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安萧吞了口唾沫,这大概是一种欲言又止吧。 “那……”她问我,“你想怎么办呢?” “不知道,”我摇头,“我就是很想对所有人坦白,有没有很鲁莽?” 我以为她会回我一句没有而已,没想到她突然很认真,好像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是,很鲁莽,你不知道我多少次想要摊牌,都被这句‘鲁莽’拦下来了。” 我很惊讶,我以为我们在公司是一样的热血,在斗争中是一样的纯粹。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安萧接着问:“我当初想不到办法,你现在也是——那我们先安于现状吧。” 我点头,可是另一个大胆的想法已经在我心里萌芽。
第17章 晴 日照高楼 ,玻璃晴朗 对我来说,年假短得好像只是睡了一觉,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尽情地享受过空白。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舒畅是无疑的,可大年初一那天我待在空荡荡的家里,说不清自己的落寞有没有大于轻松,也说不清是思念那个小村庄还是思念安萧。 不过也挺好的,我又想,这种情绪曾经在每一天里侵蚀我,如今竟然也变成一种特例。 今天是晴天,春天的晴天因为有着透亮的风,总给人一种更清澈的感觉。我和安萧已经不再严格按照半小时错峰上班了,我们现在是谁收拾好了就走就好,也不刻意错开、也不刻意等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生活的很多逻辑慢慢地改变着,我们换了办公室,再也不需要头疼于尹春梅的揶揄,不需要心系那些关系户们是否又惹了麻烦。 变化太大了,我坐在新办公室里看窗外,对面大楼的玻璃稍微有点刺眼。我好像只是经历了很小的一件事,回首看之前所有的纠结与忧愁却都不复存在了。 我坐着闲了很久,下午要开会,按理来说我现在该写一写会议内容了,可我似乎在等待什么一样。时钟走过九点半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今天不会再有孟晓阳来和我扯闲篇了。 好吧,发现自己在怀念那种感觉的时候,我不免有点惊讶,我打开手机,找到我们二组(安萧带的是一组)的工作群,发了一条“下午2309开会”出去。 群里回了几个收到,大家现在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其实我知道他们大部分人会在心里说我一句“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还真说对了,但其实这把火是烧给郭震看的。新的一年里就算已经打定主意摆烂一点,但无奈有些习惯已经刻入骨髓。 无所谓了,安萧说我只要不觉得累就好。只是做到这个程度的话,我的确还没什么感觉。 我没想到郭震会来旁听这场会,看来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人不止我自己。所幸这方面我经验充沛,一贯“打鸡血”的风格搞得开会氛围至少表面上看还可以,最后郭震甚至亲自上来讲了几句。 “刘组长和安组长都是很优秀的人才,希望大家能跟上节奏,潜心工作,踏实努力。我们文滋区是很有希望的、冉冉升起的分区……” 我懒得听他这些,只是觉得他并排提到我和安萧很有趣,我和安萧似乎一直都在被并列着,公司里来了个这样的换新竟然也没什么变化。我面带微笑地看着下面这些课长,心想如果孟晓阳在这的话,回办公室的路上她又要问我“真的不能和安课长握手言和吗”,哎,一想到安萧现在已经不是课长而是组长,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又出现了。 回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安萧给我发了一个“水滴”的表情,我立刻心领神会地端着杯子去了水房。 “会开完了?”安萧正在搅拌什么,抬头看我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凑过去歪着头直盯着她看:“笑就笑嘛,躲什么?” 她往我身后看:“刘组长,你是真不怕进来人。” 我撇了撇嘴,绕过她去接水了:“感觉没‘刘课长’好听呢。” 安萧笑着看我:“当了几年课长了,乍一换肯定不适应。” 我们两个就这么“公然”在开水房摆烂,现在我的愧疚心理可谓是几乎消失,可我看安萧饶有兴味地和我说说笑笑,她竟然也没半点要急着回去工作的意思了。 “你呢?下午去哪儿了?”我把话题往工作上引了引,其实我是想要让安萧继续维持工作热情的,毕竟如果我将来真要那么做的话,我希望她也能是快乐的。 “汇星传媒,我带着王婉去谈了谈对接。” 我不禁瞪大双眼,众所周知,汇星传媒几乎是安萧手下最大的客户,她竟然一上任组长就拱手送人了?就算我和安萧之间聊不得这些,我还是惊讶道:“汇星传媒你不做了?” “我昨天和郭总聊了聊,我们以后的工作重心在谈生意而非做生意,汇星这种客户,我以后没时间做只能捂着发霉。王婉企财险、雇主责任险都做得不错,给她对两边都合适。” 她这一说我倒是放心了点,似乎她还是以前那个谨慎而沉稳的安萧。 我抓住她这句话里的另一个重点,悲哀道:“以后应酬多得没救了。” 安萧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你不想去就交给课长吧……” 她话里似乎有些她也不情愿让我去的意思,被我捕捉到,我环着杯子抿了口水掩饰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娇妻了。” “不行吗?” “行。”我点头如啄米,这下子尽情笑起来。 看着文档里的“辞呈”二字,我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彻底的坦然。是的,我决心要离开这里了,在甚至还没开始了解下一个公司的时候,我就已经忍不住写好了辞呈。这一切终于有一个了结了——我们含混不清的几年,是时候以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牺牲的了断结束。 我已经不想思考这些,敲下短短几行字,我心里竟然是爽快居多。我的爱已经被现实压抑了太久,我和安萧住进同一个房子里却不敢想未来,我们明明说过那么多次爱却还是在原地踏步,我不想让事情一直这样下去。我的爽快,或许是我因做下这个决定的勇敢而生出的骄傲吧。 为我们的关系做些什么,事到如今,竟然变成了比认真工作还要让我心安的事。 辞呈真是世界上最好写的东西(前提是并非迫不得已),不需要华丽的辞藻、不需要将文字变得谄媚,“老娘要走了”,概括下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哈哈。 说实话现在安吉也已经渐渐没那么强盛,我和安萧分开在两个地方打拼,也还算有点退路。如果我在跳槽去的地方混得不错,万一安吉真不行了,我还能再把安萧拉过来。 辞呈已经待在我的电脑里,接下来就是寻找下家。这是很容易的事,寿康(安吉最大的的竞争对手)估计挺欢迎我,再不济我从职员干起算了。谈好之后递交辞呈,这是很容易的事。 寿康在凤萧一共有两个分公司,其中一个比较偏远,另一个是从我家出发往安吉相反的地方走十公里左右。因为这种对称关系,寿康和安吉还算离得远,再加上我和安萧说实话就是个打工人,被发现的概率以及风险都算不上高。 但其实并不是没有风险,只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两个还有什么能吃饭的本事?这个方案综合来看已经很不错了,我常常在想,隔在我和安萧之间的或许不仅仅是公司里一触即发的敌对关系,但如果想要寻求一份改变,从这里开始真的是很好的选择。 就这样吧,我再次浏览了令人满意的辞呈,不论如何,就用它踏上新的旅程吧。 老天奶,我都辞职了,这件事总不会再有什么突发情况了吧? 作者有话说: 你是单纯想辞职吗?你是想看自己的决心,也是想寻求改变
第18章 多云 多云转小雨 ,雨时已入梦 真是邪门了,自从我辞呈写好,我们组的课长们一个个发起疯来了。只能说春天到了,他们这些“笋”也开始冒尖儿了。 早春的多云天其实是很棒的,有太阳的时候轻轻地暖,没太阳的时候也不觉得阴沉,只觉得透亮。但今天的我已经无暇感受这些,我已经在我们组的“课长大战”里陷了一周之久。 我不知道你们懂不懂那种感觉,明明人已经要走了,但是被无法忽视的事绊住脚。每一刻都在“我真的要走了”和“善始善终”两种想法之间纠结,然后只能停在什么都没做的“躺尸”态。 事情的起因是钱峰和马心军两个人的斗争,他们本是敌对关系,估计职位调动的时候都觉得非你即我。现在我坐上这个位置,肉眼可见二位的关系一下缓和了(我成共同敌人了是吧),布置工作的时候最不配合的也是他们。对于这种情况,我一开始想的是慢慢就好了,决定要辞职之后根本不再管,随他们去吧。 谁知道他们闹到郭震那里了呢?我说,都混这么多年了,别搞撕破脸那一套行不行…… 我被郭震叫过去了,这一去才知道他们两人也没多大志向,竟然不是想把我扳倒,只是说希望提拔两个副手。我当然无所谓,我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呢,郭震问我意见,我满口答应了。 “班子领导集思广益,才能有更好的管理,”我也一如既往说上几句漂亮话,“领导给我的任务我也会尽心做好,只是我在咱们这干了这么多年,现在成组长了,也想看看更多可能性。” 郭震很开心,当即决定要增设一个副手。我点点头——等等,我发觉的时候为时已晚,为什么只增设一个位置?! 接下来这一周,我们组的氛围不能说是暗流涌动,那简直是明面里抢。也不知道谁把“可能要增设岗位”的事说出去了(钱某和马某,你们到底懂不懂事以密成),搞得现在组里每个人都在挣业绩。说实话我本来也有要应付的工作,缝隙时间里还能看一看入职的事,现在一有时间就被敲门声打断了,一看又是谁来和我掰扯某个项目的归属。 这下我后来就算有时间也没精力了,干脆想着结束了这烂摊子事儿再走。一看安萧那边每天一团和气蒸蒸日上,我真是打心眼里羡慕。 “安组长,没看出来你驭人之术也这么精通。”说这种话我没有半点揶揄,真的只有羡慕。 “什么意思?”安萧捧着杯子靠在旁边,挑挑眉好像一无所知一样。 我敢肯定她在装,如果下一秒我要炸毛,她那坏笑肯定就藏不住了。我侧目往茶水间门口看,没人,也没脚步声,一个箭步把安组长挠得连连告退。 “诶诶,拿着水呢。” 我心里冷不丁闪过一个念头,怎么关心起来水杯了?放以前早该说当心别人看到了。 看着安组长西装加身但花枝乱颤的样子,我的心情稍微愉悦了点,干脆放过了她。我们的小打小闹就这么浅尝辄止了,安萧看我收了手,才端着杯子道了再见。看着她迈着独属于安组长的步伐拐出去,我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安萧这个人,其实真的总是在包容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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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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