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先生?” “这就去。” 周承打算在秋后就对萧望发起总攻,故而近日周承少不了将钟离婴等人叫来商讨战事相关部署。 即便走到夏季尾巴,天气仍旧炎炎,让人不由得心生烦躁。 钟离婴拿着一个木桶,木桶里冰着一个西瓜,这是瓜农给他送的,很是甜脆爽口,他便拿了过来,私心想让桑忻也尝尝。 自那日之后,钟离婴有好一段时间没独自见桑忻,两人见面总是有周承在场。两人的相处看似与往日一样,但钟离婴知道,有些东西变了。 钟离婴有些不甘心,就算不能做有情人,他也想恢复以前和桑忻那般的关系。 绕过回廊,钟离婴轻车熟路地走去周承的书房,在门口时,他努力地勾起一个笑,举起西瓜,正想说话,话语却戛然而止。 桑忻正趴伏在周承的书案上,而周承则是坐在旁边,一手握着书卷看着,一手熟稔地给桑忻扇扇子,姿态亲密又自然。 周承竖起食指抵唇,示意钟离婴小声些,以防吵到了正在睡觉的桑忻。 钟离婴就像意外闯入有情人恩爱相处时的小丑,喉咙涩然,却还要维持着体面的笑容,颔了颔首。 桑忻没让两人等多久,很快就醒了,醒来后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周承桌边睡着了,连忙站起来告罪。 周承自然是摆手说无妨,还说桑忻是为了他才这么累,他哪里忍心责怪云云。 桑忻扶额,不经意一瞥,才看见了站在下方侧边的钟离婴,两人对视了一瞬,钟离婴便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没再看他。 那冰爽的西瓜,后来被一群同僚分了去。 时间白驹过隙,夏日匆匆而过,秋风将翠绿染成枯黄,院中的桂花弥漫着香甜的气息。但钟离婴没有空欣赏。 战事临近,最忙的莫过于是作为主将的钟离婴。 也因为太过忙碌,钟离婴也很少想起那些令人不虞的心事,与桑忻的每次见面,不是在沙盘推演,就是在商议战事部署。 橘黄温柔的夕阳将天空染尽,一声长嘶的马鸣响彻天际,钟离婴拉紧缰绳,才堪堪将高大威猛的白马勒停。 他着一身玄黑铠甲坐在高大白马上,英姿飒爽,意气风发,俊秀非凡的脸上带着一股冷冽威严之气,正垂着眸冷睨着面前的美丽女子。 “你来做什么?” “我听闻将军明日要出征了,特来给将军送平安符。”女子眼含羞怯爱慕地望着他。 “本将军不信神,你且回去吧。”钟离婴淡漠道,“军营危险,也不是你等闲人能进的,谁带你来的?” “将军,这个平安符是我步行万寿山三千阶梯求来的,奴只是担心将军,这是奴的一番心意,还请您收下。”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需要。来人,带沈姑娘出去。” 钟离婴说完,就有人过来把这个姑娘带走了。钟离婴调转马头,往自己的营帐行去,却在调转方向时,瞧见了桑忻。
第24章 渡劫凡事6(万字肥更) 钟离婴与他对望片刻,就从马上下来了,旁人帮牵过白马,他走过去问:“是主公有事嘱咐?” “我亦是不信神的人。”桑忻道。 钟离婴闻言就知道桑忻看见了刚才那一幕,他有些不自在道:“估计是哪个不听话的把那姑娘带了进来,该严惩。” “想必是看出了将军与沈姑娘关系不错,下属才敢冒风险将人带进来。”桑忻淡淡道。 “没有,只是之前关于赶制将士们的棉衣,与她有过交涉。”钟离婴打算结束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主公让你来嘱咐我什么?” “没有,我自己来的。” “你来做什么?” 桑忻掩唇咳嗽了两声,道:“我来给你送平安符。” 钟离婴见他咳嗽,心里一紧,又见他把话题绕了回来,不悦道:“不要。” 桑忻自顾自地从袖中拿出一个缀着玉珠的平安符,道:“我不信神,可到了威严庄重的神庙里,还是求了一个。没有走三千阶的万寿山,希望你不要嫌弃。” “跟谁去的?” 桑忻的手一顿,抬眼看他,钟离婴扯了扯唇道:“和主公去的?我不要。” “咳咳……咳、咳咳咳……”桑忻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得弓起了腰背。 钟离婴眉头蹙紧,没忍住帮他轻拍着背,咬牙恼道:“这里风大,不要再来这里了。” 桑忻缓了缓气,抬起咳红的脸看着他,把平安符塞进他的手里,道:“祝将军旗开得胜,百战不殆,凯旋而归。” 钟离婴又气又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你的理想抱负很快就能实现了。” 他握紧桑忻的手,紧盯着他道:“桑忻……” “嗯?” 钟离婴想问他是否还想同他归隐,可他怕得到否定的答案,便没敢问,而是道:“平安符我收下了,你赶紧回去吧。” 此次九州上最大的两大阵营对垒,所有大大小小的势力以及百姓都极为关注,半年之间,钟离婴率军百战百胜,将萧望打得节节败退,最终将萧氏势力一举歼灭。从此以后,钟离婴“战神”之名响彻整个九州,甚至有了“周氏天下,钟离占一半。”的传言。 萧望被歼灭后,许多势力都纷纷来投靠周承,其中不少人想将女儿嫁给周承这个未来的天下至尊。 周承知道这是他想要得到更多支持,更快统一天下,坐稳那至尊之位不得不采取的措施,因而他并没有拒绝联姻。 周承大婚那日,府上一片喜庆的红色,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钟离婴坐在喜宴之中,与他人推杯换盏,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关心着桑忻。 桑忻鲜少喝酒,可他今日却喝了很多。 “桑先生,来,再干一杯!” “难得桑先生肯喝酒,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啊!” 钟离婴蹙了蹙眉,桑忻的脸颊已经红透了,不能再喝了,那些大老粗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病秧子。 他正想过去,就见周承抢走桑忻的酒杯,冷脸对其他人道:“先生体弱,不能喝太多酒。” 其他人瞧见周承难得冷脸,皆不敢再劝酒,找着借口溜了。 “我、我还能喝……”桑忻想要抢回自己的酒杯,周承没让他抢。 桑忻醉得站不住,几乎半靠着周承。周承眼中满是心疼和无奈,桑忻抬着眸与他对视。 从钟离婴的角度看不见桑忻的眼神,但他想桑忻必定是苦闷不堪的。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与他人成亲,哪怕是向来冷静自持,克制隐忍的桑忻也要用酒来逃避苦闷和难过。 桑忻推开周承,扶着桌沿站稳,道:“主公,您该去招呼客人,不必管我。” “阿忻。”周承喉结攒动,隐忍轻声喊道。 “主公快走吧,有人叫你。”桑忻闭了闭眼,似是不想再看他,哑着嗓音道。 周承双眸沉沉地望着他,两人静默对峙,半晌,桑忻面色平静地看向他道:“主公见谅,属下不胜酒力,想先回去歇息了。” 说罢,桑忻就慢吞吞地离开,周承伸出手去,却错开了他的衣袖。 周承仿佛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眼神却追逐着桑忻远去。 钟离婴看着这一幕,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出息地朝桑忻的方向走去。 桑忻竟然在亭中睡了过去,凉寒的风将他的长发撩起,仿佛要将他吹散,钟离婴心中一紧,快步走过去,晃了晃他。 “桑忻,醒醒,不能在这里睡。”钟离婴柔声道。 桑忻缓缓地掀开眼皮,目光有些迷离,他迷糊道:“……怎么,不叫阿忻了?” 钟离婴微愕,他已经很多年没再叫桑忻“阿忻”了。在周承叫桑忻“阿忻”之后,钟离婴就没有再喊过。 所以,现在喝醉的桑忻是把他认成了周承?钟离婴心中犹如被湿重的棉花死死捂住,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苦涩道:“我不是周承。” “……嗯?” “我不是周承……你认错人了。”钟离婴咬了咬牙,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我是钟离婴。” “阿婴……” “嗯。我是阿婴。不能在这睡,以你的体质,容易生病。我带你回去。”钟离婴见他认出自己,没觉得喜悦,更觉得沉闷。 “阿婴。” 钟离婴将他揽到背上,挽住他的腿弯,防止他滑下去,他轻声道:“你若是不介意,可以抱住我的脖子。我只是怕你滑下去——” 他的话没说完,桑忻就虚虚抱住了他的脖颈,脸埋在他的肩颈处,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脆弱的颈侧皮肤上,醉醺醺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初冬的风带着寒意,天色灰蒙蒙,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生命枯寂,万籁俱寂,唯有背上的人温暖烫热。 钟离婴知道自己没出息,一生就这么败给了背上的人。失望是有,难过是有,酸涩是有,怨恨是有,恼怒是有,偏偏还有一些舍不下。 爱而不得,大致是如此。 又是一年春日,万物蓬勃,春花开得鲜艳,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生长。除了南边偏安的两个政权,周承拥有了绝大部分的九州之地,众人纷纷上奏劝周承登基为帝,周承推辞了几次,实在推辞不了,终于在一个风朗气清的日子,在繁华的京城登基为帝,国号为周。 南边的那两个政权并不足为惧,周承就先放着,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一举收之。他的当务之急,却是要安内,稳定自己的政权,保证自己紧紧掌握了所有权力。 而最让他不安的是,就是那三个手握兵权,战功赫赫的将帅功臣。一个是从最开始就跟着周承的,充满匪气,自认自己与周承关系最亲近的孙络,一个是从敌营投靠过来,屡建战功,曾经救周承于生死之间的猛将徐旦,一个就是从无败绩,人称大周战神的钟离婴。 大周政权建立后,孙络仗着自己军功满身,又是开国功臣,谁都瞧不上,飞扬跋扈,甚至做过一些欺上瞒下的事,周承因其劳苦功高,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般纵容,更加让孙络不可一世,横行霸道。 周承越是纵容,孙络越是无法无天,聪明人就知道孙络的死期越近。 果然,在孙络犯了一个弥天大罪之后,周承收到了无数的弹劾奏折,最后周承为难不定了许久,终于“痛下”决心,将孙络投狱斩头,收回了孙络的兵权。 在孙络之后,又有几个手握兵权的将帅被以各种理由削弱、收回兵权,甚至直接除去。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气氛开始微妙了起来。聪明敏锐的人都开始嗅到了腥风血雨的味道。 京城的雨季绵延,已经连续七天都下雨了,潮湿的空气中混着泥土的腥气和青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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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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