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雷根本不是对手。 巫马雷见自己花了十成力气的一撞像是轻飘飘砸在水里,激不起任何水花,顿时恼羞成怒,脑袋都憋红了: “存心找麻烦是不是?你等着,我爹的护卫就在附近,等他们来,你完蛋了!” 巫马雷指着思衿的鼻尖骂。 忽然一只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从思衿身侧伸出,宛如利刃一般擎住巫马雷的手指,随即优雅而淡然地一掰。 脆萝卜的声音。思衿想。 下一刻,由于意识到自己骨头碎裂,巫马雷打雷了。 “竟敢伤我!你们找死!!我要把你们一个两个全部杀了,剁了喂狗!!” 他哭着闹着,疼得上下直蹦,又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思衿无奈地看着嘴角还没放下来的罪魁祸首凌曲,仿佛在询问他:“怎么办?” “他诋毁我眼睛,我断他一根手指,算不上过分。”凌曲轻描淡写地回答。 被思衿捂着一路,加上云层遮盖,阳光已经没有原先那么强烈了。凌曲的眼睛血丝褪去,变得冷淡清明,仿佛先前的脆弱都是装出来的。 自己什么时候成凌曲眼睛了?思衿弄不明白。 巫马雷的打雷声很快召来城主府护卫。护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遇到任何事都不会轻易让自己笑出来。此刻见巫马雷在地上滚作一团,立马叫了个细软的轿辇抬回城主府。 躺在轿辇上的巫马雷还不忘报仇:“将这两人带回城主府!!让我爹弄死他们!!” “是——”大护卫道。 巫马雷被抬走了。街道上乌烟瘴气顿时少了许多。 “两位师父,请跟我们走一趟。”大护卫道。 思衿迟疑了一下,凌曲却道: “一块儿去讨口热茶喝。” 于是两人来到城主府。 这地方凌曲熟。前不久来过一次,今早又来过一次。 巫马真今日在府中办事,本想安心合喝个茶,依稀听到幼子鬼哭狼嚎,头疼的劲儿犯了,干脆将自己锁在书房,非要事不得见。 府中下人禀告:“白蛇求见。” “哪条蛇?”巫马真下意识道。 “火军白蛇统领。”下人答。 “今早刚见过,又要见?”巫马真手里的核桃差点捏碎,“知不知道为何事而来?” “据说是为了小少爷。”下人斟酌措辞,“统领今日在路上偶遇小少爷,不小心伤了他,故来府中赔罪。” 巫马真又不傻,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一清二楚,也就自己老来得子纵着而已,不然就凭他自己,早就不知被多少人掐死了,还能活这么大?
总之一句话,孰是孰非,他心里有数。 “说我有事要忙,不便见他。请他院里喝壶茶罢。对了,雷儿去瞧了大夫没有?”巫马真道。 “瞧着呢,只是大夫说这根手指恐怕是好不了了。”下人说。 “活着就行。被那条毒蛇咬了,只赔一根手指,怕不是夜里都要笑醒。凌曲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你去跟雷儿说,下次再不长眼睛到处乱咬,我就当没生过他。”巫马真又盘起核桃。 院子里,凌曲坐在凉亭中,不慌不忙地品着整个凉朔最珍贵的南山云雾茶。 小和尚喜甜食,不爱喝这清淡的苦茶。于是凌曲对府中下人说:“上些素点心来吧。” 下人赔着笑脸应了一声,下去忙活了。不一会儿就端来四五盒精致的点心,都是巫马真平日里用来招待贵客的。 下人走后,凌曲这才将点心推至思衿面前: “无毒,可以尝尝。” 仿佛整个城主府其实是他当家作主一样。 “放心,巫马真懒得见我们。”凌曲见他不尝,自己挑了一块,咬了一口。 齁甜。他皱眉。 思衿见他如此笃定,也跟着拿了一块。迟疑着咬了一口,思衿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太好吃了! 浅绿色的点心入口即化,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却一点也不腻! 除了太和寺的紫苏饼,他从未吃过如此称他心意的点心! 凌曲托腮望着小和尚吃点心吃到整个人闪闪发光,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好吃……”思衿忍不住说。 他感激地看着凌曲,一双通透的眸子亮闪闪的。 “这么喜欢?”凌曲觉得意外。 在他看来,点心明明就很一般。倒是这茶,的确是极品。 思衿点头。 “哦。”凌曲环视整个院子,幽静典雅,装饰却都是珍品,可见巫马真此人品味不俗。只是府中上上下下,并未看见城主夫人的身影。 他早年听说过一个传闻,说巫马雷其实并非城主夫人所出,而是另有其人。城主夫人身患重疾,常年瘫痪在床,毫无自理能力,也就巫马真伉俪情深,一直不离不弃。 当然,传闻就是传闻,别人随便这么一说,凌曲也就随便这么一听而已。 “既然你这么喜欢,以后你会经常吃到的。”凌曲收回视线,微笑着看着思衿。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严重性的思衿以为他只是客套话,于是认真地道了句谢。 今日相遇虽然唐突,但凌曲这人私下里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 这毫无疑问刷新了思衿对他的认知。看来识人的确不能仅凭一面之词。 直到傍晚,思衿才回到原先的客栈。他老远就看见师兄挺拔的身影,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来,轻松地跑过去,喊了一声:“师兄!” 佛会结束的凌凇眉眼间有些许疲惫,不过见到师弟,还是放下心来: “去哪儿玩了?” 思衿兴奋地说:“遇见了熟人,吃到了这世上最好吃的点心!” “这倒也稀奇,小思衿在这凉朔竟然也有熟人了。”凌凇笑了笑,没有多问,“不早了,一同进去歇息吧。” 当晚,凉朔前半夜。 荒芜的长亭,月色隔着芦苇荡,影子摇曳而斑驳。 惑启依旧一身黑衣,站在岸边,隔岸聆听老船夫的箫声。 忽而一面薄如蝉翼的帛锦自凉亭飘下。 惑启抬头,一身大红色绸缎的凌曲坐在凉亭之上,目光悱恻。同惨淡的月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惑启不由自主地多看他两眼。 毕竟在东晟,子民都很正常,能穿得这么出格却不令人作呕的人,实在是不多见。 “怎么找到我的?”惑启问。 他白天明明将那盏茶壶留给了别人。 “我是西厥毒修,对气味天生敏/感。”凌曲道。 惑启忍不住嗅了嗅自己衣袖,并未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所以这人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不是狗犬。我对气味敏感不是靠嗅觉。”凌曲对上他狐疑的眼神。 “况且我今夜见你,并不是想要投靠你,哪怕你即将是东晟的皇帝。”说到这儿凌曲顿了顿,目光变得玩味起来。 “我想跟你做个生意。” 这倒是新鲜。惑启道:“愿闻其详。” “我帮你危梨军平安攻占地下城,你助我除掉巫马真,取其而代之。” 月光透过斑驳的云彩洒下来,映在凌曲的眸子上。 这双眸子较常人清浅,却比常人要冷静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凌曲:凌氏守则第一条:媳妇喜欢的东西,要得到。
第8章 喂药 除掉巫马真。 惑启的眼神表明他此刻终于进入了状态,开始认认真真、从头到尾打量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人。 除掉巫马真,意味着西厥这个国家四座角轰然倒塌其中一座,能伤及根基毁其元气。这对现在的惑启来说,实在不是一件说到就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 惑启将目光深深落在此人身上。此刻月亮高悬于头顶,银白的月色毫无吝啬地全部笼罩在凉亭中央,给夜色中这抹鲜红镀上一层若即若离的白光。 “我可以替你除掉此人。但不完全除掉。”惑启说。 他能感受到凌曲危险地眯起眼睛。狭长的狐狸眼此刻看不清任何多余的情绪。 “你是指,不让人知道此事,悄然取而代之?” “对。”惑启点头,目光笃定,“我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坐上凉朔城城主的位置。偷天换日。” 他本想说“狸猫换太子”的,可他瞧着眼前这只红毛狐狸怎么看也不像憨态可掬的狸猫。 “若真是如此,也不是不行。”凌曲瞧着天上的月亮,思考事情,“只是——” “只是什么?”惑启问。 “放眼整个西厥朝堂,众人皆可糊弄。只是有一人,我瞒不过他的眼睛。此人若不妥善处理,后患无穷,万劫不复。”凌曲道。 西厥竟然有如此棘手的人物?惑启忍不住皱起眉头:“何人?” “凉朔的副城主——京望。” 此言一出,惑启沉吟三秒,道:“竟然是他。” 凌曲目光一瞥:“认识?” “曾经听手下言官谈及过此人。说得一京望,胜过得凉朔十八府。我当时以为是句玩笑话。此人有何特殊之处让火军统领你都不敢正眼瞧他?” 这句“不敢正眼瞧他”令凌曲不由自主笑了一声。说实话,他自打童年告别地下城,在西厥这座都城鬼混十余年之久,还没“不敢正眼瞧过谁”,他是挺想尝尝这种不敢的滋味的。 “此人大慈大善。是凉朔乃至整个西厥不可多得的正常人。”凌曲收起笑意,淡淡地说。 “哦?”惑启皱眉,“那此人棘手于何处?” “棘手就棘手在他的善。我这双手,自打杀出地下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沾满鲜血,索性从今往后都沾下去,做个彻彻底底不可一世的恶人。而每逢这京望,不知着了什么魔,总能念及他的话,苦苦下不去手,误了正事。你说此人棘不棘手?” 懂了。这京望有通天的感化能力,而凌曲拒绝被他感化却又奈何不了他。 对凌曲来说,此人的确挺棘手的。典型的看不惯却又干不动他。 果然,这人不一般。惑启内心琢磨。 “凭你对他的了解,可知他有什么弱点?”惑启问。他也只是无心一问,并不期待凌曲回答。 若是凌曲知晓其弱点,还不早就痛下毒手了?还用等到现在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岂料凌曲想了想,回答:“有。” 惑启哑然,半晌问:“什么弱点?” “京望为人十分崇佛,凉朔城边的太和寺就是他苦心经营出来的结果。若是从佛寺入手,或许这件事情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凌曲说。他想起那日初见思衿,小和尚不卑不亢的模样。 那时他看见的眼睛,跟此刻天上的月亮一样透亮。 “太和寺?”惑启手指摸着下巴,“我想想。” “你仔细想着,我只要结果。三日之内,我要入住城主府。”凌曲说罢,作势要走。 “哎,等等。”惑启笑着抬头,“非直,你是不是过于心切了?我还有话没说完。”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6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