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伽姆第一时间冲进空中，展开翅膀去找安然。他没料到是这样的，事情脱轨了，安然怎么样了？
安然站在一堆尸体的碎片中间，内心狂暴的快感还在萦绕。阿伽姆落在几步之外，收起了翅膀。
“别过来！”安然背对着他吼。
帕拉迪带着一队战士尽量悄悄地靠近了，阿伽姆挥挥手，示意他们不要靠近、留在空中。
“是我。”阿伽姆像她迈了一步。
“别过来！”安然更加激烈地吼道。
“安然，别任性，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怎么样了？”安然反问，声音里却带着痛苦，而不是她希望的轻蔑。她转过身，阿伽姆看见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充着血，瞳孔散得很大，显得狰狞无比，看上去极其恐怖。但是阿伽姆又向她走进一步，“安然，结束了。你要记得你是谁。”他语气很轻，像是在安慰一个被噩梦惊醒的孩子，“都结束了。把你的手给我。”
安然终于拔出了阿伽姆送给她的剑，她再次用剑指向他的喉咙。
“那就杀了我。”阿伽姆说，他面对如此狰狞的安然丝毫没有退缩，“杀了我，开始你毁灭世界的第一步。”阿伽姆微微偏过头，这样安然的剑锋就直接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他朝前迈了一步，锋利的剑切开了他的皮肤，有血从细细的伤口渗出来。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安然，“或者你下不了手？”阿伽姆再次向前迈了一步，他能听见剑的顶端切进血管的声音，有血液顺着剑身流淌下来。长剑反射着微弱的月光，发出寒凉的冷光，而留下的血则显出了黑色。
她真的下不了手，她的心在痛，仿佛剑上蜿蜒的血是从她的心上流出。“别逼我。”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在她的心中，理性和狂暴的野性在激烈地争斗。
但是阿伽姆又迈了一步，长剑切断了他的颈动脉，触到了颈骨上。再稍微用力就会隔开他的喉管。“想想你的未来。”阿伽姆说，“如果你真的想毁灭全世界，就从我开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毁了自己的未来；如果那是你想要的，那你又得到了什么？那个是你被诅咒的未来，你真的要完成被诅咒的命运吗？你真的想在一片黑暗和空洞之中存活下去吗？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我不会阻拦你，就从我开始，踏上你的命运！如果那不是你想要的，安然，现在我还在这里，我会和你一起抗争下去。相信我：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你走上那条路。如果你愿意选择命运的安排，我也不想眼看着你走向深渊——杀了我，就现在。”
那一刻，面对阿伽姆带给她的抉择，安然仿佛感觉到命运就在自己的手中。她可以选择，可以走进一场不再是被安排着的命运，她看到了自己，基于此，她也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明。
第十九章 彼此（1）
更新时间2010-4-17 12:14:57 字数：1976
于此同时，阿伽姆看着她的眼里疯狂褪去，血丝也散去，瞳孔不再是狰狞的发散状态，眼睛重新变成了原来了栗色。他再也支撑不住了，跪倒在地上，甚至没有力气为自己止血。
帕拉迪迅速冲了下来，她惊叫着给阿伽姆止血，如果再晚一分钟，阿伽姆就会流尽鲜血而死。她身后跟着的那些士兵们，躲闪着又偷瞄着安然，围在将军和第一战士的身边。安然从找回自我的喜悦一下子陷入恐慌之中，她赶紧走进这个临时形成的包围圈，那些士兵不知出于哪方面原因，让出了一条很大的通路给她。
“他怎么样了？”安然蹲在阿伽姆身边，紧张地问。
“还死不了！”帕拉迪吼道，声音中流露出的焦急和痛苦令安然一时间无话可说。止住血以后，帕拉迪把阿伽姆交给几个看上去很强壮的士兵，让他们带他飞回基隆城去；又留下几百人打扫战场上的尸体和尸体碎片。安然没想到她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再想一想，将军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是为了防范自己，感觉很怪异。最后剩下将军自己对着安然，安然等着她的下文。
“你高兴了？”将军怒气冲冲地质问她说，“他差点死在你手里，而不是战场上！你还有心吗？你的心在哪里，安然？你满意了吗？还是这样不够，需要把我也加上？！哦，我想起来了，你想不起来我是谁。那好，直接动手吧——我们连告别都省了！”
“冷静点，将军。”安然说，觉得特别受不起帕拉迪这种声音的狂吼，简直太折磨人了。就好像一个心力交瘁的人，接下来就要咳血了似地，却还在恨铁不成钢。“你能带我回去吗？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自己爬上去。”
将军蔑视地看了她一眼，说：“基隆城有城门。”然后她径自飞回去了。
安然挑了挑眉毛，有城门当然好，但是她宁愿爬城墙也不想被守城士兵用怪异的眼神再打量一遍。她清楚刚刚的那一幕基本上已经传遍全城了，只是不知道基隆城的人是会欢呼她这个英雄呢，还是躲她远远的，认为她是一个怪物？安然吐了口气，慢慢地走回了城下。她抬头向上看一眼，也不是特别的高，至少没有加尔城城墙高。她没有爬，而是临时决定跳上去，只要她意志坚定，没有办不到的事——她跳上来了。当然，还是没有避免被各种目光注视。她找了一个人打听第一战士在哪里，得到的答案是在城主的宅邸。
这难不倒她。她知道现在找人给她带路会让自己不舒服，也会让带路那人不舒服。但是还好，白天的时候她绕城走的那十圈足以让她了解基隆城内的情况了。所以，从城墙上下来之后，她就直奔拉尔忒修的宅邸走去。
鹰族人的建筑一般都挺规整，他们的城区也很规整——基本上都是方方正正的。加尔城是这样，基隆也是如此。安然顺着中轴线的那条主路一直朝上坡走，也就是北面，在城市的最北面那个依山而建的大房子就是拉尔忒修的宅邸了。没有围墙，宅邸的四周只有一排木制的栅栏，有几个站岗的士兵，房子也是长方的——都和皇宫差不多，布局很简单。好像他们从来不花费心思在审美上。
安然正在考虑是不是该让人通报一声之类的，这样贸然进去是不是唐突的的问题，城主拉尔忒修亲自出门迎接了。
“我们的圣战士来了！”他温和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我在城墙上看到了你的丰功伟绩。但是很抱歉，第一战士受了伤，我必须先把他带回来治疗，并不是有意怠慢你。安然，我们的庆功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我代表全城的人民感激你，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吗？”
“谢谢，你真是太客气了。”安然回答。“阿伽姆现在还好吗？”她问。
“他恢复的很快，日出时就能醒过来了。请不必担心。”拉尔忒修说着引领安然走进了宅邸。
宴会就在宅邸的餐厅，那些安然能叫的上名字的将军们都在，还包括阿莱宁的妻子阿什丽；气氛还算和谐，阿伽姆和帕拉迪不在。安然坐在拉尔忒修的左手边，听着将军们对过去的一些战斗的描述，虽然现在他们讲的很随意，或许要有些轻描淡写了，但是也不难想象当时的激烈。哈兰总是对安然很好奇，不时地他会大着胆子问安然几个问题，比如喜欢奥尔埃斯那还是原来生活的地方，还会和她探讨狼族的一些事情。
“那个人类女孩怎么样了？”哈兰问安然。他们中间相隔着奈斯恒，这时奈斯恒也好奇地看着安然，“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这个人类女孩。”他说。
“哦，她已经离开了。”安然这样回答。
“离开了？”哈兰疑惑地瞅着安然，说：“还有人类能穿越两次界门吗？”
安然也疑惑了，“穿越界门还有次数限制吗？”
“那倒不是。”哈兰回答，“只不过人类在穿过界门之后基本上都活不了几天。”
安然僵在那里，像被雷劈了一样，一瞬间所有的事情全都涌现过来，种种前因后果在她的脑子里穿成了线。帕拉迪说过穿过界门对人类的危险很大；在穿过界门不久紫蜥就宣布自己即将死亡；松不纳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而紫蜥也相当清楚这一点；只有安然自己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紫蜥的削弱只是因为她即将重生，而事实上，穿过界门加速了紫蜥的耗损过程……加速了自己重生的进程；那时候战争一触即发，松不纳曾坦白说需要她来帮助他们赢得这场战争……这一切都是松不纳一手安排并导演的，他把她骗回了这里，他夺去了紫蜥的生命。
第十九章 彼此（2）
更新时间2010-4-17 12:16:35 字数：2153
安然记不得宴会后来大家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她只感到有血液冲撞着她的骨膜，脑袋里隆隆作响。欺骗、背叛和利用，这就是松不纳对她和紫蜥做的事，而这一切却冠以了爱的名义，令安然觉得厌恶、恶心、反感。
天亮以后，宴会散了。城主问安然是否需要休息，他可以提供房间。
“不必了，我想去找阿伽姆。”安然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生硬地回答。
“好的，我带你去。”拉尔忒修欣然应允，带她来到了阿伽姆修养的房间外。“他可能已经醒来了，不过身体还会虚弱一些。”他说完这些，冲安然点点头，走开了。
阿伽姆还没醒，他的睡容很宁静，少了平时的那种酷戾，倒让他英俊了不少。帕拉迪伏在他的床边，也睡过去了，她握着他的手。
“阿伽姆？”安然站在门口轻唤一声，心想如果他不醒她就离开。但是他醒了，就像从前那样，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就好像他一直闭着眼睛只等睁眼这一刻。他向安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他轻轻松开帕拉迪的手，走下床，又把帕拉迪抱上chuang，给她盖上被子。阿伽姆穿着一身白色的丝质睡衣朝安然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变成了他平时穿的黑色皮衣。
阿伽姆的脸色还不是很好，有些惨白。他把安然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这里的空房间简直和皇宫一样多。安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愣愣地看着阿伽姆疲惫地坐到床上。
“我想我欠你一个解释。”阿伽姆说着咳嗽了几声，“我不想把自己描绘得像圣人一样，安然，在湖区的时候你说你能同时感应到我们两个人，既然你无法做出选择，那么就由我来替你做决定，所以我离开了。而事实上，我也很害怕你选择的不是我，这也是我离开的原因。从那时候起，我力图摆脱你的影子，我不想成为你的困扰，更不想让你困扰到我。这就是我身上出的问题。”他又咳嗽了几声，接着说：“对不起，安然。我为我对你的态度道歉，那几乎不可原谅，所以你可以不原谅我，这是我应得的。
“但是，昨天晚上，我能感觉到你内心的无限膨胀——我知道阻止你的机会只有一次，我想用我自己赌一次：赌你下不去手。”他又咳嗽了一阵，“我是想说，安然，如果你真的下不了手，我就会用我的整个生命守护你，扭转发生在你身上的诅咒。我又重新产生了希望，甚至比第一次和你并肩作战时更渴望有你做伴，我不想花言巧语，但是这是事实，我渴望今后的生命里能和你一起。我想知道，我还有待选的资格吗？”说完他又轻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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