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国公府二房的娄夫人立马从事不关己的状态中出来,笑呵呵地开口:“老夫人您说笑了,我们府里一直打算给静娘挑个般配的郎君。” 方静宁霎时脸色微白,不敢表露出来。 老国公夫人脸色有些不愉,可为了府里的和谐,到底没有驳斥二儿媳。 方静宁见了,哪怕明知道外祖母心中,她从来都没那么重要,心里还是伤得震震疼。 与此同时,她满心的茫然,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魏梓月担心地看着她,对二婶这样不给方静宁留脸面也有几分不忿。 老侯夫人忽然拉住方静宁的手,喜欢道:“既然如此,不若老姐姐割爱,教您这外孙女给我做孙媳妇吧。” “我喜欢的紧,正好我那二儿子也跟国公府醉酒定了口头亲,就她了。”
第6章 平南侯府老夫人的一句话,整个女眷席都静了。 方静宁骤然从先前的情绪中抽离,懵得彻底,脑子一片空白,周围人说了什么,她似乎都听不见了。 脸色苍白的人换成了魏梓兰。 每个人的声音,每个人的表情都放大,变成了令她难堪的利箭。 她禁不住红了眼眶,但她不敢当众失态,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否则府里绝不会饶了她,她日后也再难有好名声。 方静宁回过神来,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攥住身边魏梓月的手。 不能往大娘子那儿瞧。 哪怕她们先前的表现已经露出破绽,现在也不能转头,会将夫人们的注意力转到大娘子身上,对她的名声有碍。 有一丝挽回也好…… 方静宁紧绷着身体,魏梓月则因为她的动作,下意识地瞧着她。 忠国公府其他女眷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如芒在背。 方静宁模样是好,可单薄细瘦,一看就不像是个好生养的,况且还是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福薄之女。 娄夫人就是因此,才不愿意向老国公夫人妥协,同意她和儿子魏琪的婚事。 老侯夫人不过是见了方静宁一面,能有多喜欢? 平南侯府这是宁可要方静宁,也不娶魏家女。 今日过后忠国公府就会成为京中的笑柄。 何其难堪。 老国公夫人握紧龙头杖,老脸生疼。 她体面尊荣了大半辈子,这么大岁数,被一个侯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婚事从一开始就是国公府推动,平南侯府从来没答应过,更没有定过人选,也是他们自己说方静宁没定亲,国公府打算为她找一门好亲,老侯夫人相中她,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除了国公府颜面受损…… 平南侯府一点儿没受影响,还得了好名声。 好!真好! 老国公夫人满腔的怒火压在胸口。 气氛诡异而紧绷,各府的女眷悄悄交换眼神,按捺着激动。 戏台上,戏子唱着“盟约百年,如花美眷~~~” 老侯夫人笑盈盈道:“这可真应景。” 女眷们挂着笑脸,内心皆在腹诽:戏是老侯夫人点的,应不应景……可不是她说了算吗? 老侯夫人笑呵呵地问老国公夫人:“老姐姐,咱们两家多年的交情,我夸一句大,我家荣安一表人才,你们府上是中意的,我也喜欢方小娘子,正好教各府做个见证,今日就给两个孩子定下,如何?咱们喜上加喜。” 方静宁手冰凉。 老侯夫人温热的手掌圈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方静宁手上一片暖意,心里的冷却驱不散。 身为女子,只能随波逐流,自己的婚嫁连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老侯夫人期待地看着老国公夫人,等她答复。 各府的女眷们也都看着忠国公府的老夫人,无人有心情听戏。 平南侯府继承人的品貌有目共睹,先前对侯府施压逼他们承认婚事的是国公府,如今反过来,侯府要结亲,只是结亲的对象不是魏姓,他们若是不同意,国公府就没脸了。 老国公夫人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一副为外孙女高兴的神色,道:“静娘能有侯府这样的婆家,是她的福气,我再没有不同意的。” 老侯夫人眉开眼笑,直接拔下手腕上的陪嫁玉镯,往方静宁的手上套,“好孩子,收下吧。” 方静宁慌乱地看向外祖母。 “收下吧。” 老国公夫人笑得仿佛真心实意的欣慰。 国公夫人小王氏和二房娄夫人没婆婆那么好的养气功夫,看着这一幕,表情都不太自然。 方静宁怔怔地看着手腕上价值连城的玉镯,没有任何喜悦,心底像是有一块空洞,拉扯着她。 · 侯府和国公府这场戏,直到戏台上的戏停了,才传到男人们那头。 忠国公一瞬间脸色铁青,若不是老国公夫人命人传话的时候三令五申要他顾念大局,他就直接甩手而去了。 仿佛所有人都在看忠国公府的笑话。 国公府的人都格外难熬。 唯独魏琪不知道,他跟朱振等人玩儿得乐不思蜀,宴席结束,登上国公府马车的时候还意犹未尽。 魏琪和老国公夫人一辆马车,马车门一合上,老国公夫人的脸色便彻底沉下来,冷若冰霜。 魏琪脸上的笑意还在,有些奇怪地问:“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他是个天真的性子,一向和方静宁好,若是知道了,定然要当场闹起来。 是以老国公夫人看他一眼,没有说出来。 后面的马车上,是方静宁她们四个娘子。 魏梓兰打那时之后,连个眼神都没往方静宁那里移,上了马车,便眼睛下垂,一言不发。 姐妹之间头一次这么僵。 方静宁看着大娘子,欲言又止。 三娘子魏梓月和二娘子魏梓芊小心翼翼地瞧俩人,随即彼此眼神示意。 魏梓芊一向是姐妹们的影子一般,多数时候有话都藏在心里,哪敢在这时候出声,小幅度地摇头。 魏梓月抿了抿唇,试探地出声:“大姐姐……” 魏梓兰身子一扭,侧身对着她们。 方静宁见状,鼻头一酸,忍不住红了眼。 魏梓月挪过去,揪着大娘子的袖子道:“大姐姐,这事儿怨不得静姐姐,是侯夫人……” 魏梓兰呛声道:“是侯夫人看中了她!我当然知道,不用你们一再提醒我丢了好大的脸,一起看我的笑话。” 姐妹们谁会笑话她?大娘子这样说,实在伤姐妹们的心,可三个人听着她声音里的哭腔,都有些不是滋味儿,尤其是方静宁。 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鲜少闹矛盾,如今这般,方静宁自然也有委屈,哽咽道:“早知道今日是这局面,我便不来了。” 魏梓兰心里难受,语气很冲,“你得了便宜,难道我还要恭喜你不成?” 方静宁脸上一行清泪滑落,“阖府都说亲事该是你的,如今莫名落在我身上,外祖母舅舅舅母们又该如何想我?我们姐弟无父无母受着国公府的庇护,今日之后府里得多少人戳我脊梁骨说我忘恩负义?我才是没法儿在府里做人了。” 魏梓月义愤填膺道:“谁敢议论主子!” “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人看中的地方?那样的场合,那么多夫人娘子,日后少不了指指点点,这么些年的姐妹情不要也罢,省得你们受我牵连。” 方静宁说完,也扭过去,默默垂泪。 她是自尊心极强的人,寄人篱下,向来生怕别人说他们姐弟如何,更是从没在姐妹们面前流过眼泪,这时候这样伤心,魏梓月魏梓芊都有些慌张。 魏梓兰听她的话,冷静了些,面上露出些许愧疚,可又放不下面子开口。 魏梓月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劝和,最后气道:“最坏的还是平南侯府,还我两个姐姐落泪!” · 平南侯府,正院—— “阿嚏!” 老侯夫人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定是忠国公府那老婆子在骂我。” 一场宴席结束,府里其他长辈各自都有要收拾的,许活送祖母回来休息,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平静道:“祖母是替我受累,晚些时候我请父亲多抄几卷经,为您挡灾除祟。” 孙子在跟前,儿子也得靠后,惹祸的儿子更得哪凉快哪儿待着。 老侯夫人纵容道:“就该让你爹多抄几卷经,要不是他,你的婚事得咱们家精挑细选,哪里需要这样委屈。” 老太太这些日子心里头都掐着股气呢,她最疼爱的孙子婚事遭人算计,国公府又如何,侯府这么些年屹立不倒,也不是能随便揉圆捏扁的。 老侯夫人想起来更气,“侯府愿意给他们颜面,是咱们有礼数,不愿意给,他们能耐何?” 许活轻抚了抚老太太的背,劝慰:“福祸相倚,祖母不必太介怀。” “我是心疼你,怕你心里有疙瘩。” 许活答得毫无疑义,“没有。” 老侯夫人轻叹:“国公府可恶,你爹也可恶,外头勾心斗角,最受牵连的是国公府那几个无辜的女孩儿,我瞧着,都是好姑娘……” 她为了家族,做了也不会后悔,只是依然怜惜。 而许活很冷静,“国公府的权势足以弥补名声上的瑕疵,只要他们稍有爱惜女儿之心,都可以解决。” 如若至亲都不爱惜,她更不会愧疚。 许活安抚祖母,“您若是心中负担,便让我爹再多抄几卷,为国公府的娘子祈福。” 老侯夫人毫不犹豫地点头,“抄!日夜抄!” 祠堂里,二老爷许仲山冷榻寒衾里蜷着,接连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 正院,老侯夫人冲孙子眨眨眼,戏谑:“那方小娘子模样极出挑~” 许活神色淡淡,“没注意。” 老侯夫人恨铁不成钢,“白长一副好模样,小娘子可不会喜欢你这么无趣的性子,怎么给咱们府里开枝散叶?” 她拿什么开枝散叶? 许活绕开,“过几日国子监休假,我去打两只活雁,纳彩筹备便要劳累祖母和伯娘了。” “对对对,是得提前打雁,总不能黄道吉日选好了,带着野鸡提亲。”
第7章 魏琪到底知道了方静宁定亲的事。 当时是就寝前,他院子里两个婢女凑在一起悄悄议论,说表姑娘抢了大娘子的婚事,攀上了好人家…… 魏琪不相信,“表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可能嫁给别人!” 他自小便爱与姊妹们亲近,总爱凑在姊妹们中间,哪里受得了表妹另嫁他人,外衣都没穿,直接冲了出去。 夜色下,四个姑娘住的院子—— 往日里姐妹们说话常要到很晚,今日大家心里有隔阂,早早就回了各自的屋子。 院门紧闭,忽然被敲得砰砰响,院内乃至于周围都惊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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