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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臣(科举)

作者:十年黛色   状态:完结   时间:2023-03-31 22:45:58

  “唐阁老,”太后柔声唤道,“本宫想撤了珠帘,回到后宫。你意下如何?”
  唐挽躬身道:“如此可荡平朝野非议,保全皇上和太后的清名,自然是好。”
  太后点点头。谢仪那份奏表,已经将她逼到了墙角。她若再不有所表示,恐怕这意图干政的帽子,就摘不下来了。
  更何况宗室仍在苦苦相逼。她还不如退居后宫,求个清净。
  刘太后又说道:“本宫不再听政。手中这支朱批的御笔,请唐阁老代为掌管。”
  唐挽急忙掀袍下跪:“太后,使不得。御笔朱批是皇帝大权,臣不敢受。”
  她跪伏于地,垂着双眸,莹白的手指深深陷入红丝毯中。只听座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继而眼前便出现了一双玉手。唐挽哪敢让太后搀扶,便借势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刘太后看着那人与自己拉开的距离,不禁有些失落。失落也只是一瞬,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你若不受,难道要本宫再把它交给司礼监吗?”太后道。
  “太后……”唐挽低着头,“臣,定不负太后嘱托。”
  刘太后微微转头,便有宫人捧着托盘上前。托盘上稳稳地放着御笔和大印。唐挽缓缓伸出手,将这两样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器物,一一收入囊中。
  她的心在跳,敲得耳膜咚咚地响。御笔在手,从此内阁的票拟,再也不用受制于后宫。
  “唐阁老,莫要辜负本宫的信任。”刘太后的声音传来。
  唐挽定了心神,低身道:“太后放心。”
  这一声“放心”,便是刘太后想要的结果。
  太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御笔,谢阁老刚刚也来找本宫讨要。此事之后,内阁里的局面,也该变一变了。”
  唐挽眸色一凛,果然此事之后,太后已容不得元朗了。
  可朱批御笔已在她手中。从此前朝后宫,还有谁能再逼迫于她?
  过去了。那些隐忍而压抑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唐挽低眉,道:“臣明白。”
  建成三年五月,太后发下懿旨,乾清宫御座后撤去珠帘,不再听政;御笔批红大权交内阁阁老唐挽代掌。
  这是内阁首次将票拟权和批红权同时握在手中,便是大庸历史上第一个“集权内阁”。
  懿旨发下,满朝皆惊。太后在这个时候选择放权,暗含的意义只有一个:宗室已经失去了他们最后的庇佑。
  六月,郭怀仁毁堤案告破,又牵连出镇国将军朱贵兼并民田、私扣关税的案中案。然而此事已持续了二十年,许多文档都已合法,找不到原档来推翻。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工部左侍郎孙钊从承郡带回了一个姓周的人证。他的手里,尚存有被侵占的私田地契。
  认证物证俱全,案子便立得住了。事涉宗室,内阁责令刑部并大理寺彻查。
  这个案子还没结束,六月末,督察院御史上疏,参奏敏郡王私自圈地、谋杀朝臣,致使至和年间江南建区的国策流产。这案子实在太过陈旧,年号都改了两回了,为何拖到今天才上奏?众人再一琢磨,立时就明白过来。当初主导江南建区的督察使,不正是当今的谢仪谢阁老吗?这谋杀朝臣的罪名……查,定要仔仔细细地查!
  这两个案子合为一处,并交大理寺审理。突然之间就好像打开了一个闸口,无数个举报宗室侵占私田、偷食国库的奏表,从四面八方而来。
  李端意、赵公明、苏闵行等至和一朝大臣的奏疏,又被从犄角旮旯里翻了出来。这些老臣许多已经致仕还乡,他们的参奏已经失去了时效。内阁一一发下文函,征询是否要继续上表。老臣们的回复竟是空前的统一:坚持上奏。他们不顾已经佝偻的身体,带上封存了十几年的证据,坐上马车,赶奔京城而来。
  曾经那些藏纳于帝国光辉之下的污垢,终于尽数被翻了出来,臭气熏天地展示在世人面前。
  宗室们彻底慌了。敏锐的已经开始减除田产,愚钝的还在祈求皇帝的庇护。可此时的皇帝根本听不见宗室的哀嚎。他正坐在上书房的阳光下,跟着唐挽高声念着: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十月,京城发下政令,清查所有宗室田产,由户部统一造册,补还乡民。过往贪墨之税收不计。若有隐瞒不报、或清查之后继续圈地的,按所占良田十倍还缴国库。
  宗室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宗室了。他们早就被剥夺了豢养府兵的特权,如今遭逢变故,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即便他们手中有兵,也吓不住这个强硬的内阁。敏郡王被废为庶人了,镇国将军朱贵也被发配了陇西,一切的结局似乎早就安排好了。朝廷的反攻清算如同飓风一样席卷而来,户部清查的每一笔数字都昭告天下,鼓动着汹涌的民情。在这狂暴的浪潮里,皇亲国戚的身份再也无法给他们提供丝毫的庇佑。
  清查前后进行了半年才终于结束。查得宗室吞并良田数十万顷,私吞国库税粮上千万石。所吞税粮,统一从下一年的禄米中罚扣,直到还完为止。
  整个的清查流程都是冯晋阳在主导。这半年他一刻也没有停歇,总在四方奔波的路上。接近年关时,他终于回来了。唐挽亲自往五里亭迎接,只见他形容狼狈,一点当年风流公子的样子都没有了。
  冯晋阳见到唐挽之后,第一句话说的是:“匡之,浙江抗倭的军粮,有了!”
  唐挽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第177章
  清风亭下一壶酒。这一回, 与唐挽对饮的人,是孙钊。
  这一回承郡一案,他立了大功,兼封了翰林院学士。虽然实权上没有晋升, 可身份上又提高了一层。所谓非翰林不入内阁,在百官们的心中,孙钊入阁, 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他却并不显得多么快活。今日他提着一壶酒来到唐府门前, 说什么也要同唐挽喝一杯。
  他形容狼狈, 神情萧索。半壶酒下肚, 才终于开口道:“今日是三娘的忌日。”
  崔三娘。
  唐挽对感情的事一向是后知后觉的。若不是双瑞提醒, 她恐怕永远也不会发现,孙钊对崔三娘这一份未及言说的心思。
  这些年孙钊步步高升,朝中有意与他结为姻亲的大臣不在少数, 甚至传说连荥阳候府都有意招他为婿。可他对崔三娘的执念,仍是无法割舍。只可惜逝者已矣。
  这一回趁着查处宗室圈地案,孙钊又将当年花山的案子翻了出来。当地闫家自从闫党倒台之后, 就恢复了本来的姓氏。可他们圈占土地的案底却是抹不掉的。已升任临清知府的闫志高被革职查办, 他背后的家族也也已摧枯拉朽之势覆灭。孙钊归乡省亲的时候,还亲自去拜访了沈玥。他们将崔三娘的贞节牌坊撤去,换成了忠义牌楼。
  从古到今,没有哪个女子能获得“忠义”这样的嘉奖。这个只有男人才配有得的名号, 他却执意给了她。
  孙钊说:“三娘不是寻常女子。”
  唐挽终究还是拦住了他举杯的手, 道:“你当真要醉在我这里么?”
  孙钊看向唐挽, 唇边一丝苦笑:“老师,我也就在您这儿放肆一回。出了这个门,还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
  唐挽心下一叹,也就由了他。
  都说京官清贵,可京官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打从谢仪执掌内阁开始,京官们的麻烦事就没有断过。先是税收改革、然后是学政改革,最要命的是吏治改革。内阁那几位年轻的阁老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把整个朝廷都折腾得叫苦不迭。
  就说这吏治改革吧,虽说徐阶在位的时候也搞过,但和如今谢仪的雷霆手段比起来,简直就是和煦如春风。
  谢仪到部,便吩咐吏部司官,把一切官员的姓名、籍贯都编造成册,同时注明擅长何处、勤政与否、贤明与否,对于当时的人才,更是按图索骥、一求便得。除此之外,他还在个部门置立号簿,凡大小事务全部登记,期限内必须有题复,否则按逮政罪论处;如果回复有推诿之嫌,则送督察院复审,查实后以违制罪论处。言官上表,会影响到所参奏官员的官声和仕途的,都须往督察院立案建档。若查无此事,则言官也要受罚。
  这些政令并不是说说而已。颁布两年以来,因此获罪外放的官员竟有数十人,京城六部来了一番大换血。
  好处自然是明显的。言官们浮议渐止,朝廷里打嘴仗的人少了,做实事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六部各司少了那些天天在背后戳脊梁骨的人盯着,也终于敢放手为政了。朝廷的水清了,年轻的官员们再不用战战兢兢地担心得罪哪位上官。
  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谢阁老大权在手,果敢任事,却也难免乾纲独断,不太善于体恤臣工。朝廷内有多少人爱戴于他,就有多少人非议于他。那些不喜谢仪铁腕执政的官员们,自然而然就围拢在了唐挽身边。
  唐挽也的确没有另众人失望。她一只朱批御笔,压下了谢仪多少票奏。内阁虽然仍旧统一对外行事,却以隐隐分为了两个党派。沈榆是支持谢仪的,冯晋阳则更倾向于唐挽。两方暗中对峙,百官也在积极地观望着。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轻易地站队。
  然而对于许多显庆以后入仕的年轻官员来说,谢仪与唐挽的对峙,无疑是一场灾难。
  “老师,您到底是什么打算?”这些日子,不管是孙钊、楚江,还是唐挽的其他门生,见了她总会问出这一句。有的支持唐挽与谢仪一搏,更多的却陷入了重重忧虑之中。
  朝廷困于党争之祸久矣。不论是刚刚过去的闫、徐之争,还是至和初年的闫、唐之争,都给政策的施行带来极大的负担。如今的新内阁刚刚给朝廷带来一番新气象,他们都不愿这一点成果功亏一篑。
  好在目前谢仪的主要精力都铺在了即将到来的科举上。这是科考改革之后的首次会试,备受学界瞩目;而唐挽的心思则尽数系于江浙的抗倭战场。两人各有侧重,又互相牵制,暂时维持着内阁的稳定。
  建成四年正月初一。当百姓们都沉浸在爆竹声中的时候,浙江沿海围剿倭寇的最后一战终于打响。
  唐挽还记得三年前,陈延光写给她的那封密函里所说的话。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堂堂全浙,岂无材勇?”他以义乌为基地,招揽勇士三千人秘密训练,又向唐挽索要了三年的军粮。他说,三年之后,倭患必平。
  如今正好三年过去。果真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正月初四,龙山大捷;正月十五,台州大捷,浙东倭患被彻底荡平;二月,陈延光率部援闽,斩敌二千二百,在仙游城下击败倭寇首领,福建倭患遂平;五月入广东,协助两广总兵魏世兰彻底剿灭长期盘踞在沿海的倭寇。
  自此,东南沿海的倭患尽数解除。被战火蹂躏了二十余年的当地百姓,终于得到了彻底的安宁。
  得胜的奏疏一路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内阁当即下令,所有官兵论功行赏,总兵陈延光加封兵部侍郎,入京受赏。
  陈延光进京的时节正逢牡丹盛开。皇帝命司礼监将御花园里所有的牡丹都搬到了朱雀大街上。六月艳阳高照,十二岁的皇帝立在城楼前,脸上稚气未脱,却已隐隐有了帝王威仪。
  百姓们夹道而立,一个个拉着老婆扛着孩子,等着一睹这位陈将军的风采。
  皇帝的身后,站着内阁四位阁老。唐挽和元朗一左一右,距离皇帝不过一步之遥。他们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却仍未看见陈延光的影子。皇帝有些不耐烦了,转回头正对上元朗冷冽的双眸,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站好。在这两位帝师中,他总是更怕元朗一些。
  他又往另一侧转头,寻找唐挽。
  “老师,”皇帝小声道,“朕听宫人们说,这陈将军是天上的战神转世,有三个脑袋。可是真的?”
  唐挽笑了,道:“一会儿皇上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达达的马蹄响彻长街。众人立时伸长了脖子,只见一匹雪白的骏马风驰电掣而来。
  “陈将军!”百姓中有人呼道。
  所有人的眼睛都被点亮,欢呼声都已经备好,可来的却不是陈延光,而是一个穿着飞鱼服的拱卫司侍卫。
  人群中不免一阵失望的嘘声。
  这侍卫却带来了好消息:“陛下!陈将军快马已到五里亭,约摸一刻便要到了!”
  有了确定的消息,之前的等待就都算不得什么了。百姓们的热情瞬间被点燃,就连皇帝也一扫疲惫,灼灼望着北门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匹黑马驮着一个黑瘦的男子,缓缓出现在门楼前。
  没有想象中的金盔银甲,也没有传说中的旌旗招展。陈延光只穿最普通的粗衣布鞋,甚至连个随从兵都没有带。他的全部身家都裹在身后的蓝布包袱皮里。若不是腰间悬挂的那三尺寒泉剑,只怕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
  “来了。”唐挽唇边勾起一丝微笑。
  “什么?在哪儿?”小皇帝极目远眺,也没看见一个足以被成为“战神”的人。
  唐挽含笑,抬手一指:“皇上请看,那位便是陈将军。”
  小皇帝顺着唐挽莹白的指尖望去,瞬间垮了脸色:“太傅您开玩笑的吧。朕的大将军……怎么长成副寒酸模样?”
  唐挽笑道:“人不可貌相,皇上更不能以貌取人啊。回去以此为题写一篇文章,就当是今补日的晨课了。”
  “太傅……”小皇帝哀求地看着唐挽。
  元朗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说道:“要不还是补一节经学课吧。”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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