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三天了……” “……没有时间了,这可如何是好……” “主公!主公又吐血了!” “将军、将军七窍流血了!” “先生,解药……” 钟离婴听不清楚那些人又说了什么,只听到身边那人冷静的一句话:“……先给主公服下解药……” 那声音如此冷静果决,没有丝毫的犹豫,只因他选择的是他最在意的人。 钟离婴刹那间好像坠入了万年冰寒的冰窟,无止尽地一直坠落下去,酸楚无尽,万劫不复。 他是在第十天醒来的,听亲信谢良说,还好当时正好有一神医进入城中游历,听闻了他的病情,连忙赶了过来。神医果然是神医,竟然还能配出另一副不同配方的解药,之后便成功把他救活了。 钟离婴静静听完后,道:“帮我多谢那位神医。神医在何处,速速请来,我要亲自感谢他。” 谢良道:“神医在将军无恙之后就走了,信都没留下。属下是想,那神医大概是菩萨下凡,只是日行一善,大善在于心中,并不想被千恩万谢,所以就悄悄走了。嘿嘿~” 钟离婴没有说话,眼中的情绪让谢良这个大老粗都看得莫名难受,他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您的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他摇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喑哑的嗓子挤出几个字:“桑忻在哪。” 谢良额角微微一抽,脸色有一瞬变化,垂着眸子老实道:“桑先生和主公有要事,先行回并州了,他说先让你修养好再回并州。” 钟离婴的睫毛颤了颤,将所有情绪掩盖在眼皮底下,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于公来说,桑忻选择把解药给周承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就算他不想给,其他人也会逼得他不得不给。于私来说,桑忻与周承两情相悦,自然是要先给自己心爱的人。 他钟离婴又怎么能排在周承前面,他只是一个对桑忻爱而不得的可怜虫。 所以桑忻选择了周承,没有选择他,他没什么可指摘的。 若不是桑忻给了他一个落脚地,给他一口饭吃,或许他早在多年前就死在了逃荒的路上,也不可能受桑忻这么多年的照顾。 他不应该心存怨怼。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圣人,也会难过,也会酸涩,也会因为心爱之人抛下自己,而苦闷痛苦。 初春四月,草长莺飞,窗外桃花树开了,满树的灼灼桃花招摇。钟离婴最近很喜欢发呆,他在这里修养了一个多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该启程回并州了。 回到并州,只有周承带人出城门来接他,身边并没有那个人。那一个多月里,那个人没有传过来一点音讯。 钟离婴心中酸涩失落,努力强颜欢笑回应其他人的问候。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出口道:“桑忻呢?”
第23章 渡劫凡事5 周承道:“他与孟邹出使恭城了,大致下个月就能回来。钟离,你如今身子可还好?” “还好,已经痊愈,多谢主公关怀。” “应当的。”周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多为感慨,道,“还好,还好我没有失去你这个战神。” 周承一直给钟离婴的待遇很好,也给足了尊重,于公来说,他是一个好主公。若不是有桑忻在中间,或许钟离婴和周承会交知更深。 经上次诸多风险的一役,周承和萧望都默契地暂时歇战,不与对方正面对上,而是吞并其他周围的势力,扩大自己。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时机,能把对方一举歼灭的好时机。 桑忻不在,周承和钟离婴除了公事上是好君臣,私下里的交往也多了起来,两人关系也慢慢变得更像是朋友。 但两人的关系都不能像他们分别与桑忻的关系那般亲密。 回到并州的这一个多月来,周承没让钟离婴去做什么,反而因为钟离婴大病刚愈,放了他一个多月的假。 钟离婴面上看似依旧与以往一样,性情飞扬,与各位同僚爱说爱笑,但私下里却变得沉默寡言。那件事在他心中始终是一根刺。 今夜的月亮分外羞赧,总是躲在厚厚的云层里,钟离婴与同僚们在酒楼门口拜别后,就摇摇晃晃地往自家宅子方向而去。 周承虽未称帝,但并州是他的发源之地,更是他的势力大本营,能够分配的地产不少,钟离婴就被分了一处还算不错的住宅。 钟离婴醉得不深,意识还算清楚,但总是走不稳,害得谢良在旁边心惊胆战地护着,生怕这位战神将军不小心就摔个狗吃屎。 一路有惊无险,终于走到家门口不远处,钟离婴朦胧的视线中蓦地出现了一盏灯,那灯温暖明亮,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的脚步停顿,怔怔地望着那盏灯,也望着执着灯的白衣仙人。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桑忻的那般,他几乎移不开眼睛。 这时月亮从云中露出了出来,月光毫不吝啬地笼在那人的身上,眉眼如画,清冷如仙。 “桑先生!您回来了!”谢良惊喜道。 桑忻看着钟离婴,淡淡地应了一声。 谢良突然出声,钟离婴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钟离婴收回目光,状若波澜不惊地走过去,原本想直接掠过他走,结果正巧在跨门栏的时候,绊了绊,险些摔了一跤。 桑忻将他拉住。 谢良收回原本想接住钟离婴的手,桑忻道:“你先回去吧,我送他回房。” 谢良:“好。” 钟离婴抽出自己的胳膊,道:“我能自己走。” “方才差点摔了。”桑忻道。 钟离婴不语,自顾自地走了。桑忻一直跟在他的身后,隐隐约约间,钟离婴似乎闻到了一股药味。 他又生病了?钟离婴心想,一副病弱文骨,偏偏要忙着天下事,将天下苍生扛在肩上。 钟离婴踹开房门,走了进去,不管不顾地就摊到了床榻上。他想就这样睡过去,不要再想这个病秧子的事情。 可病秧子不如他的愿,一厢情愿地要照顾他,让人打了水来,帕子浸湿了水,要给他擦脸。 “滚开。”钟离婴挥开他的手。 桑忻顿了顿,按住他的手,继续给他擦脸,道:“喝醉了酒,脾气也大了。” 病秧子的力气没多大,钟离婴轻而易举就能重新把他的手挥开,但钟离婴没有,他累了。 钟离婴闭着眼睛,任由病秧子帮他擦脸,病秧子倾过身来时,那药味更加明显了。 “又吃药了?”钟离婴问。 “嗯。前阵子染了风寒。” “那你还来找我,是想让我也染了风寒?”钟离婴掀开长睫,带着冷笑。 桑忻的动作停住,似乎有些无措,他低声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钟离婴恨恨地盯着他,眼中有着无限的怨恨,又有着万般的无奈和酸楚。 桑忻避开他的目光,去重新搓洗帕子,又来给他擦手,钟离婴握住他的手,咬着牙道:“我真的欠了你的,桑忻。” “阿婴。你没欠我的。” “那就是你欠我的。”钟离婴坐了起来,凑近他,扑了他满脸酒气,“记得下辈子还。” “你醉了。”桑忻判断道。 钟离婴死死地盯着他,圈住他的手掌收紧,蓦地他心里一跳,诧异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桑忻不答,而是道:“阿婴,你醉了,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找你。” “怎么瘦了这么多?嗯?”或许是酒意上头,钟离婴有些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怀里的人瘦得仿若随时会被他捏碎。 “阿婴……”桑忻的声音有了几分波动。 钟离婴的鼻尖抵着他的,这般近距离地凝望着他,心里翻涌着许多复杂酸涩的情绪。 “太瘦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是,为了他,不顾自己的身体。”连钟离婴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说出的这话,只觉得难受,“是不是我不在,没人管得了你了……周承不值得,他还让你去做事……” “阿婴,”桑忻笑了笑,“别说胡话了,来,躺下,早点睡。” 钟离婴不听,抚上他的脸庞,委屈漫上眼眸,他想控诉桑忻终究是选了周承没选他,他想生气,可怀里的人如此伶仃,他竟然就不忍心了。 他想干脆就不喜欢他了的,可这颗心却不由得他自己。 桑忻抿了抿唇,呼出的热气拂过钟离婴的唇瓣,令他麻麻痒痒,醉意攀上原就迷离的心思。 “桑忻。” “怎么了?” “我……”钟离婴的视线落到他的唇上,唇形很漂亮,但大致是因为体弱多病的缘故,那唇色要更浅淡一些,可依然能让他意乱情迷。 钟离婴头脑发热,忽地吻上那浅淡的唇,桑忻好像是被他突然的行动吓到了,没有及时做出反应,让钟离婴更是贪婪汲取,舌尖湿漉漉地扫过他的唇缝。 桑忻突然惊醒,用力地把他推开,惊慌地站了起来,后退了好几步。 寂静的屋里,两人都没有说话,钟离婴垂着眸,没敢看桑忻,怕他露出嫌恶的表情来。 太安静了,安静到他能清楚地听到两道急促的呼吸声。一道是桑忻的,一道是自己的。 过了好一会儿,桑忻的呼吸声平稳了下来,他的嗓音微哑:“阿婴,你醉了。早点歇息。” 钟离婴抬起眼皮,就瞧见桑忻抹了抹嘴唇,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像是落荒而逃。 第二日,钟离婴与其他人一齐来到周承的住处,商谈有关下一步行进的作战计划。 桑忻坐在周承的身边,脸色依旧是波澜不惊,看见钟离婴也是神情淡淡,似乎昨晚的事情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只有钟离婴耿耿于怀,夜不成寐。 散会后,钟离婴刻意拖到最后,等着桑忻一起走。桑忻倒也没有躲,自然而然地同他一道走。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钟离婴还没想出该说什么,桑忻就停下脚步,对他说:“阿婴,昨日你喝得太多了,下次别喝这么多了,容易误事。” 钟离婴一怔,他知道这是桑忻在警醒和拒绝他。 不要再提昨晚的事,不要对他有别的心思,他就当做是钟离婴喝醉了。 钟离婴笑了,眼底带着苦涩和自嘲,他点了点头说:“好,以后都不喝酒了。喝酒误事。” 桑忻错开他的视线,低低“嗯”了一声。 “桑先生留步!”周承的近卫跑了过来。 “何事?” “桑先生,主公有请。”近卫朝两人行了礼。 钟离婴维持着笑容,道:“那我就先走了。” 桑忻看了他一眼,似是想说什么。 近卫道:“将军慢走。”又对桑忻道,“桑先生请。” 钟离婴微微颔首,腰背挺直,状若潇洒地离去。他知道桑忻在看着他,所以他不能露一点怯,不能不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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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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