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倒美。这么懒散,你怎么不做主子……” “我困了。”杵济翻了个身,仰望头顶。 凌曲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寻找解决瘴气的办法。待他回到木屋,却听见木屋隐约有讲话的声音。 “只有我一个。”是杵济虚弱但冷静的声音。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反正我也快死了,你们想抓便抓,想杀便杀,干什么都随你们。” “我不认识什么凌曲。我说过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你们不相信就算了。不会有第二个人进来的,我说不会就不会。”杵济故意放大声音。 接着就是尖锐的利器刺穿血肉和杵济的惨叫声。屋外的凌曲咬紧牙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他生平第一次产生杀人的想法,可是他看着自己的胳膊。常年的饥饿和寒冷让他纤瘦无比,根本没有力气与屋里的人搏斗。 他忽然想到,虽然这里的瘴气几乎令他濒临死亡,可是一天被某蛇咬过之后,他之前所有的病痛竟然都奇迹般地消失了。不仅如此,他能感觉到身体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再毒的蛇见到他,都变得异常温顺。 他似乎记得谁说过,这是一种特殊的蛊蛇,被它咬过就等于拿身体跟它交换,正常人的身体会变得十分吸引毒物,若是强于毒物则会受到它们的臣服,可若是弱于毒物,则会被它们吞噬。 如果他用身体去饲养蛊蛇,那么蛇一定会满足他的心愿。 而他现在心里只想做一件事:杀了这些为了一己私利不断伤害他和他朋友的人。一个不留地全杀了。 “这些是什么?!” “蛇!是蛇啊!十条,哦不对,二十条蛇!这些蛇是从哪里来的?!” “你们看!那个是不是第二个逃奴?” “对对,就是他,我们要抓的人就是他……” 凌曲手里抚着小蛇,一步一步地朝木屋走去。小蛇温顺地躺在他冰冷的掌心里,吮吸着新鲜的血液。 “你到底练了什么邪功?为什么这些蛇都听你的!” 凌曲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个早已冰凉的尸体上。无数的蛇涌了过来,将尸体团团围住。 杵济永远闭上了眼睛。杵济脸上还挂着笑。 是了。杵济无时无刻都是笑着的。 “很好。”凌曲说。 “你在说什么?”声音带着察觉不到的紧张。 终于,凌曲收回目光,侧眸。他浅色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流光。在这流光中,有人感受到了无声的杀意。 “糟了!快跑!”不知谁喊。 已经晚了。无数的蛇像是突然发狂,猛烈地扑向这些拿刀的人,在惨叫声中,空气都变得血腥起来。 所有人都死了。 凌曲回过神的时候,周围除了杵济的尸体,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有些甚至只剩一堆破碎的骨头和黏腻的肉末。 前所未有的疯狂感向他袭来,那些蛇又开始变得躁动,有些甚至扑向杵济的尸体。 “你们不经过我的允许,在兀自做些什么啊。”忽然,他大喝一声。声音之大,令所有蛇都怔在原地。 他开始跪倒在地上,开始猛烈地喘气,咳嗽,呕吐。 他内心清楚,从此之后,这世上没有人敢再欺负他了。 后来,他将杵济的尸首带出地下城。 再后来,他将一种少有的蛊种进杵济的身体。这个蛊不仅能让杵济像活人一样行动自如,还能延续他一贯的性格,甚至能让他的身体像活人一样随着年岁变化。除了没有之前的记忆,一切,都跟从前一样。 只是这种蛊需要凌曲定期喂血,因此杵济不能长时间离开他的视线。 “杵济若是知道这些年来你为他付出的一切,会感激你的。”出了地下城后,思衿忍不住说。 听了凌曲的过往,思衿双眼都是悲悯。他真是背负太多太多了。 “换个话题吧。”望着被云雾遮住若隐若现的阳光,凌曲道。 这个话题他已经不想再提了。 “主子,你们先聊着,我听说石桥底下的炸春卷特别好吃,我去买两个让你们尝尝。”走在前面的杵济回头喊。 “过来。”凌曲招手。 杵济只好乖乖走过来。凌曲将一锭金子放在他手心里。 杵济眼睛都直了:“主子,这不会是我卖/身钱吧?还是说你想让我直接把炸春卷的老阿妈买回来?” “去买三份春卷,其中一份要素油的。至于剩下的钱,留给你自己这几日玩吧。” 杵济本来想客气一下的,无奈金子实在太闪了,他婉拒的话一出口,不知为何竟然变成了:“主子您可真好。” 今日不仅主子异常豪横,就连平日里正儿八经的思衿小师父,此刻眼中流露的也都是莫名的慈爱。 “杵济你放心,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被人欺负了要跟孔雀……哦不城主大人说,无论什么问题他都会替你解决的。”思衿开口。 二位这迥异的态度不由令杵济心底发毛。 他不禁思考:难不成自己偷偷在寺庙后院烤锦鲤吃被小师父发现了?然后主子知道了,嫌他给自己丢脸,就多打发一些钱让他把给肚子填饱别再祸害寺里的锦鲤? 不会吧不会吧,他专门挑了个没人的时辰烤鱼的,这都能被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家三口即视感。
第27章 佛珠 一夜之间, 大公主上门求娶遭城主拒绝的消息传遍整个凉朔,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有人同情她一往情深飞蛾扑火,有人嘲笑她不自量力自作多情。 按他们的话说, 如此恨嫁的话, 还不如远嫁北疆, 至少北疆忌惮西厥强盛,不敢不娶。 杵济如实将这些话禀告凌曲的时候, 凌曲正在低头研墨。柔软绵长的水石墨在池砚上延展开来,散发出淡淡清香。 “主子你在写什么?”杵济好奇地问。他背着手,手里攥着两个小糖人。糖人是他出门前寺里的思湛小师父托他捎的, 只是近几日天热, 现在都快融化了。 “讣文。”凌曲回答。软毫触水,映出杵济疑惑的表情。 “谁死了?”杵济下意识就问,问完才觉得唐突, 忙抿住嘴唇。 凌曲抬眸不咸不淡地盯了他一眼,道:“大公主。” 杵济还没来得及吃惊,西边便传来敲钟的声音,低低沉沉地敲了三下, 正是丧钟。 杵济哑然。主子怎么料事如神? 待钟声完全消逝下去,凌曲的讣文已经写好折入信封。 “找个腿脚快的人, 连夜送进宫里, 记住, 连夜。” 杵济接过信塞进领口, 试探着问:“杵济亲自给主子送,主子意下如何?” 毕竟论功夫杵济不敢多说, 但论脚程还是没人能比得上他的。 凌曲却道:“当心死在路上, 误我大事。” 不许去就算了, 怎么能这么咒他呢?杵济撇撇嘴,不开心了。 “日后还有机会。但今日不行。”见他不开心,凌曲说,“今夜还有个麻烦。” 听到这个,杵济重振了精神,严肃起来。 - 剪了烛,思衿躺在榻上仔细钻研菜谱。若说佛经,只要能做到心如止水,不论时间长短终能参透,可若换成菜谱,则不是心如止水就能参透得了的。 他身边没有任何食材让他实践,只能看干巴巴的文字,懵懵懂懂云里雾里。 这本《百年食材录》写得好归好,只是步骤太过复杂反而不知所云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凉拌瓜丝就足足写了两页纸,思衿一个晚上翻来覆去都没搞懂凉拌菜为何还要讲究“火候”。 “难得。”一个影子伸过来,直接将他手里的《百年食材录》拿过去看。 思衿只好翻了个身,坐起来抢他手里的菜谱。 凌曲今日一改往日的孔雀风格,外面披着翡翠色的袍子,露出一道鲜艳的朱砂色里衣,蜿蜒的长发披散下来,整个人就像一只还未从藤上摘下来就已经开了口的西瓜。 开了口的西瓜抬起纤长的手翻了两章菜谱,言简意赅地点菜:“我想吃这个,还有这个。” 思衿只好拿出纸笔写下来,妥善保管好。 凌曲眉目一挑,显然是有些意外:“这些你都会做?” 如果他没猜错,刚才点的那两样难度都不小,没有一两年是做不好的。 思衿诚实得不像话:“一个都不会。不过既然你爱吃,我就先学这两样。” 很认真的样子。凌曲差点被感动到了。 “你的手怎么了?”忽然,凌曲问。刚才思衿写字的时候,能看见很明显的痂。 思衿闻言,难以启齿地摇了摇头,不说话。 这让他怎么好意思说?难道让他承认是今天跟着典座学颠勺的时候,被锅里洒出来的菜给烫伤的吗?旁人初学颠勺会嫌锅太重手太抖,他倒好,一颠勺锅里的白菜天女散花,不该洒的全洒了。 “看样子我是难为你了。” 他不说话,凌曲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疤形状不规则,很明显是烫伤,一看就是颠勺颠出来的杰作。 “一个简简单单的菜都不会做,还惯会添堵。” 凌曲垂眸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思衿只能感觉到手背一股冰凉,待冰凉过后,伤疤已然好了大半,也没有先前那种火辣辣的疼痛了。 “你给我敷了什么?”思衿好奇地问。冰冰凉凉的东西不仅效果显著,还有股淡淡的香气,实在是神奇。 “一种能让你浑身长疮流脓的毒/药。”凌曲眼睛都不眨一下。 思衿才不信凌曲的鬼话。他发现了,凌曲有时候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是个内心很温柔的人。从他对杵济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我会好好学做菜的。”思衿认认真真地说。 他从不诓骗人,说到的,就一定会做到。 一句话,他想把凌曲照顾好。 “那我就姑且信你。”凌曲撇了他一眼,竟宽衣解带,想上他的床榻。 思衿按住他,怔怔地问:“城主为何……” 凌曲拂掉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俯下身来,笑得妖娆又妩媚:“有什么不妥吗?” 思衿噎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俯下头,乖乖地答:“没有不妥。” 他的确已经和凌曲同床共枕许多次了,按理来说不该像前几次那样局促的。 可是凌曲一到床上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这让他招架不住。无论凌曲做什么,思衿脑子里都能浮现出一些话本里白净书生和狐妖的片段。 话本内容百转千回各不相同,但结局都惊人得相似——狐妖会将书生拆吃入腹。 所以思衿总感觉凌曲要吃了他。 想到这里,思衿撑起身子向后退了退。 凌曲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只是一言不发地将衣裳扔在地上。凌曲头发长,又带有弧度,稍微动一下就如同睡莲在水中漂浮。 思衿看着看着就愣神了,然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凌曲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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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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