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看着眼前的这场大戏,甚至舍不得移开片刻目光。 江淼淼的头被扇得微微瞥开,脑袋一时有些发懵,而在经历过最初的茫然后,却是猛然间发了狠。 无顾现出,江淼淼握着它狠狠地朝皇甫济刺去,边刺边发疯似的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 而人群在这一瞬间炸了锅,议论声如海浪似的,一层压过一层: “那不是他儿子吗?” “瞧,那就是妖痣。” “不得了了!儿子打老子了!” “明明是老子打儿子……扔了人家还好意思打人家呢……” 事情突然变得麻烦起来,江映月挣开蓝玉溪的手叫道:“淼淼!冷静点!到姑姑这来!” 可惜江淼淼仿若未闻一般,拼命冲杀着——这样的恨意岂是一朝一夕能集赞起来的。 江疏雨的弟子,个个生猛异常。 皇甫济虽比他年长如此之多,面对他的杀气,却需要认真招架。 他意识到在人们心中,自己的地位已有所动摇,于是对面前的少年更加憎恨,咬牙切齿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留你个活口!” “少装模作样!当初的我早就死了!养大养活我的是我亲爹江疏雨!与你这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老臭虫有何干系!” 把他放在不冻川顺水流而下,也只不过是怕尸体让人看见罢了。 “淼淼!” 谢炀才从一场打斗中出来,也是方才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转头见皇甫厚躺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稍微安了安心,后脚一蹬朝江淼淼跳了过去。 “你也要拦我吗?” 谢炀:“拦个屁!揍死他丫的!” 一个人忽然变成了两个,皇甫济见势不妙,聚起八九成的灵力一掌朝他们打了出去…… 这时,银光一闪,这一掌被来人轻松接下,江映月笑了笑,“皇甫城主,可不要意气用事。” “江阁主有所不知,这江氏小儿,方才居然……” 皇甫济有心告诉她江淼淼“作弊”一事,抬头却瞥见江映月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仿佛洞察一切。 显然,不止江淼淼,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在她眼中展露无疑。 他慌忙改了口,“江阁主说的是,也怪老夫贪玩,看他们打着手痒,与他们玩闹一番罢了。” 话音刚落,谢炀随即笑道:“巧了,我们刚才也正跟黄城主闹着玩呢……不过既然胜负已分,还请黄城主履行诺言,将那聚灵法宝交与在下吧?” 他歪着头,笑得一脸灿烂。 皇甫济皮笑肉不笑,“不巧,在下出门着急了,没带在身上。” 谢炀早就知道他会来这套,便说:“没关系,我可以现在代您老人家去药心城拿……要不,您老人家再找找?” 这已经是开始死皮赖脸了。 皇甫济扭头看了眼江映月,见她依旧笑盈盈地,幡然醒悟——这女人可不也是江疏雨那一伙的! 他重重哼了一声,不情愿地张开手现出法宝…… 谢炀正要去接,这时,本以为已经冷静下来的江淼淼却忽然挣开他的手,转身跑了。
第一百零五章 ====== 在偌大且四通八达的蓝家大院里,江淼淼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迷了路,可是他不能停下来——若是一停下来,风灌不到眼睛里,泪水会涌出来的。 凭什么? 皇甫济凭什么打他?站在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打他? 那样一个伪善之人,在旁人面前尚且还能坐得安稳,为什么当对手变成自己的时候,却会恼羞成怒? 难道直到现在,他还有脸把自己放在一个父亲的位置上吗? 他到底凭什么! 江淼淼满心的委屈。 他该向谁倾诉……江疏雨吗?当然,他知道以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为自己出头。 或者是谢炀?即使他们经常吵架拌嘴,那人也一定会乐于做他的倾听者…… 是他自己,他自己不愿意。 终于,谢炀赶上了逐渐慢下来的江淼淼,两人的步调从最开始的前后追逐,渐渐变得一致,或许再等个十年八年,就能够并肩而行了。 见江淼淼一直垂着头沉默不语,谢炀首先开了腔,他选了个悠哉的语调道:“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的话,咱们再回去找他?” “……” “你别不说话啊,我说真的,到时候我帮你按着他,你随便抽他几个嘴巴,再不济连他儿子一块!” 似乎是想象到了画面,江淼淼吸了吸鼻子,撇过头去,“你又不是什么魔君了,干嘛还把自己说的这么厉害……” 听到这话,谢炀心里的确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可是他很快就将其滴水不漏地掩盖了过去,“那好吧,起码我还能听见,你有什么委屈,大可以跟我说说。” 江淼淼摇摇头。 “为什么?嫌弃我没用?”谢炀道,“这也没办法嘛,我一个没了灵核的人在你们修士中就是会显得格格不入啊。” 江淼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太不应该,故连忙改口,“不是的……是我,我怕说了你会笑话……” 为了说出这句话来,江淼淼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以至于他紧攥着无顾剑的手沁出了汗水。 谢炀收起了一贯的桀骜不驯的作风,认真道:“听着,如果谁会因为你所难过的事而嘲笑你的话,那么他一定不爱你。可是我不一样,今后像江疏雨一样爱你的人将会有两个,所以你大可以不必有这样的顾虑。” 江淼淼一愣,停下来看了他好久,似乎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须臾,谢炀呵呵一笑,又恢复了往日神情。 他俯下身子,与江淼淼勾肩搭背,“你别误会,我可不是铁了心要做你爹,但是这么久了,难不成我在你心里连个朋友都算不上吗?” 江淼淼收回目光,低声道:“算得上……” “就是嘛,”谢炀释然地笑道,“所以跟朋友说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很不好……” “怎么不好?” “我觉得生气……” “还有呢?” “难受,不甘心,委屈……” “你想怎么样?” “我想……想变得更强,想改变世上的偏见,想让皇甫济睁大眼睛看看,他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所有人都是错的。我不是妖童,我会是一个——像爹一样强的大英雄!” 渐渐的,江淼淼语速越来越快,越发流畅,就像这些话早已经在他喉头滚过了无数次。 “这就对了嘛。” 谢炀自豪地摸了摸江淼淼的头,忽然想到,也许这个年纪的江疏雨也是这样想的——黄金瞳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所以他才一直不肯像江映月一样将之隐藏起来,老老实实地接受旁人的敬仰。 可是他也像个普通人那样,会怀疑,会受伤,所以当他最信任的人漫不经心地告诉他想讨个“寻常”的黑瞳做妻子时,这种本就不牢靠的自信才会瞬间瓦解。 想着,谢炀倏然拉起江淼淼的手一路往江疏雨的所在狂奔过去。 这一刻,他想让江疏雨的黄金瞳重新亮起来的心愿从未如此强烈。 他想要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那年的梅花树下,他不经意间的那个抬头,从此便扎进那样一汪泉水之中,再也没能出来。 可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皇甫周正站在门前道:“江仙师方才已经睡下了……我可以趁这个时候法宝为他聚起四散的灵力,不出意外的话,明日晨曦初露之时便是江仙师重见光芒之日。” 本来听到前半句,谢炀还有些失落,待听清后半句又支了起来,忙拿出怀里的聚灵法宝交给皇甫周正。 她动了动嘴,大概也听说谢炀临时改了计划,想问又觉得已没必要,只是应了一声就准备进去。 “你不先休息一下吗?”江淼淼问。 “不了,这既然是借来的东西,又没有期限,总归是要还回去的。” 这时,谢炀叫住她,“我能问一下你为何突然对我师尊的是那么上心吗?” 皇甫周正的手刚摸到门把,此时又收了回来,三年前江疏雨为了天下大义自戕于白玉殿前,彻底坚定了她想要脱离远济堂的念头,若有人为了心之所向可以不顾生命,那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我说只是单纯地敬佩他,你肯定不信,这样吧——彻查惊魂症一事,需要用到江仙师的黄金瞳。原本我确实没想过会与邪魔作祟有关,但在撞见阿旁又看见鬼擎火的时候,我有点动摇了。” 终于,谢炀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她下一步动作。
第一百零六章 ====== 参回斗转,蓝家府邸里再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有小径上的几盏灯笼和身后屋内的一盏孤烛还在黑夜里随冷风迂回颤动,忽明忽暗。 谢炀坐在门外的石阶上,静静等待。 一旁的江淼淼目无焦距地看着漆黑的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炀轻轻碰了他一下,“又想什么?小小年纪,别总学你爹往心里装那么多东西,有什么不舒心的事就说出来,好歹我也活了这么多年呢。” 江淼淼犹豫了一会,缓缓道:“我在想我刚才跟你说的是不是太多了。” 谢炀一挑眉毛,“何出此言?” “你和爹爹,都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哪怕被万夫所指之时,也未曾听你们跟谁说过委屈——我不想,身为你们的……媒人,却总显得那么脆弱。” “谁说我们坚强,”谢炀笑了笑,“我和你爹,可是懦弱的不得了,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死死抱在一起,生怕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虚妄的幻象……三年前的那件事,实在给我吓得不轻,从白玉殿到凤凰域的那段路,眼睛都哭肿了。” 说着,他自嘲地摇摇头,鼻尖酸涩——那时江疏雨的身体都凉透了,漏在外面的皮肤冷得冰块似的,他没想到平日那些逞口舌之快的话竟于如今一语成谶了。 忽然,江淼淼将手搭上谢炀冰冷的手背,真诚地望着他说:“放心吧,这些都是真的。” 倒叫他反过来安慰自己了。 谢炀笑了起来,拍拍江淼淼道:“好了,这下你也知道我的糗事了,快去睡吧,等明天师尊醒了,我再叫你。” 江淼淼乖巧地点点头,起身转入旁边的卧房内。 这下就只剩下谢炀了,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孤独,正相反,他从未如此安定。 长留,长留,留在此处,心就有了归途。 不久后,豆大的雨点从空中落了下来,越下越大,冷风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吹在身上是凄清的凉。 可是谢炀还不想回去,他靠在江疏雨门外的檐下,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那句蹩脚的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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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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