涩,可这种要命的酸涩之中,又夹杂着一种诡异的喜悦。 他的小王子在乎他的每一点感受,是不是代表,他更加在乎他了呢? 想到这里,芬克斯就忍不住想笑。笑完之后又是自虐般的心疼,他果然还是想让他的人鱼宝贝能够像最初那样单纯天真,最好觉得自己最高贵也最完美。然后他能每天开心,像个真正的王子一样接受他这附庸的朝贡就好。 可偏偏他的诺蓝啊,越来越……像个真正的人。 “诺蓝,我跟你说过我很爱你吧。”芬克斯说,“看来是你记性不好。以后我每天都要说一遍,我爱你,爱你的每一种样子,爱你是你。就算你不能幻化双腿,可那又怎么样,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有腿,而是因为你是诺蓝。而且你说过,我是来娶你的是吗?对,我要娶你的,诺蓝。” “……然后,芬克斯就亲了我呀。”诺蓝有些羞涩的笑道。 艾米莉亚和瑟琳娜还有在旁边蹲着帮忙的昆全都目瞪口呆了。 奇迹庇佑的恶魔人号已经驶出了北冰洋,穿过海峡,进入大西洋。头顶上一直灰蒙蒙的天空终于变成了蓝色,大风霸气的卷走云彩,海鸥在水面上低空盘旋,如猎鹰一样的锐利眼神一旦瞅中水面下自以为安全的鱼类,就会猛地从低空冲刺下来,用带着利刃的爪子抓起猎物飞回岸边。 芬克斯心情大好的跟阿尔盖比在二层甲板上商量去了葡萄牙之后的美事,瑟琳娜和昆一层甲板上帮艾米莉亚晒药,其余人各司其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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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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