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祎接过。 南楼曲道:“先前一直未问,那竹笛为何会落入月池中?” 越祎动作一滞,又喝了两口才放下茶盏,不好将具体情形告诉他,只得避重就轻,道:“我那日在月树上饮了壶酒,又因着倦意,下来时不太稳当。” “确是闲情逸致,”南楼曲望见女仙身后不远处,那道刚从屋后走出来的身影,不动声色地道,“不知是月一仙君独饮,还是与谁在一起?” 越祎也没有隐瞒,道:“还有玄溯。” 南楼曲眸光微闪,道:“都说那位仙君不是很好相处,终日冷冰冰的不见笑颜,与他同在月宫,也是难为你了。” “倒也没有外界传闻的那般,虽然是有些不爱笑,”越祎顿了下,想起玄溯与她在一处时,好像时常带着笑意,“……他本性极好,只是与众仙少有往来罢了。” 听到这话,南楼曲心下一沉,面上却是意会之态,道:“你不必碍于仙僚身份为他说好话,以你我的关系大可坦言,我可是记得你曾说过,最不喜他这样的仙君。” 越祎正回忆着究竟是哪句话让对方有了这般误解,就见他两指拨弄过乐谱,皱眉道:“怎么缺了几页?” “缺了?”越祎将茶盏拿开,帮他一一数过。 “想来是我漏拿了,”南楼曲面露愧色,道,“待我去取来。” “且慢,”越祎唤住了他,道,“我去吧,哪能再让你跑个来回?” 南楼曲也没有推辞,轻声道:“那就有劳月一仙君了。” 待将女仙支开,南楼曲才出声道:“方才不知玄溯仙君在此,话中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对方并未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识趣地离开,反倒在他面前坐下。 南楼曲眸中划过惊讶,抬手为他斟了杯茶。 玄溯接了过来,却是放在手边,并没有喝,道:“清音谷老祖,南楼曲?” 南楼曲看到他的动作,笑意未减,道:“你是何方后辈,可知这样有些失礼?” “不必以辈份压我,”玄溯的眸光尤为平静,甚至有些漠然,道,“你的手段无伤大雅,但有时用得过了,会招来你最讨厌的麻烦。” “手段?”南楼曲觉得好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生灵这样评判他。 “若想我换个说法也无妨,”玄溯道,“你可以一直做下界修士口中那个风华无双的老祖,或是天宫众仙称赞的楼曲仙君,但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种话的?”南楼曲一手摩挲着杯壁,语气不紧不慢,依旧维持着一贯的平和,吐出的字眼却没有那么无害,道,“你也该听到了我与她的话,你所把握不了的,还要占着不许别的生灵碰?” 南楼曲一边饮着茶,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倒是沉得住气,没有被刺激到失态。 他原本还有几分与其结交的兴致,毕竟无论是哪一方面,对方无疑都远胜过别的生灵。 自己引以为傲的所谓“风华”,对方也有,且几乎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举手投足间毫不费力。 可越是这样,同在月一仙君面前,对方于他的威胁就越大,所有的欣赏便全然化为了敌意。 玄溯并没有将他的挑衅放在眼里。 不管自己有没有立场,都不必在这种时候讲出来,他不想把和她的关系作为炫耀的凭恃。 至于对方与她说的话,也是不可信的。 她少有在背后议论哪个生灵的时候,想来是对方看到自己在场,才会刻意与她说那句话,好挑拨他们的关系。 “你执意要碰,我也不会拦你,但她的情意不是用什么手段就能得到的,你不信大可以试试,”玄溯知晓他的意图,道,“只是试些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若敢伤到她,我不介意出手,也不介意诛仙。” 与最后一句同时落下的,是堪称恐怖的威压。 南楼曲勉力稳住身形,触及到对方冰冷至极的视线,心中剧震。 面前这位玄溯仙君,此刻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不是能轻易惹怒的生灵。 遥望见女仙的身影,玄溯收起威压,南楼曲也平复好纷乱的思绪。 “月一仙君既已回来,我也无法继续同玄溯仙君相谈了,”南楼曲目露可惜,好似他们从来没有针锋相对过,言语间却没有忘了给他添堵,道,“毕竟时间紧迫,我与她又总会聊起私事而误了时辰。”
玄溯没有理会,回身之际,见女仙飞落到院中,眸中忍不住带起笑意。 越祎也不禁笑了下,注视着他离开。 南楼曲状似打趣地道:“月一仙君,他已走远了。” 越祎收回视线,扬起手中几页白纸,道:“我不好翻你的东西,也不曾乱闯别处,只在你往日抚琴的地方找了找,原是落到地上了。” “找到就好,”南楼曲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实则早知它们在何处,在她坐下时,语气莫名地道,“别的生灵不能翻我的东西,月一仙君不同,我那住处中哪里都是去得的。” 越祎心道他这客套话也太暧昧了,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去接。 南楼曲观察着她的神色,知晓点到即止,才好长久下去,于是将话题带回了乐谱上。 之后,南楼曲再也没有去过月宫,只若有似无地向越祎提起,在她追问时又面露难色。 越祎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如此作态,显然是因为玄溯。 她清楚玄溯很有分寸,即便他真的做了什么…… 那又如何? 玄溯和别的生灵相比孰轻孰重,应该如何抉择,是无需犹豫的。 一日,二仙在月宫同坐,无意中聊起曲乐司,越祎也就随口提了句,问他是否与南楼曲生了不快。 玄溯虽在用心擦拭着佩剑,回话却很是认真:“你若想知道,我会将我同他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你。” “不必,你想如何说和做,只依着你的意愿就好,我不会插手,”越祎笑道,“我更想知道另一件事,你如今不介意我同他来往了?” “……介意,”玄溯将剑缓缓归鞘,低声道,“但只要你与他不曾越界,就是无碍的。” “那若是我,或者是他哪天越界了呢?” “我相信你不会,至于他,”玄溯望着曲乐司的方向,道,“倘或他越界了,我也相信你会解决好一切。” 总之,他相信她。 越祎看了他半响,颔首道:“嗯,我会解决好一切。” 乐谱半数初成时,南楼曲言要自行完善前半段。 越祎得了闲暇,刚好天朗气清,便拿出了卷轴。 神器碎片六具其四,除却人界那片,就只剩仙界了。 她帮着准备乐谱,不能离开太久,如此寻仙界的碎片再合适不过,一来一回耽搁不了几日,大概能赶在南楼曲整合好乐谱之前回来。 越祎摊开卷轴,让阿卷动用了力量,霎时,一道白芒指向了东方。 阿卷惊喜道:“仙界的碎片就在天宫之中!” 越祎一愣,卷轴向来寻的都是离她最近的碎片,但没想到此番居然能这么近。 几个仙君四处打探神器的消息,谁知有一片就在他们最容易忽视的地方。 越祎飞身跟上卷轴,途中却生了意外,那指引的力量逐渐减弱,眼看就要消散。 越祎来不及细想,连忙加快了速度,也顾不得留意周围的环境。 桃红衣裙的女仙远远瞧见越祎,正想与她说会儿话,就见她风一般地掠了过去。 一旁的蓝袍仙童看着她飞入一处,疑惑地道:“月一仙君去殿下的寝宫干嘛?” “难不成……”女仙与仙童交换了个眼神,反应过来,轻咳了两声,道,“想什么呢,年纪轻轻不学些好!” 仙童被倒打一耙,委屈地道:“你自己乱想,还要反过来赖我!” 女仙捏了捏他的小肥脸,吓唬道:“敢顶嘴了是吧?我找你师父去!” “别别别,我错了!” 越祎赶在白芒消失前,到了碎片所藏之处。 “阿卷,为何力量会散?” “我也不知,”阿卷满是不解,贴着墙壁飞了一圈,恍然道,“啊,这下面埋着仙阵!有仙阵相阻,无怪乎力量散去。” 越祎想说什么,就见几步开外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青桓轻靠在门边,戏谑道:“皇姐,你在我卧房外做什么?不如……进来坐坐?”
第90章 仙阵 [V] 越祎这才注意到身在何处。 若论起来,她无缘无故在他卧房外鬼鬼祟祟,能不生气已是给她面子了。 “抱歉,没能提前知会你一声就擅闯了过来,”越祎道,“我来寻神器碎片,因此处有仙阵,卷轴力量不稳,方才实在是等不得。” 得知她是为了公事而来,青桓眼中划过失望,注意到卷轴盘旋的地方,道:“皇姐是说,我这卧房下非但有神器碎片,还有一道仙阵?” 越祎道:“不错。” “神器碎片我自然感应不到,可是仙阵……”青桓皱眉道,“我素日并未察觉到有仙阵的气息,且寝宫初建时,也有仙官探查过,不该留着它才是。” 阿卷被仙这般质疑,气呼呼地道:“分明就是有,我不会弄错的!” 青桓听不到阿卷的声音,思索片刻,道:“不如先劈开此处,且看底下究竟如何。” 越祎颔首,提醒他道:“你先将房中的物件收好,免得被损毁。” “没有什么重要之物,莫说是物件,即便连同这卧房一并损毁也无碍,”青桓笑道,“我既因皇姐而失了住处,就只好搬去月宫了。” “没了住处?”越祎打量着四周,道,“你这偌大的寝宫,可是比我月宫的屋舍要多。” “这倒是,”青桓佯作恍然,道,“我这寝宫比月宫要大,却是独自住着;皇姐那处小就罢了,又是和别的仙君一起,我怎么好再去占你的地方?” 越祎预感到他接下来不是什么好话,果然下一瞬—— “所以皇姐来我的寝宫,你我同住吧?” “……青桓,正事要紧。” 青桓笑了下,也没有再继续玩闹,转身回去将物件整理一番,放入另一间屋舍。 越祎见他忙完,苍韶出鞘,道:“你退后些。” 青桓一愣,他本打算与她合力击开,没想到她竟是不需要他帮忙。 青桓退了几步,只等她劈不开时再出手,道:“皇姐,此处铺的并非什么寻常的仙玉,你怕是难以……” 话未说完,伴随着巨大的震颤,仙玉已然断裂。 越祎再度将法力注入剑身,横斩出去,地面被劈开一道几丈宽的缺口,剑气波及到卧房的墙壁,裂隙从下方一直蔓延到顶部。 青桓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苍韶上,心下惊疑不定。 一柄仙剑如何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越祎提剑走近了些,一眼望去,下方深不见底,仿佛神魂都要被拽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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