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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臣(科举)

作者:十年黛色   状态:完结   时间:2023-03-31 22:45:58

  在吴鹏的口供中有一个细节。判官问他,当时顾争鸣远在宣化,而他一个远离军政核心的言官,是如何发现对方通敌的?这便是案子的核心。只要将消息的来源说清楚,吴鹏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
  可吴鹏却拒不肯透露消息的来源,只说消息绝对可靠,自己是一心为公,构陷他的谢仪才是窃国者。直到行刑前,吴鹏都认定顾争鸣才是通敌的罪人,自己是被权奸陷害,为了保护大局而慷慨赴死。
  吴鹏拼死也要保护的大局是什么?吴怀的密函里暗含着答案。他对谢仪说“吴鹏死已见宽心于主上”,又提到“言唐公之事者十三人”。主上是谁?吴怀的主子,天下不过就那一人。有敢想的便有了猜测,莫非吴鹏的消息来源,便是宫廷?莫非构陷唐公的元首,便是那位天下主宰?
  没有人敢真正指向皇帝,可怀疑便如野草,在人们的心中茂盛生长。吴鹏已然死了,死无对证,不足为信。可吴怀还活着。他还大喇喇地坐在司礼监里,筹谋着重掌御笔呢。
  这一夜,当太后在自己的寝宫里做着清梦的时候,东阁党人和翰林党人纷纷行动了起来。吴怀妄图废廷议,便是整个朝堂的敌人。正好借这个机会将他拉下马,也将那毒瘤一般的司礼监彻底铲除。
  文武百官都聚集在乾清宫的大门前。没有人哭嚎,也没有人下跪。大臣们个个站得笔直,清醒而沉默地望向殿内的君王。他们要求皇帝将吴怀交给三法司审理,通过司法程序,还天下人一个真相。
  这御座便如雪岭绝峰,高处不胜寒。年轻的帝王孤独而惶恐,任他手中掌握着生杀大权,也要畏惧群臣们口中的公理和正义。
  “老师,朕该怎么办?”皇帝低声问站在殿内的谢仪。
  内阁的六位阁老,除了唐挽之外,皆列席于大殿中。今日的晨会已被打乱,可他们的脸上却无半分的惊慌和不耐。皇帝明白,这些御前近臣的心,早已同殿外的大臣们在一处了。
  谢仪低身一礼,道:“群臣所请并不过分。就请陛下交出吴怀,以示问心无愧。”
  “倘若朕问心有愧呢?”皇帝的声音在颤抖。他知道这一切都因太后而起,也知道大臣们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吴怀他是交不出来的,因为他的母亲早已抢先下了手,现在怕是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没有了吴怀,母亲就是安全的。可交不出吴怀,皇室便永远也洗不清戕害大臣的嫌疑。
  谢仪锐利的双眸望着他,低声道:“陛下,不是您的错,您不必承担。”
  皇帝年轻的脸上满是痛苦:“老师,朕首先是个儿子,然后才是皇帝。”
  “陛下这次若是选择了包庇纵容,只怕往后还会酿出更大的祸患。”谢仪沉声道。
  “老师,您就饶了我母亲这一次吧,”皇帝眼中有泪,“以后我一定多加规劝,决不让她再做糊涂事了。”
  泪水顺着皇帝的脸颊流下来,看得谢仪心头一沉。眼前这人不仅是皇帝,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他悉心教导了十余年的学生。可如今身为老师的他,却要让学生放弃自己的母亲。
  便是谢仪自己,也做不到啊。
  转念之间,忽听殿外一声高喝:“这是要造反不成!”
  百官齐声行礼:“给太后请安!”
  太后却无意去管其他人。她提着凤袍快步走入大殿,看到儿子仍旧好端端地坐在宝座上,微微松了口气。再一看,皇帝竟是满脸泪痕,竟是连半点皇家的体面也没有了。
  “谢仪,你可还知道做臣子的本分!”太后厉声喝道。
  谢仪神色淡淡,躬身一礼:“臣拜见太后。”
  “跪下!”太后厉声道。
  满殿众人皆惊了一惊。谢仪抬眸,望向太后,眸光坦荡,不躲不闪。
  “本宫让你跪下!”太后再次高声道。
  “母亲,不可!”皇帝急急说道。
  褚春彦上前一步,说道:“启禀太后,谢阁老是两代帝师,可面君不跪。”
  太后脸色一白。她本想先立一立君威,谁料竟冒出来这么个不识时务的老东西。
  太后已然许久不曾临朝了。朝中的人和事,她虽刻意留心,却已经没有了敏锐的感知力。这些她不重要,她仍记得自己的身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有人能够违抗她的命令。
  “褚阁老,”太后勾唇,“你总不是帝师,你可跪得?”
  褚春彦笑道:“回太后,老臣自然是当跪,可是不当在此处跪。这里是乾清宫,是皇帝与大臣们议论朝政的地方。老臣不敢在此跪拜太后。”
  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要行使祖宗留下的权力,便要遵守祖宗的规矩。这乾清宫,她进不得。
  好个大胆的臣子。太后扫视四周,阁臣们毫无表情的面容似乎暗藏着轻蔑和嘲笑。还有外面那群大臣们,一个个站得跟竹子一样。他们曾经在至和皇帝的面前是怎样的卑躬屈膝,如今是谁给了他们藐视皇权的胆量?
  若是至和皇帝还在,他会怎么做?
  “司礼监何在!”太后高声唤道。
  太监们当即跪伏一地。
  “叫薛瑾来!”
  人的一生难得有一次改变命运的机遇,薛瑾的面前正摆着一个。太后的心思他明白,不过是让自己教训教训这些大臣们。这可真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当年的陈同不就是因为在玄武门前杖杀大臣,才终于得了至和皇帝的重用么?他想平步青云,就要效法陈同,做好太后手中的棍棒。
  板子高高地扬起来了。可大臣们的脊梁却并没有弯曲。小太监们被这凛然正气吓住了,手中板杖举起,迟迟也不敢落下。
  “你倒是打啊!”薛瑾一把夺过板子,“废物,我来!”
  忽听人群后面一声高呼:“唐阁老回来了!”
  ※※※※※※※※※※※※※※※※※※※※
  完本倒计时6天
  十黛在努力肝了,真的!


第200章
  太阳升起来了。万道金光越过高耸的宫墙, 投射于乾清宫白石方砖铺就的广场上,地面就像被大雪覆盖, 反射着白炽的光。唐挽一袭绯色官袍, 头戴乌纱帽,脚蹬云锦靴, 手端朝带,踏着满地金光大步走来。
  在这场风波中,唐挽虽从未出现, 可整个的局面似乎都在围绕着她徐徐展开。如今唐挽的出现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只有她,才能让这一切有个圆满的收场。
  众臣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唐挽缓步前行,走到薛瑾的面前, 微微一顿, 问道:“你是新上任的司礼监掌印?”
  薛瑾早已久闻唐挽的大名, 陈同便是死在她和谢仪的手上。薛瑾是个聪明人, 他敢对外面这些大臣动粗, 却不敢对内阁阁老不敬。
  “咱家司礼监秉笔薛瑾, 见过唐阁老。”薛瑾陪着笑脸说道。
  “嗯,”唐挽的声音虽然不大, 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想活命,就把你手里的棍棒收起来。”
  薛瑾只觉一阵寒意袭来。缓他过神来时, 唐挽已大步走入殿中。
  她一入殿, 原本剑拔弩张的众人竟都微微松了口气。唐挽恍若不觉, 先拜过了皇帝太后,又与各位阁臣见礼。最后目光停驻在元朗身上,又淡淡荡开。
  “老师回来了!”皇帝走下御座,来到唐挽面前,“老师辛苦了。”
  皇帝望向唐挽的眼中满是希望,就好像一个黑夜里前行的人终于见到了亮光。唐挽背着众人,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臣来晚了。”
  见到唐挽,太后心中竟也有了着落。
  “唐阁老回来的正当时!”太后扬声道,“您来说说,内阁阁臣聚众犯上,该当何罪?”
  唐挽望向太后,又四下看看众位阁臣。除了谢仪之外,其余四位阁臣遇上她的目光,皆躬身垂首。
  唐挽淡淡一笑,说道:“今天倒是来得挺全。诸位都是御前近臣,有什么事,咱们关上门慢慢说。”
  冯晋阳反应极快,立即吩咐道:“将殿门关上!”
  乾清宫的大门轰然关闭。广场上的喧闹,阳光下的尘嚣,一并被隔绝在两扇厚重的大门之外。大殿内安静极了,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太后周身的气势都暗淡下来。若说刚才,她面对玉阶下的满朝文武尚且能强撑体面;那么眼下,在这个密闭的大殿中,面对六位强势的阁臣,她也难免心生胆怯。
  可她仍是位刚强的母亲。太后站在阁臣与皇帝只见,将儿子护在身后,一双眼睛灼灼看向唐挽。这人若选择与谢仪之流沆瀣一气,太后也不会放过她。
  唐挽眸光淡然,对谢仪道:“谢阁老,各位阁臣,可否容在下与太后谈一谈?”
  “唐阁老请便。”谢仪道。
  唐挽看了看他,补充道:“密谈。”
  谢仪的眉梢跳了跳。普天之下,将“密谈”这样堂而皇之宣之于口的,也只有这人了吧?
  褚春彦含笑,拱手对皇帝说道:“陛下,偏殿里舒服些,老臣陪您过去坐坐?”
  皇帝不知道老师要与母后谈什么。可眼下满朝文武都已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他能托付一切的,也只有唐挽。
  脚步声远去,大殿内愈发安静。唐挽与太后相对而立。太后脊背挺直,眸光冷冽,道:“唐阁老想与本宫说什么?”
  唐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臣虽不在京城,可一路走来,已从百姓们口中,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听了个大概。且不管真相如何,太后可想知道百姓们的议论?”
  此事发生也不过几个时辰,百姓们如何会知道?
  唐挽仿佛看出了太后的疑虑,淡淡道:“有一句话叫‘纸不包火,棉不藏针’。凡是发生过的事,就算瞒得再好,也总会有人知道。”
  总会有人知道……太后心神一震。
  唐挽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却不动声色,继续道:“市井中的传言,自然什么样的都有。有人说,是皇帝担心顾争鸣和陈延光等一众边关守将功高盖主,所以指使吴鹏上书陷害;
  “也有人说,皇帝即将亲政,因忌惮内阁两位帝师在朝中的声望,故而纵容内监勾结朝臣陷害唐公,再嫁祸谢公,以挑起朝中党派的争端;
  “还有人说,这一切都是太后在背后指使,意图裁撤内阁,以垂帘听政,独掌大权。”
  一连三句,每一句都是刀剑诛心的言语,偏偏每一句都不是空穴来风。这些夜深人静时独自怀揣着的、自以为永远也不会有人知晓的心思,竟已传播于市井之中,这如何不令太后惊慌。
  太后面色苍白,厉声道:“荒谬至极!是谁敢如此污蔑皇室!马上把他们都抓起来!”
  唐挽淡淡道:“堵住了人的嘴,还能蒙住人的心么?如果全天下人都这么想,太后也要将天下人都抓起来么?”
  “那便杀!杀到他们心服口服为止!”太后道。
  唐挽眸光凛然,沉声说道:“当年至和皇帝滥用极刑,以致民心尽失,士人离弃,朝廷十年没有进士可用。太后这是要毁了陛下的江山。”
  怎么可能。她的一切筹谋,都是为了皇帝的江山。从来帝王心术,无非是挑动朝斗,权力制衡。手段虽然阴诡了些,可早已流传千年,屡试不爽。如何今日竟行不通了?
  太后想不通,便觉一阵头晕目眩,脚步踉跄,向后倾倒。幸得唐挽将她扶住。太后紧紧攀着唐挽的手臂,如同溺水之人握着最后的稻草,颤抖着声音说道:“唐挽,你答应过本宫的……”
  “臣对太后的承诺,十几年来从未敢忘。”唐挽抿唇,道,“然‘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朝廷这条船,若没了大臣们的支撑,都用不着民情倾覆,自己就翻了。”
  太后蹙眉:“你是何意?”
  “民间舆情沸腾,归根到底不过是‘飞鸟尽,良弓藏’这六个字。这样一个凉薄的皇室,谁会为它效忠?”唐挽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西北的边市全靠顾争鸣经营,陈延光的手中尚有十万大军。此间流言若传入他们耳中,他们又会作何反应?”
  只这一句,惊出太后一身冷汗。
  百姓们或许健忘,可大臣们关乎身家性命,绝不会善罢甘休。直到此时,太后才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样愚蠢的错误。她只顾盯着内阁,却忽视了全局。
  太后出身低微,年轻时以使女身份入王府。因为生了儿子,才从侍妾抬作侧妃。至和一朝,她旁观了闫徐党争,自以为朝臣之争与后宫女子争宠没什么不同。她长于机巧权谋,却没有运筹朝政的眼界和格局。
  说到底,军权与政权都不在她手中,她又如何争斗?
  太后只觉得眼前一片灰败。又听唐挽道:“世人不知这其中的缘故,只会将所有的怨气都加诸于皇帝的身上。待民怨沸腾之日,便是江水覆舟之时。”
  “与皇帝无关,一切都是本宫一手所为。”太后声音颤抖,“可是唐挽,本宫自始至终未曾想要加害于你,你可相信?”
  唐挽垂眸,道:“臣的态度于大局无碍,只请太后交出吴怀。”
  “吴怀不会再出现了。”太后沉声道。
  唐挽一怔,随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继而便觉得脊背一阵恶寒。皇权之下,一条人命,竟能如此予取予夺。
  “如果这一切都是吴怀一人所为,他畏罪自杀,也能说得通。”唐挽压抑着颤抖的声线。她在同自己争斗,同最终的目标与心中的道义争斗。一个司礼监太监的性命,在几代人的变法进程中,或许无足轻重。可他不该被漠视,这一切终究是不正义的。
  不正义的,是随心所欲的皇权。
  “请太后下令裁撤司礼监,以示皇室肃清阉乱的决心。”
  建成七年十月这一场民心之乱,终结于皇帝的一封亲笔诏书。诏书中,年轻的帝王痛陈阉党之祸,决意裁撤司礼监,内外大事皆由内阁公议裁决。紧接着便传出掌印太监吴怀纵火自焚的消息。把持朝政大权近百年的司礼监,就随着这一把火灰飞烟灭了。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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