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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端起酒杯就要往嘴边送，不料手边突然传来一阵大力，酒杯被力道带偏，里面的酒洒到楚言的衬衫和顾宸的裤腿上。 “昨天的话你是没听懂？”` 顾宸握着楚言的手腕，声音压得很低，蹙起的眉宇表达着他的不悦。 楚言和他对视着，不明白这人又咋了？ 周遭的气氛因为顾宸的话语瞬间冷下来，李总在对面眨巴着眼看着他俩，脸上慢慢泛起不喜。 贾昀收起错愕的表情，立马对着李总道，“楚助理身体不太舒服，来，李总，我陪您。” 这不是明摆着打脸吗？ 人又不傻，当即甩脸子盯着顾宸道：“那要是我就偏要和楚助理喝呢？” 楚言挣了挣，想把手抽出来，杯中酒又被洒了些。 顾宸没松手，只冷冷吐出一句：“不喝。” 说完后，抬起另一只手把酒杯从楚言手中拿了出来，指尖相触时，两人都不自觉地瑟缩。 “哼！”李总放下手里的酒杯，朝顾宸道：“顾总这怎么说？不想谈了？” 楚言根本没搞懂他要干嘛，这跟了一年的单子眼看就要成了，他抽什么疯呢？ “该谈的都谈的差不多了，李总还有什么想谈的？”顾宸拿过侍应生递过的手帕扔给楚言，没看李总。 “你……”李总在顾宸跟前吃了瘪，脸色十分难看。 他冷哼一声，眼神在顾宸和楚言身上转了个来回，“不都是玩儿吗？舍不得就别拿出来啊，拿都拿出来了，还整得多稀罕一样，有什么用？” 这话说得刺耳，楚言擦衬衫的手顿住。 一旁的顾宸眉心紧紧蹙着，冷冽的眼神直直落在李总身上，李总的气势瞬间下降好几个度，心虚地抿了抿唇。 “心脏的人自然看什么都脏。” 楚言捏着手帕的手指紧了几分，被这句话刺到了。 “你你你……”李总站起身指着顾宸，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最后只憋出一句：“顾宸，你他妈真有种，这狗屁合同老子不签了！” 贾昀看着人要走，便想去追，顾宸没管他。 包厢里只剩楚言和顾宸，楚言把手帕放到桌面，淡声道：“顾总，你是觉得这样谈下来的单子，脏？” 顾宸坐在椅子上眉眼有些隐隐不自在，“以后少喝点酒。如果是为了谈合同，更没必要。” “为什么？”楚言轻声发问，“所以到底为什么呢？” 顾宸拇指碰了碰食指关节，“皓宇不需要这样谈下来的单子。” 顾宸认为，如果不是冲着皓宇的产品来诚心想要合作，这样的合作方，皓宇确实不需要。 楚言无声勾唇，带上苦笑，“所以还是嫌弃？” 先是四位数的杯子，又是跟了一年的单。 从小事事都要力争最好的楚言，没被人这么嫌弃过，此刻说是丝毫没有挫败感也是不可能的。 可下一秒顾宸的话语却让他的挫败感还没开始蔓延就来了个急转弯。 “你不必为了我做这些，没必要。”顾宸说这话时侧脸绷得很紧，有些不自在。 楚言保持着刚刚低头的动作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颤了颤，他咂摸半天也没明白顾宸的话。 他做这些完全都是为了自己不被开除啊，姑且往大了说，那也是为了公司。 怎么就，为了顾宸了？ 楚言缓缓扬眸看着顾宸紧绷的侧脸，试探地开口：“啊？” 本以为不会搭理自己，可顾宸却再次干巴巴地自说自话：“不要把私人感情掺杂到工作中，这样影响很不好。” 楚言这下是彻底不懂了，他高挑眉毛盯着顾宸看了半天，在脑子里绕了好大一圈也没能明白顾宸到底在说什么。 大白天的梦游不成？ 顾宸这倒不是梦游，只是精明的顾总从未谈过恋爱，在情场上完全是两眼一抹黑，自己都能给自己绕晕的程度。 昨晚刘希那四处漏风的嘴，让顾宸起疑，陈秘书把背调资料发过来，顾宸才得知原来楚言是楚阳集团的小少爷。 他又旁敲侧击地问了那晚的会所老板，人家给他安排的人根本不叫楚言，顾宸这才反应过来是闹了个乌龙。 可顾总又把自己难住了—— 这楚言样貌、才能、家世什么都不缺，既可以放肆地随意玩乐，也可以回自家公司接手生意，怎么就这么想进皓宇呢？ 顾宸作为生意人，最直观的答案当然是楚言为了窃取公司机密，可楚阳和皓宇完全不存在竞争关系，而且后来楚言也只是当了个小助理。 生意场上叱诧风云的顾总，就这么自己研究了半天，最终得出的答案就是—— 楚言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喜欢我！ 毕竟那晚在会所他那么主动呢，自己还吃了药。 这可给“情窦未开”的顾宸难为情坏了。 成年人之间，有什么需求摆在台面上来说，或者干脆不用说，用行动直接解决也没什么，这么使劲往人身上使小心思的纯情，才更叫人心里胀胀的。 所以今天一见到楚言，他的别扭劲就往上窜。 但是顾宸的这些内心戏楚言不知道，他迷茫地看着顾宸，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他那根筋。 楚言垂下眼皮，转动眼珠想了片刻，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就随意嘀咕了一句：“可我确实不想离开皓宇啊。” 这句话落在顾宸耳中，那意思可就变了—— 楚言说的不是不想离开皓宇，分明是不想离开自己嘛，这纯情地打直球，顾宸险些招架不住。 他半边耳廓都急速烧了起来，靠在椅背的脊柱有些僵直。 刚刚面对李总那冰封的眼底早就化开大半，眸中的情绪缓缓流动。 他自己在那别扭半天，正要开口时，贾昀回来了。
第24章 顾总，我帮您擦 “顾总，李总他，不签了。”贾昀站在顾宸身旁，语气有些低落。 “随他去。”顾宸现在哪还管的上什么李总，心里的小心思都快被楚言一句“真的不想离开。”炸开了，不过声调倒还是稳得很好，听不出丝毫异常。 贾昀听到这话有些着急，“可是顾总，李总那边确实是市面上能够提供的最好的资源，如果签不下来的话，那咱们的新品品控很难保证。” 顾宸眼底慢慢恢复常态，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悠淡，“难不成离了他，皓宇还能垮了？” 贾昀听完这话就闭了嘴。 楚言现在还是没能摸透顾宸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这单子黄了到底会不会波及到自己？昨晚的那些话，顾宸会不会报复他呢？自己明天会收到皓宇的辞退书吗？ “顾总。”贾昀把侍应生重新拿过来的手帕递给顾宸。 刚刚侍应生其实是拿的两条，顾宸一股脑全扔给了楚言，后来李总又摔门而去，侍应生根本不敢上前找死，只能趁着现在稍微安静的空挡再次递上手帕。 顾宸伸手去接，楚言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伸手就把手帕抓了过来。 楚言想着自己之前反正都低声下气地服软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他是真不想就这么被辞退。 “顾总，我帮您擦。” 楚言说完就拿着手帕去擦顾宸裤腿上的酒。 若是之前常年被冰封着的顾宸，他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顶多就是不愿意被触碰的嫌弃。 可现在，在他心里，楚言是喜欢自己的啊，顾宸哪受得了他这个？ 就在楚言的手刚触上顾宸腿的那一刻，他的腿部肌肉立马僵住。 楚言在那来回擦了两下，顾宸实在忍不了，索性站了起来，“不用。”声线都有些不稳。 楚言以为他是嫌弃，只好讪讪作罢。 反正自己已经努力过，接下来就看命了。 顾宸起身后马上转向贾昀，和他低声嘱咐着什么，楚言也没在意。 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单子会不会对他的去留有影响，依着那李总说的混话，楚言总感觉这事儿和自己脱不了干系，顾宸有那么记仇，不得逮着机会好好发作？ 去留都是顾宸一句话的事。 现在饭局散了，大家也该各自回家，就在顾宸走到门口时，楚言突然鼓起勇气出声：“顾总，我还有机会吗？”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回去辗转反侧，还不如现在问明白。 楚言盯着顾宸的背影等待回答。 顾宸插在裤袋中的手指轻颤，方才与楚言指尖相触的余温还在。 他没回头，语气尽力平淡：“好好上班，闲事少想。” 好好上班。 也就是说自己还是可以继续待在公司的。 虽然顾宸说的“闲事”是什么，楚言并不清楚，但高悬的心终于落回原处，他起身对顾宸道：“谢谢顾总，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楚言语调间的几分欣喜并未刻意隐藏，几个字砸得顾宸薄薄的眼皮快速眨了两下。 顾宸没回他，抬脚走了。 他俩的跨服交流都是各自选择性吸取信息，可在贾昀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帮着擦大腿上的酒这种事情，说是没有任何私心，恐怕没人相信。 “好好上班。”这种话，贾昀从未听顾宸对谁说过。 贾昀站在门口回味片刻，手上还带着刚刚追出门时拿在手上的合同，想着想着，心底慢慢升起一股没来由的失落。 他转头看向楚言，朝他的方向迈了两步。 在楚言迎上他的眼神时，开口道：“你觉得顾总怎么样？” “啊？”楚言一时有点无措，问题来得太突然，不过，反正夸就对了嘛，当即斩钉截铁：“顾总很好！” 贾昀听完后并未马上接话，而是死盯着楚言的脸，那眼神仿佛是想直接穿透他的皮相，看清他脑子里的真实想法。 半晌后，贾昀才慢慢带上笑，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 那笑容是贾昀经常挂在脸上的，只不过从未对楚言展露过。 楚言没忍住轻挑了下眉，感觉这俩人今天都不太正常？ 楚言拒绝了贾昀要送他回去的客套话，自己打车回家。 鉴于前一天自己迟到还被老板逮到的余悸并未消散，楚言第二天起得特别早，天刚蒙蒙亮，他就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他刚搭上门把手，身后就传来一声：“喵。” 楚言回头去看，面颊浮上笑意：“我把你吵醒啦？” 说完又放下钥匙，俯身换回拖鞋，“那就再抱抱你吧，小黏人精。” 出口气在楚言怀里蹭了一会儿，楚言看了眼时间，抓了抓它的下巴，“我真得走啦，自己在家要乖啊。” 避开了早高峰，一路畅通无阻，初夏的风拂过耳畔，夹杂着路边早市的烟火气。 今天电梯依然是空荡荡的，楚言进去按下楼层，因为不赶时间，就没去按关门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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