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ZERO,已经在和周弋道别的那个夜晚完全地消失了。 “培南,对不起,我不能回DARK唱歌了,我再也无法做回ZERO了。” 辛泽说话的语气充满愧疚,嗓音也透着明显的沙哑。他这三天寝食难安,把ZERO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他已经在网上找好了买家,要把这些曾经用来欺骗周弋的东西通通卖掉。之后他就回家乡去,去一个永远也不会和周弋相遇的地方。 说来也可笑,当年他离开家乡来到南城工作,就是为了逃避一个给他带来痛苦的人,而现在他想回到家乡,也是为了逃避这样的一个人。 辛泽知道自己的决定糟糕透了,可他一直以来就是这样一个用逃避来解决问题的人。 他改变不了自己,他没办法。 “辛泽。” 沈培南将辛泽抱着头的双手放下,用温热的掌心轻轻捂着,等他的情绪稍微平定后,才轻声说:“你回不回DARK唱歌,愿不愿意做回ZERO都是你的选择,我不怪你。” 沈培南的声音平静又温柔,他并没有因ZERO的消失而难过,只是在为辛泽的难过而心疼。 “如果周弋不能接受真正的你,那他也不配得到你的爱。” 沈培南突然把辛泽的手握紧,加重语气说道:“辛泽,你要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并不输给周弋,我甚至胜过他。” “周弋爱的人是ZERO,而我爱的人,至始至终都是辛泽。” 沈培南知道现在并不是一个适合表白的时机,但是他情难自禁。他不忍见辛泽的脆弱,多么希望辛泽此刻能舍弃周弋投进他的怀抱,他愿用他的全部感情去给辛泽建造一座无坚不摧的城堡,让他永远不再受到感情的伤害。 可是,当沈培南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之后,他听到的依旧是辛泽的道歉,依旧是辛泽那一声声无助又彷徨的“对不起。” “培南……对不起……对不起……” 辛泽把手从沈培南的掌心里抽离出来,把头埋得更低,他不停地重复着嘴里的话,无法欺骗自己去接受沈培南的感情。 他感谢沈培南为自己付出的一切,可他从始至终却只能对他的感情说抱歉。 看见辛泽的情绪起伏,沈培南唇边滑过一丝苦笑,他觉得自己永远在一厢情愿的自讨没趣,叹了一口气从辛泽的身前站起来。 “辛泽,你到卧室去,我来和周弋谈。” 辛泽愣了一下,把头抬起来,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沈培南,隔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说:“培南……可是……” “你不敢面对周弋,但事情总要说清楚。” 沈培南见辛泽犹豫,伸手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卧室里等着。 “我去帮你面对周弋,去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周弋,如果他不接受真实的你,他就是个混蛋。” 当沈培南说出这句话时,辛泽转头看向房门,他知道现在周弋就站在外面,而这一瞬间,他的心里竟泛起一丝获得周弋原谅的希望。 “培南,周弋如果不能接受我,你也不要怪他,这件事,毕竟是我有错在先。” 辛泽把这点微弱的希望交到沈培南手中,但又担心沈培南言语上会和周弋起冲突,朝他嘱咐道。 “你放心,我会和他好好说的。” 沈培南看出辛泽的顾虑,一面安抚他一面将他推进卧室里。等辛泽走进卧室后,他才轻轻地带上卧室的房门朝门口走去。 沈培南缓步走到门口,伸手握住门把手却没有立即把门打开。他混迹商场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自从上次的恶作剧后,他已经清楚了周弋的为人。沈培南想起几个月前在周弋办公室里和他的一番对话,想起周弋那时认真而又笃定的表情,他的内心深处早已肯定周弋会接受现在的辛泽。 但他的私心却不希望这一切发生,这是沈培南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看人的眼光出错。 沈培南站在门内整理好思绪,终于用力推开了门,但他走出门外,却没有看见周弋的身影。他又去过道上看了一圈,确认周弋已经离开后才又转身回到辛泽家里。 “周弋走了。”沈培南推开卧室门对辛泽说。 坐在床上的辛泽抬头看向沈培南,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似乎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他难过地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睛,他的鼻子发酸嘴唇打颤,可最终还是把想哭的冲动给死死地憋了回去。 辛泽缓缓地低下头,不想沈培南看到他这副狼狈的神情,他苦笑一声说: “他肯定对我失望透了……” “你把周弋的手机号码给我,我去找他。”沈培南却说。 “不用了,已经没这个必要了。”辛泽弯下身,用颤抖的双手捂住脸说:“培南,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在家静一静。” 一个人真正痛苦的时候,再多的安慰都无济于事。沈培南知道辛泽需要时间去疗伤,而在面对他的痛苦时,却又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沈培南沉默地看着辛泽,心中犹如磐石压顶。他知道自己的双臂再有力也无法减轻辛泽的痛苦,却也不希望辛泽这样消极地去对待接下来的生活。 在离开之前,他对辛泽说道: “辛泽,无论你做不做ZERO,我都希望你永远记住,当初ZERO站在舞台上是为了唱歌,而不是为得到周弋的爱。” 沈培南走后,辛泽终于哭了出来,他完全释放出情绪,双肩不规律地抽动着,干涩沙哑的哭声从喉咙里一阵又一阵地传出来。 周弋的离开打碎了辛泽心里仅存的希望,让他彻底认清了现实。毕竟就像沈培南说的那样,周弋从一开始爱上的就是ZERO,他对ZERO的爱与辛泽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关系。辛泽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愚弄感情的骗子,一个人怎么可能去接受一个骗子的爱,同情一个骗子的过去? 他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故事结局的人,可到最后他竟奢望去改变这个结局。他承认自己不舍,承认自己不甘,可他又清楚地明白,自己没有资格不舍,没有资格不甘。 这,才是他痛苦的真正根源。 这几天里,辛泽想到周弋就会流泪,情绪完全不受控制,夜里好不容易睡着,却又会因为在梦里看见周弋而流着泪醒来。这份早已预见的痛苦折磨着他消耗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生命全部掏空。 辛泽悲伤地哭过一场后,缓慢地走进浴室洗了一把冷水脸。他之后把周弋在追求ZERO那天送给ZERO的礼物从卧室拿到客厅,想找个坚固的包装盒包起来。 玻璃花器里的路易十四依旧娇艳如初,花叶下的小人还在引颈歌唱,可它们所承载的感情却早已枯萎,再也不是这般鲜亮的模样。 辛泽把永生玫瑰放在茶几上,转过身去找纸盒,可这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辛泽抬头看向门口,想着可能是快递员来收快递,就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可当他推开门时,站在面前的人却不是快递员,而是周弋。 周弋去而复返,让辛泽整个人彻底傻住,他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周弋为什么会回来。可他心里那点被烧成灰烬的希望又像是死灰复燃一般,在此时闪了一瞬亮光。 “周弋……” 辛泽以为周弋回来接受他了,回神后目光闪动,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了曙光。可周弋却不等辛泽把话说出口,就猛一用力将他推进家门,随后摔上房门走了进来。 辛泽的客厅里摆满了属于ZERO的东西,沙发上的长裙和假发,化妆台上的首饰和化妆品,这些东西都像一根根针一样狠狠地扎进周弋的眼里和心里。 周弋被它们包围着,被这些刺眼的东西煽动起愤怒的火焰。他攥紧拳头站在客厅里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下落,看见了被放在茶几上的永生玫瑰。 被盛在玻璃花器里的路易十四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但它代表着一心一意一生一世。那个坐在花叶底下唱歌的小人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但他长裙上的钻石却是自己花了一整夜的时间,用细长的镊子一颗一颗地镶嵌上去。 周弋还记得那天,ZERO收下礼物后给了自己一个深情的拥抱,他吻上他的唇,也在说着爱他。周弋以为那天是自己美好人生的开始,却从未想过这甜蜜的背后竟会藏着伤人的欺骗。 他的真心真意,不过是别人消解寂寞的娱乐手段。他的用情至深,不过是别人感情中的一段不值一提的插曲。 然而最可恨的是,藏在这张美丽面孔后的人居然就在自己身边,他骗走了自己的爱情,转身又让自己把给朋友的信任,也拱手放到他的手里。 辛泽在发现自己浏览男同网站后一定感到很可笑吧?他看见沈培南到公司里来找自己的时候,一定沾沾自喜吧? 他把自己藏得那样深,却在为获得自己信任时又故意露出破绽,他说他朋友有胃病,只是凭着经验在车上找到了胃药。他那时的无辜表情那么自然那么真实,就跟电影演员演戏那样信手拈来。 演戏? 他不就是一直在自己的面前演戏吗?在公司里,在他的车上,还有在那场电梯事故里,或许那该死的幽闭恐惧症也是他装出来的,也是他演给自己看的。他和沈培南在一起了这么久,恶作剧的本事想来也是炉火纯青,他到底想要什么?难道自己对ZERO的痴迷还不足以让他过瘾,难道他要逼自己把一颗心分成两半,陪着他演一场精神出轨的好戏吗?! 荒谬!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羞愤的怒火在周弋胸中瞬间燃起,这冲冠的火焰张开大口,猛然间吞噬掉他所有的理智。他不想再压抑了,他已经压抑得够久了,从发现ZERO欺骗他的第一天起,这团火就一直在他的心里烧灼着。 当时他的隐忍不发,是心里还装着对ZERO的宽容,而现在当真相终于在他面前摊开时,周弋再也找不到理由去忍耐,去克制。 他是一个拥有思想情绪的人,当尊严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时,他有他愤怒的权利。 周弋目光一沉,将茶几上的玻璃花器拿在手里。他把这份曾经代表着他的心,现在又象征着他的愚蠢的东西高高地举起,把所有的愤怒都灌注其中,朝着地面猛然地砸了下去—— 随着一声重响,钻石造型的玻璃花器在光洁的地面上粉身碎骨,深紫色的路易十四从中滚落出来,花叶散落在细碎的玻璃渣里。那个唱歌的小人也难以幸免地摔在地上,而他摔断的手依旧握着话筒,摔破的脸颊依旧挂着微笑,他裙子上的水晶也掉落了许多,晶莹剔透的水晶一些混入了玻璃渣子里,一些滚进了散落的花叶底下,它们似乎都在害怕这个把他们分崩离析的人,都急忙地把自己给藏起来。 而站在周弋背后的辛泽,也在这一声重响之后失去力气颓然倒下,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无比惊恐地看着发怒的周弋。在周弋转过身时,辛泽看见了周弋眼中沸腾不止的怒火,心里终于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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