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魏闻秋接济了喜提俩大桃核的可怜小孩,先臭骂一顿:“哎哟我天,你鞋呢!!” “忘记穿,屋里黑,没找着。” “说rap呢?”魏闻秋把自己的拖鞋往前甩,“穿上。” “你别脱,”石晏原地不动,不穿:“地凉,冻脚,像踩冰上一样。” “还知道冻脚!”魏闻秋气得没招,伸手拽他:“快点穿上!…我还有呢。” 石晏才磨磨蹭蹭往脚上套。鞋大,一走路啪嗒一声响,船一样,不冻脚了。 笑 Z 他被揪着胳膊带去卫生间洗脸,毛巾摘下来扔进调好温度的水里:“洗吧。” 毛巾也大。石晏俩爪子捞起来拧,拧到半干就往脸上招呼,擦得那叫一个费劲。 魏闻秋看得气血上涌,从他手里拿走毛巾,动作粗糙地擦干净他满脸的汗和干涸的泪,擦完还要骂他句:“给你惯的。” 于是次卧的床没有了主人,石晏每晚跟哥一块睡。 他独自睡时手脚摆放得规矩,一板一眼用被子裹好了,睡前啥样醒来后啥样。但和哥在一块睡,他总是睡不老实。 手脚就好往人身上攀,并且他自己不知道,第二天睁眼一看,哥整个人就睡个床边边,怨恨地看着他。 石晏一激灵爬起来,被魏闻秋揪着扔回自己房间。 晚上他再抱着枕头求收留:“我今晚再也不那样霸道了,就让我在这里睡吧。” “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魏闻秋抱臂:“人不大点,怎么睡觉就这么占地方呢?” “我今晚不占了,”石晏说:“求求你。” 睡到后半夜他一额头的汗,被困在梦魇里,手脚都无法动弹。 哥似乎也醒了,石晏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梦中,不舒服地哼几声。 “小晏?”魏闻秋在耳边唤他:“醒醒。” 石晏迷迷糊糊醒来,又迷迷糊糊睡去,胳膊腿又无意识地往人身上找,模糊咕噜了句。 “听不清。”声音近了,应该是凑到他脸上看:“醒了没?” “没。”石晏闭着眼,嘴巴瘪:“……拍拍。” 魏闻秋跟着咕噜了一句,大概是“真是欠你的”之类。先是粗咧咧地擦去他额头的汗,有点疼,估计直接用的手。 石晏侧着身,之后那大手便隔着衣服上下搓他的脊背,“嗙嗙”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尤为清晰。 魏闻秋手重,快要陷入睡眠前一泄劲,“梆!”一下给石晏干脆拍咳了。 魏闻秋一惊,单臂撑床支起来,手顺石晏的背。嘴上虽没说什么,皱眉连搓带拍十来分钟,待石晏呼吸重新平缓后他才躺下睡。 之后他便收了力,这段咳嗽的小插曲甚至不曾出现在石晏的记忆中。 “嗙嗙”声在之后的数年里,伴随着石晏度过了数不清的夜晚,驱赶走那些窒息恐惧的噩梦,成为他安宁入睡的催眠曲。 他搬进魏闻秋家里时正初一下学期,随后料峭的春寒很快过去。 刚开始那年,魏闻秋每天除去买菜,哪都不去,大部分时间在家里阳台的躺椅上靠着,看窗户外边。 与此同时魏闻秋开始抽烟,抽时拉上阳台的推拉门,不一会整个阳台烟雾缭绕。 某次听见魏闻秋接到谁的电话,言辞激烈:“我魏闻秋这辈子谁都不欠!” 石晏在沙发上看电视,闻言偏头看,隔着道门听不大真切。对方似乎又说了什么,魏闻秋破口骂了几句国粹,挂断前说:“老子横竖饿不死,爱养谁养谁,管得着吗?” 电视里放的什么,石晏已经看不进去。哥在阳台狠吸了半包烟,之后推门进来,一股子呛人的辛辣味也跟着飘进来些。 魏闻秋又反手重新拉上阳台门,经过他时看了几眼,石晏装作看电视很入迷的样子,没敢抬头。 魏闻秋在阳台待的时间变得越来越久。 这片是老城区,房租便宜,但风景不那么好。每栋楼间空隙紧密,从窗户向外看,只看得见筒子楼灰色的外墙,上面覆着斑驳的雨水旧痕。 石晏并不知道他在看外面的什么。他依旧没问,把那张吃饭的小方桌拖到阳台,靠着魏闻秋坐下,埋头写当天老师布置的作业。 他还是很瘦,一低头,肩胛骨会从薄卫衣下映出来。 “回去写,”魏闻秋说:“这儿不亮。” “那我把台灯拿来,可以吗?”石晏捏着笔扭头看他,说得慢:“我想在这写。” 魏闻秋没说可不可以,闭上眼不再言语。 石晏便去取了灯回来,插座紧,奋力插的时候身后人才说话:“左右摇着插。” 他照做。灯亮后趴那专心写了许久,再回头魏闻秋已经睡着了。他放下笔,踩着哥新买给他的拖鞋蹑手蹑脚进卧室,抱条毯子出来,抖开轻轻盖在哥的身上。 他开始尝试找魏闻秋说话,但是魏闻秋总是答得很短,看着状态很差。 魏闻秋的睡眠并不好,数次他在夜里听见旁边人的翻身动静后醒来,黑暗里他睁着眼,半晌伸手去拍哥的背。 魏闻秋哑着声:“吵醒你了?” “没,我自己醒的。”石晏声音也哑:“睡吧哥。” 当家里洗碗池旁的地上再一次传来碗盘破碎声时,石晏从凳子上弹起来跑进厨房,魏闻秋面无血色,连手上破了个口子都没注意到。 这么过去一些日子,某天石晏反常地很晚还没有回家。 平时他两点一线。家,学校,偶尔去趟超市书店都会用手机跟魏闻秋报备,说自己要去哪哪哪,回家迟一些。 今晚小孩没报备,打电话也没人接,后面直接关了机。眼见着天越黑越透,饭凉了热,热了凉。 魏闻秋六点半时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班主任说学校早已锁门,下午时城中路段出事,公交晚了点。 魏闻秋便又在家等了会,半小时过去,门依旧没动静。七点时他终于坐不住了,沉脸抓着钥匙就下了楼。 学校和小区附近跑遍了,连超市和石晏常去的书店魏闻秋也去了趟,没影子。 他又给石晏打了个电话,依旧关机。 魏闻秋边打电话边往家走,怕两人走岔了,石晏万一回家进不了门。 刚准备进小区门,他倒退一步,远远看见街对面过来个人。瘦,穿着身校服,背个书包正过马路。 石晏过马路必须跟着大部队一起,绝不闯红灯,绿灯亮后才心无旁骛地走斑马线。 魏闻秋站在马路对面,吊着的心落下去。他昂头鼓腮,手搭上腰胯,压着怒火深深喘了口气,脸色难看得简直能滴水。
第7章 石晏专心致志过完马路后一抬头,便看见哥站在路边。 他雀跃地加快了脚步,几步走上前。刚要把手里塑料袋递上去,就被男人一把掐住后颈往小区里拉。 “哥,哥、疼——” 魏闻秋不说话,一路将他制住掐着带回了家。 “啪!”钥匙被扔到餐桌上,金属撞击玻璃台面的声音刺耳,石晏鞋朝后缩。 “自己说,去哪了?”楼下楼上都没人,魏闻秋拖了把椅子坐下。凳脚在瓷砖上猛地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看钟,几点了,针指着几呢?” “对不起…”石晏没见过魏闻秋这个样子,被吓到了。 “我给你的手机呢?掏出来看看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一个都没听见?你耳朵呢?” “手机没电了——” “没电还不知道回家?” “我…” “你什么你,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魏闻秋不看他了:“不想住就搬走,我操不起这个心。” “想住,”石晏脑袋顿时一片空白,要解释的话全忘了:“你别生气,我下次不这样了。” “犯不着。”魏闻秋起身将凉掉的饭菜端走倒掉:“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晚上石晏饿着肚子睡了次卧,魏闻秋把卧室门关得严,没有一点让他进的意思。 他在次卧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从桌上拿晚上带回来的小塑料袋,悄悄进了厨房。 水槽里扔着俩碗和盘子,上面爬着凝结住的油污,石晏挤洗洁精仔细洗干净后擦干,轻手轻脚放回橱柜。 接着蹲下去掏磨东西的杵棍和臼,把塑料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洗净,站那磨了好一会。磨完他愣愣地看着煤气灶的开关,人不动。 厨房的白织灯打在背上似乎十分灼人,石晏额角冒出汗,他伸手碰开关,刚搭上去又触电般松手。 他这样不厌其烦又煎熬地尝试着,连主卧门关了又开都没听见,更没发现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一人。 “出去。”魏闻秋拽着将他拎出厨房,关上门。 石晏没拧开的煤气灶在关了门的厨房“喀喳”一声响,紧接着是火焰燃烧的声音。 “饿了不知道叫我?”不一会魏闻秋端了碗面出来,筷子往碗上一搁:“吃。” 石晏确实很饿,但他来厨房不是为了这事,他转身就往厨房跑,边跑边回头:“哥,哥你先别回去,你等我一下。” 他跑进厨房,窸窸窣窣响了会,端了碗绿得发亮的草泥出来。 “这什么?” “胳膊给我,哥。” “你先说这是什么。” “草药,”石晏的眼睛亮亮的,他昂着脑袋认真道:“同桌爷爷家种的,说是可以治疤痕,敷一段时间就有效果。如果煮了汤喝,对身体也好。” 小孩不知道什么神经不神经,什么基因病不基因病的,也没人跟他说。至今他都以为哥的手不能用是因为这道疤。 魏闻秋低头看了他许久,久到石晏失去了底气,说:“唔…如果你不想就不涂了,我也——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举着碗的手沉下去,他觉得有点失落。 鼻子发酸但忍住没哭,石晏脸通红地朝哥咧嘴笑:“下次我早点回来,你别生我气了。” 魏闻秋没说话。 低头看他,只伸手顺他的背,等脸不那么红了才问:“手是怎么了?” “草有刺,划到了。” “给我。” “只是小口子,”石晏就把那只仍疼着的手递过去,人不自觉往哥身上靠:“只是有一点点疼。” “是么?”魏闻秋蹲着把瘦瘦的小孩圈进怀里,用指腹轻轻碰那条红印。两人低着头看那道既深且长的疤:“怎么不疼呢。” 这天晚上,魏闻秋蹲着将他抱得很紧。 石晏将下巴抵在哥的肩上,膝盖枕在哥伸过来的鞋面上,他在怀里断断续续地问:“哥,你不快乐,对吗?” 魏闻秋没说话,只是双臂将他越箍越紧,紧到两颗心脏隔着肋骨皮肉砰砰跳动,似乎它们也拥抱在一起。 “你不应该救我的,”他闭上眼睛,那块狰狞的疤像把刀凿在他的心头:“如果你不救我,碗就不会碎,你就不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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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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