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一场旧戏,终是唱到了死生两别离。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烬、徐慕之 ┃ 配角:成大事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终是唱到了死生两别离
第1章 1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来到这条长到目力难以穷极的回廊。回廊四面尽是些朦胧景象,似有雾气萦缭,又似有纱幔翩连,教人难以探究到底身处何方。 这里除我以外,似乎再没有旁人。 死寂仿若有形,化出了最是难缠的蛇身,一条接着一条,它们蜿蜒匍匐而来,很快就交叠盘曲着攀上了我的躯干。在绵延冗长的静默中,我僵作了一截枯木,只能任由死寂携着冰冷黏腻的触感迂回捆缚,任它束紧四肢,任它堵住五官。 麻痹感与窒息感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乍起的一声惊出了遍身冷汗。 这突兀的一声好似利剑劈空而来,势不可挡地刺破了死寂,却终止于心上,只虚虚悬贴,可剑尖倒像还有些不甘心似的,仍微微颤动,向心脏逐层浸渗着森寒气。 此前那极瘆人不过的静,反倒将此刻这原本美妙的声音衬得尤为可怖。 破碎的喘息与紊乱的心跳一并响起,共作了这嗓音的伴奏。稍显迟钝的感官中,它们来回鼓噪不肯罢休。 “齐梁词赋,陈隋花柳,日日芳情迤逗。青衫偎依,今番小杜扬州。寻思描黛,指点吹箫,从此春入手。秀才渴病急须救,偏是斜阳迟下楼。刚饮得一杯酒。” 婉转低回的唱腔遥遥响起,分明是极尽了满腔缠绵之意悱恻之情,势必要让那听者骨也软心也软。 声音愈渐明晰,唱戏人也从雾纱后绕了出来。 一柄宫扇先露,随后是素手红袖。 那是个身着红官衣的巾生。 略显刺目的明艳色泽勾回了我迟迟调动不起的神思。 他约莫是……《桃花扇》中的侯方域,那戏词原是《眠香》一出的唱段《梁州序》。 戏园子去得多了,纵是个戏盲,也该有些印象了。 神思流转间,他已然近了,一面唱着,一面递出了宫扇。 这时先注意到的,其实是手,远时并未多加留心,近时方知何为玉手瑰质。 十指纤巧,根根白净,如泛冷光。 目光依依移至宫扇,还未落稳,他便唱罢了此段,口中又另起了念白。 “小生河南侯朝宗,一向渴慕,今才遂愿。” 宫扇也再次向前一递。 听得渴慕二字,不由心神一恍,这心神一恍间,便抬手接过了宫扇。 却又很快回过神来,像是为掩盖什么似的瞎想起来。 乱了乱了,这本是《访翠》一出的念白,怎的偏生接在了此处。 注意力也再次仓促转移到了手中的宫扇上。 “梨云梦好至侵星,晓月光寒画玉屏。离恨几何抛凤枕,桃花扇裂负深情。” 扇面题有一首小诗,字迹是极为眼熟的簪花小楷,竟有些像是我亲手写下的,大抵也是临惯了卫夫人的《古名姬帖》。 小诗内容却并非是我原以为戏文中的那首思慕诗,这首更像是诀别诗。 眼神还凝在扇面上,又受他一惊。 “好姐姐,你不敢看我?” 悠悠荡出了九分娇一分嗔,柔媚到教人察觉不出绵里竟藏了针。 再不复戏中情态,此刻显然一派细弱酥糯,像是个女子。 莫非竟是坤伶? 近年来虽说亦容许女子出入戏园,但大多是些听戏的太太夫人,稍年轻一些的姑娘小姐都还是罕见,更别说是登台唱戏供人观赏的女子了。 又想及她缘何嗔怒,许是那一袭红实在耀眼,自打惊鸿一瞥以后,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避开她,飘忽去别处。 猝不及防地,一只方被我暗自盛赞过的手凑了过来,食指指腹贴上了下巴,大拇指按上了下唇,触感是沁凉的。 她这动作轻而软,却换得我颤颤巍巍,兢战难歇。 视线由下缓缓上移,她这身戏服的纹样也渐渐露出了全貌。 袖角缀着一双比翼鸟,恰与从袍底探出的并蒂花枝相连,如同鸟儿口中衔着花枝一般。领口上亦开满了一团团喜人的花,花叶间还有一双双蝴蝶停栖。 这是将绣娘的满腔心血都穿上了身吧,无处不美,无处不精巧。 视线再往上,是她细长的脖颈。目光近乎深入肌理,也未能寻及喉结。 她的手还在使力,目光只能稍稍停留,便又被催迫着向上挪动。 朱唇如焰,灼灼烈烈,似要烫伤看客的眼。 粉面红妆,遍染了双颊眼周,尢是那眉心一抹嫣红,可谓是摄人心魄。 她冲我轻轻挑眉,眼波微漾,又低低唤了一声,“好姐姐。” 这一声可不同凡响,竟将她眼里漾出的满满一瓢温水尽数浇在了我心上,于是整颗心就变得暖烘烘湿漉漉的。 可身体却还不可控地震颤着,仿佛是在畏惧些什么。 还没回过神,她却开始流泪,长廊仿佛也瞬息被灌满了水。 她面上浓重的油彩开始一层层消融剥落,很快便露出了一张清丽的容颜。 略显凄厉的哭声很快就停了,却又听得她痴痴发笑,一面流泪一面笑,竟笑出了左颊一个浅浅的梨涡,梨涡里嵌了颗小小的痣。 未及细看,眼泪倏忽又化作猩红的鲜血,急急淌了下来,划过脖颈,划过肩臂,到她的指尖,到我的唇缝。 我忙不迭地后退,寻觅出路,身后却突然竖起了一面墙壁。才做打算向左右窜逃,左右却又都被墙壁隔断。 心知已然落入了避无可避的境地,我便借着不知又从哪取得的些许勇气,再次正视她。 此时此刻她看上去格外轻薄,字面意义上的轻薄,像一张红色的纸片。 风把这张纸片吹向我,她一头长发被吹散,飘飘扬扬,刮在我脸上。 一阵痒,一阵疼。 “你哭了……” 她那张不断淌着血的脸与我不过咫尺之距,我听清了她极轻的一声慨叹。 我哭了? 还正疑惑,又见她探手伸向我……
第2章 2 蓦然睁开了双眼,冷汗涔涔而下,她是想要掐死我吗? “太太,您这又是魇着了?” 平复心跳,擦干泪痕,我答话。 “无碍。” “近来您入睡总是不大安稳,现下就连午间小憩也不得安宁了。还是请大夫上门来瞧上一瞧吧。” 玉没轻轻为我打着扇,关切提议。 “呵,是块心病,大夫医不好的。” 苦笑一声,还是否决了。 “那您今日还去祠堂吗?您这方才受了惊,屋外天色也不甚好。” “叫人备好洗澡水,我沐浴后就去。” “您这是何苦呢?六姨太那个□□死了可有个把月了,您还日日为她抄经上香,府内上下谁人不知您慈悲仁善,为此还得罪了司令,您再继续下去就真是不值当了。” “玉没!” 玉没跟了我已有二十来年吧,我鲜少厉声吼她。 她不解我气从何来,只委屈封住了口。 “玉没,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这事儿我心里有主意,你别再多嘴。” 长吸一口气,我定下心思。
第3章 3 刚向门外探了探头,便留得了一脸的湿气。 “今日雨大,你们不必跟来了,反正祠堂也不算太远。” 再三推阻了几个丫头的跟从,我系上斗篷撑起纸伞,只身没入雨中。 鞋跟应和着雨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击打着地面,一朵朵水花累累挂满了裙边。 雨势其实已经转小,但照旧风起云涌雷鸣电闪,阵仗却是一点也不见变小。 说起祠堂,除了日常洒扫,平日里鲜有人来,显得荒寂了些。 今日一来,却见着了两个立在屋檐躲雨的婆子,奇怪,大门敞着竟也不进去。 她们正谈得热切,没留心花墙一侧来了人。 “这地界儿阴森森的,我总觉着背后直泛凉气呢。你说你,干嘛今天非要走这边,还拉着我一起来。这下倒好,雨下个没完没了,咱俩只能躲这儿了。” 这人说话尖声细气,听得出来很有些怨气。 “哎呦,谁愿意来这边呀,这不是三姨太要我给太太送些茶果吗。池塘那边又在修葺,堵住了路,只得走这边了。我这心里也在打鼓,这才拉上你壮壮胆嘛。” 回话的这婆子体型颇有些壮硕,胆量却相反。 稍瘦些的那位左右张望两下,我连忙退回了墙角。 她压低了声音。 “听说六姨太好像就死在这祠堂里?生生被老爷打死的……” 这话没说完就被高声打断。 “喂!”中气十足的一嗓子起了十足的震慑作用,声音才又降下来。“这话你也敢说,老爷可讲清楚了,有人再提六……那□□,可是要没命的!” “这附近又没别人,除去太太谁还会来这儿呀,再说现下都申时了。按理说,太太这时候一般也都回去了。太太也真是慈悲为怀,这见天的都来烧香,都惹得司令发火把她赶到这边小院子来了。太太是真心善,对个戏子出身的姨太太也好到这地步。” “你说太太呀,这位可是府里最不好惹的,虽说没有一儿半女傍身,看起来也温柔可亲,可谁要是真得罪了她,怕也是好过不了的。” “不好惹?怎么说?” “太太她可是镇上商会会长的大女儿,当年咱家老爷没发迹时,不过是她府上一个打杂的。后来她克死了她爹和前任短命丈夫,也不知用了什么腌臜手段,掌握了两家的财产呢。这么个人物,手里肯定不会有多干净。” “如今也没见她多风光呀。” “老爷当年可是带了一队人马端着机枪到她府上逼婚,据说她还亲手拿枪射杀了老爷的一个弟兄呢。” “啧啧……这么厉害,倒也可怜她碰上了咱家老爷这种土皇帝……” “女人嘛,耍耍手段还行,碰上真刀真枪到底是要软下腰杆的。” “她还真把家财都拱手相让呀?” “不然呢,被老爷屠尽满门?不过我倒听说,她手上还有一部分财产没交给老爷,所以老爷才一直让着她三分。” “那六姨太又是个什么来头,怎么就直接被打死了?” “你也知道,戏子出身嘛,被老爷强娶进府上。细说起来,她还是个名角,在戏台上哗众取宠,硬要装出个男人样来。诶,女子自该有女子的本分,可她呀,真不太会做女人,眉宇间总有那么几分傲气,在府上得罪了不少人。至于她被拖来祠堂打死,据说……是因为偷人……” “那奸夫呢?” “这我倒不大清楚,也没见府上男丁少过,估计偷的是外面的汉子。” 后背紧抵着墙壁,听着这二人的一通胡言乱语。 很快,雨就称了她俩的意,消停下来了。 不愿再多待一秒似的,两人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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