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濯清的手还是这么冷,但是握着她总是小心的、轻柔的。他似是看出了云梦楼的想法,温声道:“我不会死的。” 君若殷也被刚刚的场面吓到了,君沐桡便带着她早早的离了席。 云梦楼想问太子怎么不跟着一块走,便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表达自己的疑惑。 君濯清垂眸看她:“我陪着你。” 过了半个时辰,一名下人来报,说请殿下和云小姐。 君濯清颔首,牵着云梦楼跟在后面,一路往王府后院去了。 被下人恭敬的引进一个房间,只见君敬止还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脸色却极为难看,他指着地上那名跪着瑟瑟发抖的仆从道:“这个人,不是我府里的。” 说着又抬头看向君濯清,语气有些急切:“真的不是我。” 君濯清抬手制止,微微一笑:“我自然是相信三弟。若要害我,那杯酒就不会落地了。” 君敬止闻言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君濯清问:“问出什么了?” 他冲着那人踹了一脚,没好气道:“他是柳正儒的人。” “柳正儒?”君濯清念着这个名字想了想,在云梦楼身上停了一瞬,最后只淡淡道:“哦,原来是他。” 君敬止就没了这么多顾忌,有些不屑地点头:“没错,就是那个做了七八年文散官,后来因为把女儿嫁给云丞相做妾,才做到如今这个从七品京县丞的柳正儒。” 云梦楼听到其中关键,愣了一下。 “要我帮你查么?”君敬止看了君濯清一眼,若无其事地问。 君濯清看着他盯着地面,不敢和自己对视的样子有些好笑,摇头:“多谢敬止,不用了。” 君敬止听到他拒绝,说不上来恼怒还是庆幸,只点点头:“那行,那我就把这个人处理掉了。” 君濯清颔首,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那人身上,牵着云梦楼转身:“那麻烦了。” 走出一段距离,来到院子里,云梦楼皱着眉满腹狐疑,看着前面的君濯清,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问吧。”君濯清停住了步伐,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云梦楼也站着,对上他含笑的眼:“殿下,你是不是看到那个人下毒了?” “是啊。”君濯清点点头,毫不避讳。 云梦楼对他这副总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难得的有些恼火:“那他要是不撞你那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喝下去?” 君濯清看她压抑着怒气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是呀。” “你!……”云梦楼沉默片刻,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冷冷地抽回了被他握着的手。 哎呀,逗过头了。 君濯清伸手触了一下她的脸颊,是温热的。他轻笑道:“放心,我不会中毒的。” 云梦楼抬头,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君濯清将手撤回,似乎不想谈这件事情。他依然笑着,视线却转向了前方,语气平白的让人觉得透着一丝冷淡:“体质特殊而已。” “你……” “不说这个。”君濯清又牵起了她的手:“想让云卿死的人,可真是一个接一个啊。” 云梦楼沉默片刻,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个云亭的仇家居然这么多。 君濯清问:“这件事情,可要我帮忙?” 这些事情确实凭她一个人无法轻易解决,对君濯清来说却似乎易如反掌。云梦楼顿了顿,最后涩声道了一句:“那就……麻烦殿下了。” 君濯清将自己的手指挤入她的五指之间,弯眸一笑:“要是觉得欠本宫人情,就早点解决这些事情,来东宫报答我吧。” 云梦楼被这么握着觉得有些奇怪,想挣开他,却想到现在在众人眼中,他们早就是一对了。最后只是低着头,半晌轻轻应了一句:“嗯。” 回到相府之后,云梦楼将那日之事隐而不发,反倒柳姨娘做贼心虚,每天在院子里称病不出。 没过两天,君濯清就再次飞信邀她前往钟楚楼。 云梦楼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君濯清就将手里厚厚的卷宗递给她,意味深长道:“这相府后院,看来也是丝毫不逊色于后宫。” 云梦楼放下茶杯,疑惑地接过君濯清递过来的卷宗。 一路看下去,越看越惊心。 ——上面记录着的是柳府和相府相关的事情。 在十年前,张姨娘还在世时,柳姨娘曾经写信回去让柳正儒借她一些人手。 柳正儒就是靠着柳姨娘才得以平步青云的,自然是对她言听计从。 至于之后的事情,左不过是后宅阴私手段,柳姨娘找来几名壮汉来强占了张姨娘,还欲伪造成张姨娘与人私通之状,算准在云鸿鹄下朝后欲将他引来。 谁知当时北定帝又临时有事传召,云鸿鹄只得又转身进了宫。 柳姨娘计划落空,最后将张姨娘威胁一通之后,将那些壮汉尽数杀人灭口。 谁知云鸿鹄没来,就在前后脚柳姨娘走后,丞相夫人谢绾前来看望。 一进屋内只见张姨娘衣衫不整伏在榻上低泣,忙问发生何事。 张姨娘自幼无风无浪的跟在谢绾身边,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一字一句将事情说了,谢绾一听大惊失色,忙劝她不要轻生,又将此事遮掩了过去。 此事终究见不得光,且柳姨娘做得十分干净,她也不好明面上处置,便每日将她叫过去跪上两个时辰。 又日日前去看望张姨娘,谁知在两月后,张姨娘竟被诊出了喜脉! 恰逢那日大夫诊脉之时云鸿鹄在旁,而那两月,他又正好忙于朝政,无心前往后院。 前后联想便知,腹中孩子之父另有其人。 而结果自然是云鸿鹄勃然大怒。 谢绾听闻此事急急赶往张姨娘院子里,从侍从的手里救下了张姨娘。 最后只得咬牙将事情说出,而又因为缺少证据,未能将柳姨娘揭发。 云鸿鹄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想让张姨娘将腹中胎儿打掉,大夫却说张姨娘在生第一胎时伤了身子,贸然落胎恐会危及性命。 谢绾和张姨娘情同姐妹,自然是极力作保,云鸿鹄虽然生气,却也不忍训斥谢绾,最后只得拂袖而去。
眼见着张姨娘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相府也多了不少风言风语。随着临产之期越近,陈郡王府却传来了老夫人仙逝的噩耗,谢绾悲痛之余,迅速地收拾了东西领着云梦楼回去奔丧,回来之后,却得到了张姨娘难产,一尸两命的消息。 刚脱下一身孝服的谢绾,当场晕了过去,从此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第四十一章:难抵
云梦楼强压心中的怒火,将手里的卷宗收起,沉默片刻后忍无可忍地道了一声:“毒妇!”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手里的卷宗都抓出了指痕。 君濯清神色平淡地倒了一杯茶,对这些事情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他轻柔地将云梦楼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将她手中那份卷宗抽了出来。 “你猜猜,后面还有什么?” 云梦楼抬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双眼,皱眉:“还有?” 君濯清冲她一笑,又将另一份卷宗递给了她。 云梦楼展开一看—— 原来张姨娘难产,是云鸿鹄的授意。毕竟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把一个耻辱留在世间。 云鸿鹄却不知,张姨娘虽然亡了,但她生的婴儿却活了下来,是一个男婴。 云彩归偷偷将那名奄奄一息的男婴抱了回来,以祈福为由,带着她前往了清台寺。这一去,就是十年。 而这名男婴,因在寺庙中长大,便由方丈赐名,叫做——空尘。 空尘自幼十分聪明,由云彩归教导长大,养成了偏执扭曲、唯云彩归是从的性格。 在七岁那年,一名游方道人见他根骨上佳,是个可造之材,于是收他为徒。 那名道人不仅看中了他的天资,还想将他拿来试药。 空尘跟了那名道人三年,什么肮脏、不堪的事情都看过、经历过,再加上长期在云彩归的恨意和那名道人教的各种残忍、歹毒手段的浸淫下,他的心性彻底改变。更何况,人性本恶。 也因为这些年吃的丹药,空尘比同年人长得更快,已经是一副青年的模样。 之后,空尘在随着道人一同来到京城的时候,遇见了云微燕。 这三年来,他一直和云彩归有书信往来,在云彩归的引导下,再凭着他自己的聪慧与经验,要营造出一场美好的邂逅并不难,何况是云微燕这种头脑简单的女人。很快就和空尘私定终身,非卿不嫁。 至于之后的事情,将云梦楼绑走、后杀云微燕、劫走北宫念念陷害她和太子……就全都是云梦楼重生之后,知道的事情了。 至于那杯毒酒,也已经没有再调查的必要。 看完了整篇卷宗,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跟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四分五裂了。 旁边递过来一杯茶,她想也不想的接过来一饮而尽。 那人语带笑意:“这么惊讶?” 云梦楼顿了半晌:“这也太离谱了……” 君濯清却只是轻笑着走向窗边,望着幽深的夜色,“事实往往如此。” 云梦楼看着君濯清长身玉立的身影,有些出神,不知是问他,还是问自己:“彩归她,为什么?……” 君濯清回身,觉得现在的她真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猫。 他上前,安抚般地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亲口去问问她吧。” 云梦楼愣了愣,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到相府,云梦楼还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自从和谢雨山摊牌之后,她去找太子也没有再避讳着他们兄弟俩。而云梦楼与太子见面之后的反常,连谢星天都注意到了。 他关心地给她递了个橘子:“怎么了?太子为难你了吗?” 云梦楼看他一眼,从心里最深处感觉到一股疲惫,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一起想想办法也好啊。”谢星天见她不接,便剥好了塞到她手里。 云梦楼顿了顿,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云彩归的事情。因为现在她自己也是脑子一团乱麻,什么都搞不清楚。 谢星天看她脸色这么难看,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是不是太子轻薄你了?我找他算账去!”说着便要回屋去拿刀。 一旁原本正边吃橘子边翻卷宗的谢雨山听见他这句话被呛得一阵咳嗽。 谢星天听见动静,赶紧回身,走过去给他拍背顺气,谢雨山咳了好一会儿,这才抓着谢星天的手腕道:“兄长,你这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谢星天想也不想脱口:“当然是因为……” 这时,花葵在外面通报:“小姐,大公子,二公子。三小姐来了。” 原本发愁地拿着橘子的云梦楼抬头,只见云彩归手里又提着那个食盒,此刻正由远及近的向她走来。 她的五官是偏向开朗舒展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她在背后居然如此的隐忍狠厉。 她似乎是第一次认真她的脸,也是第一次认识云彩归。 云梦楼将心中所有的思绪收起,冷冷地看着云彩归将那些精致的小点心一一摆到桌上,笑着唤了一声:“大姐姐。” 云梦楼望着那一桌子,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悲哀,也许今天之后,不会有机会,让她教自己做糕点了。 今天的她没有一如往常的趴到桌子上去跟谢星天抢点心。只是端正地坐着,一言不发。 谢家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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