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在暗处偷窥之人,见两个少年打打闹闹走远,松一口的同时纳闷。 这一看就是参加春闱的举人,只是,究竟被谁家纳入麾下了? 那栋宅子,肯定是大家族的产业,只是具体谁家,却是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进了院门的徐钰才放松下来,几不可见呼出一口气。 方才彷佛被野兽盯上,伺机而动的戒备嗜血,那种压迫感绝非寻常人能有。 此前一直听说世家豢养武艺高强的死士充当护卫,今日头一次直面感受,徐钰心惊胆战,摸着衣袖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若有所思。 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虽然还不知宅子的主人是何意,但不影响过年。 看着天色不算太晚,刘树招呼了两位曾经来过长安的镖师准备出门。 “师父,天色还早,我带人出去买点过年的东西。” 徐钰正和庄仁泽站在一进正厅说话,闻言点头道:“成,菜肉多买些,贵点也没关系。” 见他带人出去,庄仁泽摸着下巴称赞,“这小子成长倒是快,都能独当一面了。” 徐钰伸手,作势要抽他,“说话再这样没大没小,我可要揍你了啊!” 这小子可能因着天赋极好,家里也就他一个孩子,很是惯着宠着,平时有些少爷做派,以往在家里就算了,大家都包容他,现在来长安,若是出门再这般,得得罪多少人? 还想考太医署,估计被看不惯的人坑得连太医署的门都摸不到! 庄仁泽撇嘴,嘟囔道:“我说的是实话啊,再说这里又没外人。” 想到在巷子被窥视,徐钰无奈道:“长安卧虎藏龙,而且这些人都很高傲,一个不小心得罪人说不定就得断前程,还想不想考太医署啦?” 庄仁泽并非不懂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只是他自认早熟,不大喜欢别人觉得他年纪小就轻看他,嘟囔道:“知道啦!” 不过想想还是挺憋屈,催促道:“你快去看书,春闱一定一定好好考,到时候考出来我就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正准备出屋子的徐钰被门槛绊到,踉跄着奔出屋子在院中堪堪站稳,摸着额头望天道:“你要抱大腿也得选条粗的啊,我这细胳膊细腿,是能挡风还是能遮阳?” “我那不是没找到更合适的么,再说我相信你。”庄仁泽握拳振臂。 徐钰不理他,独自在院子转看。 花圃虽然光秃秃,但都是新雪,照壁后一丛青竹郁郁葱葱,是院里唯一的亮色。 青砖铺就的走道颜色暗沉,是岁月流转间积累的风霜之色,甚至,院墙的积雪······他愣住,忽而转头看向正房屋顶,略覆薄雪,如墨迹斑驳的画作。 “公子,公子,后门有人敲门。”信义急匆匆从后面跑来,呼喊道。 徐钰皱眉,庄仁泽率先道:“走,我们去看看。” 三人从前院穿过二进、三进甬道,到后花园,走了一大截才到后门处。 几位镖师正站在一侧等着。 “人还在?” “在,说是受人所托来送东西。” 徐钰环视几人后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一少年,棉服加身显得很是臃肿,但动作却是灵活。 等了一刻钟之久不见半分不耐烦,甚至在门打开时立马扬起笑脸,拱手道:“徐老爷,宅子久不住人没什么东西,家主托小的给您送些米菜,还望徐老爷不要嫌弃。” 徐钰微微挑眉,见他身后的板车满满当当,拱手道:“钰受宠若惊,只是不知······” “我们老爷说了,该相见的时候自会见面,老爷叮嘱徐老爷安心备考就是。” 闻言,徐钰后退两步侧身,见少年笑着卸车,他示意镖师搬东西。 板车一看就是用了很久,车轮磨损的厉害,徐钰心下感慨:这人还真是缜密,不留半分线索容他猜测。 不过,借着卸车的功夫,他攀谈道:“这么大的宅子我们打理不过来,还要劳烦小哥传个话,安排些家仆洒扫院子修整花园。” “今日天色已晚,估计是不成了,待小的回去禀明家主明日带人过来。” 长长的巷子积雪没过小腿,板车驶过留下深深的车辙。 望着远去的背影,徐钰打了个响指,轻快道:“东西搬到一进灶房,日后你们就住一进厢房,不要往后面来。” 庄仁泽见他胸有成竹,心里好奇,不过当着外人面不好问,只得咋咋呼呼吆喝着搬东西,忽然喊道:“早知道就不让刘树去买了。” “无妨,多备些有备无患。” 草市虽然还开着,但小摊真不多,其中最常见的竟然是卖炭的。菜农也有几个,只是剩下的菜不大好,刘树转看后全部包圆,连同菜农的竹筐都买下来,还买了一百斤木炭。 出了草市分兵两路,一人带着挑夫回去,他带另一人赶着马车往城里杂货铺粮铺去。 紧赶慢赶,赶在店家关门前买了米面粮油,路过肉铺又给人清摊,回宅子时,天空飘起雪花。 坊内很是安静,偶尔响起炮仗声。 刘树坐在马车上操着手感慨,“还是家里过年热闹。” 这会儿村里的孩子们都在路上玩,炮仗一个接一个响起,夹杂着欢呼声呵斥声,多热闹啊! 哪像长安城,安静的路上都没几个人影。 镖师赶着马车,闻言笑道:“这是靠近皇城才安静,东市西市热闹的很。” 大户人家讲究规矩,即便是小孩子也不能扯着嗓门喊,且这附近都是三四进的大宅子,人在自家后花园玩,声响也传不到路上来。 远远见门口站着的两人,镖师扬起缰绳,刘树则是兴奋挥手。 “公子下厨做了好些吃的,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出去找了。”信义拆侧门的间隙说道。 刘树耸鼻子,吸了满腔冷风,呛得直咳嗽。 信智笑他,“远着呢,这儿肯定闻不到。” 且说徐钰着人将东西搬到前院,见米肉菜蛋柴火齐全,就准备晚饭。 前院灶房看着真不像开过火的样子,但很胜在锅灶干净。 他专门洗出一个锅蒸米饭,见有腊肉,切成薄片盖在米饭上。 为了省事儿,直接乱炖做了一锅大炖菜。 虽看着卖相不如何,但味道还是可以滴! 至少,尝过味道后,庄仁泽没再嫌弃。 吃饭的间隙,徐钰叮嘱道:“明日宅子就会来人,咱们是暂时借住,无须深交但也不能交恶,谨言慎行就是。” 末了,就住宿做了安排,镖师三人一间,信义、信智两兄弟一间,他和庄仁泽、刘树一间,如此一来西厢还剩一间,刚好收拾成书房。 次日大清早,徐钰被巷子的动静惊醒,听着动静停在侧门处有接近一刻钟,他抹黑起身。 庄仁泽迷迷糊糊睁眼,见窗外黑乎乎,咕哝道:“天还没亮起这早?” “来人了,我去看看,你再睡会儿。”徐钰火急火燎套衣服。 门外的动静已经有一会儿了,他再不去,那些人估计得等到镖师们起床。 估计也是没想到他会这般早,徐钰拉开门时,明显感觉顶风冒雪站着的人惊诧了一瞬。 昨日的少年笑着拱手,“徐老爷,这些人安排在宅子里,若是有失礼之处您尽管告诉小的。” 徐钰侧身示意人进门,结果,无一人动。 少年回身道:“一切听从徐老爷吩咐。” “是!”小厮婆子齐齐应声,末了才低眉顺眼往院内走。 徐钰是没正经见过大户人家的规矩,但他在州城见过大户人家的下人,可那些人的做派与眼前这些相比,前者就像是地痞。 看到进了院子的人各自去往各处,徐钰心下觉得好笑。 也不知是少年察觉,还是行事向来如此,解释道:“他们各有长处,徐老爷只管差遣就是。” 徐钰摇头,“差遣谈不上,他们负责打理宅子就好,哦对了,小哥如何称呼?” “小的不才只是大管事手下跑腿的,徐老爷叫小的柱子就好。” 见他眉眼灵活,行礼却是毕恭毕敬,徐钰开玩笑道:“你是不是还有兄弟姐妹叫桌子、盘子?” “徐老爷见笑了!” 仆妇小厮的入住为宅子增添了些人气,尤其今天除夕,负责灶头活计的厨娘张罗饭食准备年夜饭,院里香味就没散去过。 刘树跟在柱子身后,又是打听长安过年走礼的规矩,又是观摩人安排人手分配活计。 他姿态放得低,柱子哥前柱子哥后,见人不反感反而乐意教他,更是潜心学习,尤其打听了一回春闱。 其实刘树更想拐弯抹角打听一下宅子的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可惜,柱子心眼比他多,未免好不容易搭好的关系破裂,歇了心思。 倒是庄仁泽,对仆妇小厮看了又看,要不是这些仆妇都是上了年纪能给他当娘,徐钰都以为他是看上人了。 趁着无人注意,庄仁泽拉着他往后院走。 徐钰挣脱,抚着衣袖上的褶子道:“不能去后院,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 庄仁泽刚要嚷嚷,想起他武功不错,眼珠一转,凑近了低低道:“这里安全?” 徐钰给了他一个白眼。 得了,庄仁泽瞬间明白,确认附近无人,低低道:“这些下人不对劲儿。” 徐钰定定看着他不为所动。 见状,庄仁泽急了,踮脚凑到人耳边道:“这些人对宅子这么熟悉,肯定之前就在这里当差,那个叫柱子的哄了我们。” “就因为这,你鬼鬼祟祟盯着人看了大半天?”徐钰颇是无语,指着不远处房屋道:“你看那是什么?” “屋脊!”庄仁泽迟疑道。 见徐钰握拳,他连忙改口,“有雪的屋脊。” 徐钰憋气,未免自己被气死,他快速道:“连着下了四五天的雪,可这屋脊上只薄薄一层,就说明此前就有人清理。” “而且,”他跺跺脚,“地上的青砖并不是很湿,花圃的积雪都是整齐的,说明有人经常清理走道,且雪都清理去外面。” 不要小看这些活计,若非宅子的下人人手充足且分工明确,这路面绝不可能只是微湿。 庄仁泽瞪大眼睛,好半响瞠目结舌道:“他们为何要骗我们?” 徐钰抬脚往前院走去,懒懒道:“我怎么知道?” 庄仁泽才不相信,追上去道:“你看出什么了告诉我。” 徐钰将他的脑袋推向一边,只道没有。 两人刚出甬道,刘树小跑过来,急急道:“师父,柱子哥说你挤在厢房不合适,要给咱们挪到客院去。” “哪个客院?” “一进后面的东跨院,那边房间宽裕,采光好,也清净。”柱子不知从哪钻出来,回道。 徐钰回头看了看他,点头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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