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后,微微抿着嘴,像是因为疲惫至极而终于失去了说话的力气。我碰了一下许衷浮起红晕的侧脸,他不怎么清醒地偏过脸蹭了蹭我的掌心,随即陷入了更深的梦乡。 那一刻实在是过分静谧而美好,我都有些失神。 我在小张的帮助下扶着许衷进了主卧,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叔却还没有上床睡觉,他站在门口问我,需不需要给许衷煮一碗醒酒汤。 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许衷熟睡的侧脸,摇了摇头。 “那我先去睡了,”明叔将决定权交给了我,见我坚定地摇头,便笑着说,“明天还要早起给你们做早餐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朝他弯了弯嘴角。 许衷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一声。 我借着床头柜上台灯的光,确认许衷没有清醒的迹象,这才走出了主卧。 昨天糊里糊涂地跟许衷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只是一个意外,我不想再重蹈覆辙,所以回到了客房。 回到房间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许衷靠在我肩膀上时留下的温度仿佛还没有消散在空气里,隔着一层睡衣,我摸了摸肩颈,只摸到了过分柔软的布料。 我很难去说服自己继续生许衷的气,在我和他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不至于迟钝到感受不到许衷对我的在意和关心。他给我的银行卡现在还跟那张纸条一起夹在我的手机壳里,我在摩挲着手机边沿时,能够感觉到手机壳背后微微鼓起的弧度。 我在很多方面都比跟我境遇相似的靳重要幸运很多——比如许衷现在毫无保留的爱,比如会站在我这边劝解我的朋友,又比如像许纭那样会用心疼的目光注视着我的姐姐……所以我想起靳重时,心里才会涌上一股莫名的悲哀。 但是这些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许衷,也不去想靳重。 我只需要像许纭说的那样,先将“爱自己”做到极致,再去接受别人的爱。 也不知道许钦言最后会何去何从,我还不知道宋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这是在睡着前,我心里最后的想法。 第二天我在餐桌上看到许衷时,愣了一下。 明叔倒是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他站在旁边招呼着我坐下来,我看着许衷,他一只手搅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一只手把盛着豆浆的杯子推给了我:“早上好。” 我有点迟钝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朝许衷点了点头,被滚烫的粥烫到了,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粥有点烫,”许衷殷勤地把包子递到我面前,“你吃吗,豆沙馅的。” 接了过去,碰到了许衷的手指,他指尖的温度有点高,我不由自主地微微蜷缩了一下掌心,深吸口气再看着许衷: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许衷摇头,他看上去很享受这个时刻:“不去,我请了一天假。” 我咬了一口豆沙包,甜腻丰满的豆沙在一瞬间充盈了我的口腔。 许衷补充道:“我又不是承志集团的员工,借着许家少爷的身份陪许纭……”明叔在一旁轻轻地咳了一声,他只好改口,“陪我姐去应酬,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拿不了工资,还要跟没见过几次面的叔叔阿姨你来我往地骗点好处,累都要累死了,所以我请假了。” 我弯了弯嘴角:你开心就好。 许衷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他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我可以陪你。” 我犹豫了一下,将吃到一半的包子放下来,看向窗外。 建海市的天气向来叫人捉摸不透,今天难得出了太阳,明媚的阳光从被拉开的窗帘照进来,有点刺眼,于是我收回了目光,努力让自己用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面对许衷格外殷切的眼神。 我喝了一口豆浆:那你陪我回一趟迎华小区吧。 许衷脸色变了:“迎华小区?” 我见他一脸紧张,收回了逗他的心思,正色道:你之前跟我说,如果我想搬家,可以让你帮忙联系搬家公司——我现在准备搬家了。 明叔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许衷看上去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这几天在找新的住处吗?我觉得我这里也挺好的对吧……” 我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许衷一下就明白了,他顾不上还没喝完的皮蛋瘦肉粥,眼睛亮亮地看着我:“你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我耸耸肩,避开了他的目光:你不愿意就算了。 “没有不愿意,”许衷把碗往旁边一推,伸手去拿手机,“我现在就去联系搬家公司。” 我笑着吃完了两个豆沙包,喝豆浆时,许衷已经把一切办妥了:“走吧,小张在地下车库等我们。” 他看上去神采奕奕,实在是看不出来昨天晚上喝酒喝到一觉不醒的样子。 我总算在他眉眼间看到了一开始那个张扬放浪又意气风发的许家小少爷,还没有被工作和应酬压弯了脊梁,会因为我的一两句话就明亮了眼睛,看上去比谁都要幸福。 搬家公司派来的员工包揽了一切,许衷替我打电话联系房主商量退租的事情,他游刃有余地应付着电话那头因为我的提前退租而胡搅蛮缠的男人口不择言地嚷嚷,还有空闲朝我露出一个笑容。 挂断电话后,他对我说:“他说你是在二月中旬要求退租,所以也得交二月份的房租——我懒得跟他掰扯合同上的条款,感觉以他的学历,他也听不懂,就替你答应了。几千块钱的房租而已,我待会儿帮你付,行吗?” 我点了点头,看着出租屋里属于我的东西一点点地消失,就好像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也在被慢慢抹去,也渐渐地远离了过去的一切。 “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搬家的事情?”许衷帮我把掉在地上的手语书捡了起来,“我以为还要再给你一段时间好好想想呢。” 我听出了他明里暗里地暗示,知道他是想问我还想不想继续这段关系,正想回答时,许衷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原本正等着我的回答,见突然到来的电话打断了我的回答,有点不高兴地“啧”了一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脸色又古怪地扭曲了一下。 我敏感地问道:怎么了? “宋箐的电话,”许衷把手机屏幕递到我面前,我注意到这是一串数字,而非在联系人上的备注,他没有宋箐的电话,却记住了她的号码,“这还是我跟许志国闹掰后,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呢——不会是想求我放许钦言一马吧?” 他挂断了电话,正要继续跟我说话,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许衷脸一沉,我点了点手机屏幕:你先接一下吧,万一有急事呢? 许衷一脸不开心地接起了电话,开了免提:“喂,有什么事吗?” “许衷……”那道陌生的女声有些尖利,有点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鸡,“出事了……我……你……我害怕他……” 许衷彬彬有礼地回答:“不好意思,阿姨,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结巴,而且碰巧我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跟结巴有太多的交流,所以等你把舌头捋直之后,再给我打电话吧。” 他说完就要挂断电话,宋箐却像抓住了最后那根救命稻草,声音抖到几乎声嘶力竭:“不是……很重要……是你爸爸……许志国他出事了……我……我联系不上许纭,只能来找你了。” “我以为你会先告诉你的宝贝儿子,让他先拟一份遗嘱,从私生子晋升为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人呢。”许衷嘲讽了一句,在宋箐看不到的地方,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你先打120,我现在就过来。”
第100章 “我想你了” 我通过免提把宋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地跟着许衷一起皱起了眉。 许志国会在这个要紧时候出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许衷明显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匆匆嘱咐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安静地看着他。 许衷先对着出租屋里的一地狼籍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回过神来,他把手语书放在餐桌上,带着歉意朝我笑笑:“许志国出事了,这件事肯定得让我姐知道——我先跟许纭说一声——等我去医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之后,你再给我答案,行吗?” 我自然能够理解许衷的做法。 在许志国还没有驾鹤西去之前,他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承志集团的未来。如今他出了事,能让见多识广的宋箐吓成这个样子,总不会是小事,许衷和许纭先要弄清楚情况,把公司内部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上,避免被许钦言趁虚而入,也要防止宋箐带着几个没拉拢过来的元老跟他们玩心眼,否则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于是我点了点头。 许衷抿住嘴看向我,看上去有些愧疚。 我正有些疑惑的时候,他突然凑上前,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让搬家公司先把这些东西放到别墅那边,剩下的东西等事情解决之后再处理。”这个吻很轻,称得上一触即分,他三言两语地敲定了接下来的事情,“我给小张打个电话,叫他把你接回别墅。” 我注意到许衷侧过去的耳朵有点红,在偷亲这件事上,他也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游刃有余,我原本乱成一团的心里涌起了其他的感情——像是欣喜,也像是得意。 许衷飞快地办妥了这件事,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能提前十分钟结束会议吗……嗯嗯对,找许纭的——是很重要的公事……行。” 他挂断了电话,又打给了另一个人,未语先笑:“跟你说个好消息,许志国出事了,能让他来你的医院吗?” 对面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许衷眼睛里弥漫上更深的笑意:“我不会插手的。” 他跟那人你来我往地聊了好一会儿,才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跟他说了“再见”。 我问道:谁啊? 许衷没有瞒着我的打算:姜约翰。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评价什么,许衷跟我说过姜约翰对自己母亲的爱意深重,他选择用这个方式让明显不忘旧情的姜约翰面对许志国,大概会给宋箐带来不小的麻烦。 小张给许衷发了消息,他低下头匆匆地看了一眼:“走吧,我陪你下去。” 我没有拒绝,知道从今天开始,至少有一个星期左右不一定能见到许衷,所以格外珍惜这段不长的时光。 许衷关上了门,他脸上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有点留恋,更多的是凝重。我跟他并肩走下了楼梯,在小区门口,我先瞥见了小张的身影。 “少爷,要不我顺路把你送医院去吧?”小张放下了车窗,问道。 许衷先帮我拉开车门,确认我坐好后,这才懒洋洋地回答:“顺路?不用,我不去医院,我先回一趟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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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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