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打住,小弟。”郭夫人接过话去,顿了顿才道,“我们姐妹今日自会寻个时机与父王说。单言你年纪还小,不易过早……但你也该收敛脾气。哥儿都叫你弄成那样,便是真当五王府能只手遮天不成?” “自然不敢。想必三位姐姐也是听说我这坏脾气了。”风梧哼得一声满不在乎道,“最好大大传扬出去!也免得甚麽香的臭的都往我床上放。” “诶呀,这倒越说越不像话了。”赵夫人作势一掐他嘴,风梧便又笑了只管扭着她袖子。 周夫人无奈道:“此事如今拖得一日算一日。横竖单你我姐弟并……晓得,万不可传出甚麽来。” 风梧浑不在意摆手道:“但凡见过我如何收拾调。教那些腌臜货的,谁会想到这个?” “阿/小/弟弟!” “好好好。”风梧自己揪了耳朵扮可怜道,“三位姐姐说的是!” “你且肆意闹吧,有得你苦头吃。”赵夫人一点他额头。 “我倒有个法子。”风梧转着眼珠子道,“早前儿刘管事给我弄了个哥儿来,看着傻乎乎的,想必能哄他一哄。” “你又想闹甚麽?”他二姐郭夫人低喝道,“好人家的孩子可不该这麽给你糟践。” “呵,好人家的孩子不该,那我便该?!”风梧突地翻脸,猛地挥开手起身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出去散心——这该死的阿庭,又哪儿祸害去了?!” —————————————————————————————— ①唐“诗豪”刘禹锡名作《陋室铭》载: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第7章 奢侈真败家 欧阳庭去了何处? 自然还在这个令他槽多无口的奇葩世界。 刘管事笑眯眯道:“还好遇着阿庭,不然这些真要老命。” “要我老命才是真。”风管家摸着胡子直笑,“横竖我见他无所事事立在窗下,不叫他叫谁呢?” 可不是?正是进退维谷、尴尬莫名的时候,可当得一个救命之恩了。欧阳庭也不多话,只管卖力将箱子再扛了一个来放下。 风管家点数着里头儿物件又道:“收点入库一事,不大不小。原也不该大材小用唤阿庭来,奈何旁的人用着,总不大放心。” 刘管事对着礼单画圈,闻言便笑了:“这话在理。谁叫他话少又踏实呢?”便又瞄了眼欧阳庭道,“起先伤都好全了吧?可别怨我下手狠。” 风管家拍着他肩直乐:“嘴上的春风你也好意思开口?” “好好好,阿庭只要赏脸,便是醉香居也使得。” 欧阳庭放下擦额间汗水的巾子笑道:“哪里当得?管家并管事这些年照应属下兄弟俩,原该属下厚颜摆酒的。” “那你可就上了他的当啦。”风管家哈的一笑,口里念叨着“冰鲛縠两匹、凤尾罗三匹”又道,“这当是宫里贵人们赏的了。” 刘管事勾着单子颔首道:“正是。还当有鹤氅两件并着金钱蟒袍一件。”便又疑惑道,“按时令说,原也不该赐这个。” 风管家自箱子里寻出来验着,闻言便是一叹:“那里哪是你我能说是非的。王爷,府里……终究还是看世子挣前程。” 欧阳庭对这些只作充耳不闻,早退在一边,单擦汗罢了将汗巾折好又放回袖里去。 风管家扫他一眼又笑:“正好有一匹锁子锦。世子最爱穿这个,叫绣娘再制两身。” 刘管事便取了出来放在一边,又在册子上添了一笔:“鲛帕世子向来不用,不若问过王爷看赐后院夫人们吧。” “嗯,盘锦给世子留着。他也爱。”风管家微微颔首,“缂丝、茧绸我记着先前是大小姐……诶呦,是周夫人送了几匹来,单给王爷备着吧。” “是。”刘管事便又往单子上写了,着欧阳庭将箱子抬来。 风管家看着他忙前忙后只道:“你也别忧心世子那处。来来往往这些许人都见着你一直在库房帮手。” 欧阳庭含笑应得一声,并不多言。 直至最后一箱也数点造册归入库中,亲见刘管事落了匙,此事才算罢了。 三人自库房一路回转,路上刘管事只轻道:“终究还是年轻,看这样子,倒不像挨过三杖。” 欧阳庭苦笑道:“刘管事且慢取笑。这又惊又怕,还痛得很,可在不敢领教管事手艺了。”说完又躬身道,“先说要置酒相请,并非托词,乃诚心相邀。若非两位长辈与刘大夫回护,此番怕是要躺上几月。” “你这孩子自来多礼。我亦知你是个好的。”风管家含笑托住他手臂道,“但既是好孩子,有些不好的事儿总得远着些。便是我与管事,也不过常人,哪儿能时时看护着呢?” 欧阳庭便再一躬:“庭自是粗鄙莽夫,何曾懂得好与不好。” 刘管事拍拍他肩膀道:“管家说你是个好的并非虚词,如今看桩桩件件莫不如是。别说我们,便是世子,也极看重你。”这麽边说边行却又叹息,“打前年起,每月朔日前后总不排你轮值,想来你也明白。切不可去触那霉头。” 欧阳庭口里应着,心道那时节前后非得提心吊胆、不得安舒。一旦那甚麽了,拂晓前还得收拾干净烂摊子,第二日装着平安无事。还好至今自个儿都不用直接插手,也是不幸中万幸。 这般想着欧阳庭却又想到一事:“往常都是安排……那墨琴岂不是也——” 刘管事脚下一顿,复又往前时摇首低叹:“你这孩子。方说过你是个懂事的,便又来打我这张老脸。” 欧阳庭赔笑道:“可不敢。还求刘管事赏个定心丸吧。” “这事儿……那孩子年岁终究小着些,无非拖一日算一日。但早晚有那一天,终究也是他的命。”刘管事说罢,抿了抿唇又颇有深意道,“自来你都不打听这些,怎的今日倒有了兴致?” “可不是兴致嘛?”风管家也仿佛凑趣跟了一句,“少年艾慕之心,拦不住啊。” “这可冤枉。”欧阳庭打个哈哈,又恭敬地抱拳一稽到底,“那孩子与阿虎差不多大。入府时又恰恰遇着了,所谓‘不打不相识’,庭心中只当是多了个弟弟。” “弟弟啊……”刘管事摆摆手拉了他起身,“横竖你晓得规矩,且别叫世子寒了心,他终究疼你多些。” 风管家行在前头,不紧不慢道:“但凡该担待的,自然推脱不得。可恃宠而骄大大不可,叫主子为难事小,令主子心寒就得不偿失了。” 欧阳庭一一应了,心底反复揣摩这话,不免更加疑惑。 转回荼芜院,就见世子风梧在藤花架子下来回踱步,一脸的不耐挑着眉。 侍女在一侧和声软语请他坐了吃茶,又或是进屋去歇着,都被他挥手拒了。直到见三人过来,才放平了眉间。吊着眼扫过某人,便一脸恶气打算开口,却叫风管家抢了话:“禀报世子,对册、入库之事已办妥。账册单子在此,不知世子打算何时阅过?” 风梧嗤了一声:“我向来不管这事,你照例吧。”就又装作才见到某人似的,“诶呦阿庭,你可难请呢,何以与管事们同来?” “好叫世子晓得,欧侍卫本是在外院巡查。”刘管事面上带笑一叠声上前道,“恰恰见了我这把老骨头催人抬箱匮入库。哎呦,那些冒失鬼——不提也罢。可多亏了欧侍卫,不然只怕掌灯了还不能回话。” “我这阿庭……倒成五王府第一能耐人喽?”风梧挑眉道。 “要不怎麽说世子英明呢?”刘管事边说边退了一步用脚后跟踩欧阳庭,“瞧瞧这跟着的侍卫随从,那个不是调。教得伶俐得体?” 欧阳庭便垂首躬身道:“刚点算完就见阿虎来传,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风梧似笑非笑斜他一眼:“你倒巧……罢了,还不滚过来?”却又不耐候着他走近,只一把扯了他袖子拽着就走。 一路无话径直回了世子住的院子。 待进得院门,风梧松口气似得放慢脚程,缓步向院中抄手游廊行。 欧阳庭看这架势一时半会他不想进屋,是以折身招呼侍奉的拿些茶来。不一刻却见莲儿一脸诚惶诚恐过来,欧阳庭不由上前问了一句。 莲儿一瘪嘴,苦着脸悄声说了原委。往常她也不过是在中院伺候点心的二等丫头,今日因蘩萍院招待女眷才被风管家调了去,谁想世子前一盏茶的功夫突地要她来跟前儿伺候。欧阳庭也就莫名,此刻也只得暂且接了她手中木托盘,令她先去了。 坐在游廊椅上的风梧一直静静瞅着院中杏树,见他过来了却又扭头望天,口里淡淡道:“阿庭倒也别慌。好赖你这贴身侍卫除了偶尔不听话外,我还真没打算换了你。” 欧阳庭递茶的手一顿:“谢世子。” “谢我甚麽?”风梧将手一抬,连杯带手按住道,“谢我不杀之恩?” 欧阳庭见他面上笑得讥讽之味甚重,便也没缩手,只正色道:“世子于属下弟兄二人有救命之恩。” “老一套。”风梧嘴角一勾,接过茶盏时指尖似在欧阳庭手背上无意划过。 “这些年属下弟兄二人不曾短了甚麽。衣食无忧之余,还有书念、有功夫可学。”欧阳庭趁机收了手,抱拳单膝跪下道,“如今更是在府中有份差事,不至浪荡街头、游手好闲。这恩同再造,自然更当谢。” “那你可晓得‘大恩不言谢’?”风梧眯起眼来往后靠在栏杆上,单将左脚一甩,将那只抱香履踢到他怀里,“这见天儿就挂在嘴上,可见不过是唇舌的谢罢了。” 欧阳庭见他脚上只着白袜,便皱皱眉过来替他好好穿上鞋子。 风梧倒也由着他,口里哼笑道:“怎麽,叫我说中了?” 欧阳庭见他喝了茶,正预备将点心自托盘里取来呈上,转念想到先前这两只手拿了鞋子便又踌躇。 风梧见他样子只再一哼:“我没嫌弃你那爪子,你倒看不惯我的鞋?”就又一挑眉,“院角洗去!仔细别糟蹋了本世子的园子。” 欧阳庭自是速去速回,接着伺候这位坏脾气的世子用点心。 风梧上下打量一番,这才施恩般拿了个螃蟹馅炸饺子咬一口:“说啊。” “属下对世子感恩出于肺腑,奈何它们无口不能言,只得托了口舌发声。”欧阳庭将茶盏挪开些免得沾了他袖子,“属下倒愿世子一生平安顺遂,没有用得着属下舍命相还的机会。” “你倒精乖。”风梧噗的一笑,嘟囔着“好腻”随手将那饺子塞进他手里,自顾又挑块枣泥山药糕尝,“若伺候的都像你这般老实……啧,好甜。”这回他直接往欧阳庭嘴里塞,待伸手要再抓桂花糖蒸栗粉糕时,就被欧阳庭挪开了点心盘子。 风梧翻个白眼道:“好好好,这块我一定吃完。”这才又不知美甚麽地拿了一块慢条斯理吃着道,“先前我说哪儿了?哦对,都像你我早闷死了。” 欧阳庭恶狠狠嚼着那两点心道,可算没有,否则还不晓得自己早被打死多少回了。 风梧见他不说话只当是噎着了,自顾递了茶给他喝。欧阳庭不敢辞,连着喝下半盏去才发觉是世子的杯子,就有些讪讪地谢了退开半步。 风梧仔细一瞅倒是乐了:“这就吓着你了?”便又作势踢他小腿,“你倒是想来近身伺候我呢?也不瞧瞧你这笨手笨脚呆头鹅似得——”说着又上下打量他一番,点着下巴补上一句算是盖棺论定般道,“憨。” 欧阳庭简直无言以对,只得躬身道:“是。” 是是是,听说那种漂亮的小仙女是不需要讲逻辑讲道理讲良心的,像世子你这种又漂亮又变态的男仙女就更不需要了。 风梧世子一边吃着栗粉糕一边侧耳皱眉:“整日里吹吹打打,吵死人。”却又一抬眼瞪着欧阳庭道,“你倒是个好的,竟不阻我说那犯忌讳的话麽?” 欧阳庭一脸茫然:“世子并未说天家尊上,也未言及先辈长者,有何忌讳?”跟着却又想到自己完全有可能真的缺乏这世界常识,是以道,“便是说了又如何?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不算不算。” 风梧一怔,猛地举袖掩口大笑起来。好一阵方缓了斜眼瞅他道:“我眼看着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童言呢。” 成亲?好嘛,那闺女家是得罪了谁,生生被说来你家送死。 风梧见他不语沉吟,不知为何反而显得开怀,懒洋洋抬脚又踢他小腿道:“去去——我好些日子没看你舞剑。且让本世子验验,你这笨侍卫究竟有没有偷懒,是不是当真能保护我安危。” “是。”欧阳庭半是无奈半是解脱地应了。 轻身跳过游廊栏杆立于院中杏树下,欧阳庭将佩剑握于掌心。在风梧地注视中,捏个剑诀旋身起势。 他却不知这霎时间,梢头繁花妍色如胭脂点绛,丽态娇颜随无形之剑气而舞,仿佛调笑春风,惹人沉醉。
第8章 破事辣麽多 “刺劈挂撩抹挑截,旋身团袖杏花雪。十年寒暑看几回,莹华无双痕如月。” 欧阳庭恰恰练到最后一招,顺着话音收了剑势:“世子。” 风梧不知何时也离了游廊,此刻正环着手臂斜斜靠着那杏树,似笑非笑看着他道:“看来欧侍卫果是大好了。” 听着那称呼转换,足见世子某根筋又不对了。欧阳庭只得老实低头认怂:“世子。” 风梧随意解了外袍,趿拉着鞋晃悠过来道:“耍的不错。” 欧阳庭有些头疼地垂首,盯着眼前那五根纤细白皙的手指道:“世子?” “我瞧瞧。”风梧有些不耐地抿抿唇,一手从他脑袋上取下花瓣,一手自顾从他手中抽了剑捏着掂量,“怎的比以前要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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