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有白色,还有不少黑色的甲壳虫,小拇指般在盅壁边缘吸食里面的血水。 更让我感到胆寒的,是肉块的中央放着一张大头照。 照片中的人正是我,边缘已经被血水浸透,蓝底照片中的我脸色发紫,五官模糊。 看八仙桌上的香灰,沈博这么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徐嘉良以前忙于工作并没有注意。 ‘那应该是动物内脏。’申禾打着手语。 ‘里面放着你的照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有些忐忑,“那……他做的这些东西对我有影响么?” 申禾脸上露出不屑的笑,看向我的目光变得诡谲。 ‘如果那些东西真有用,你现在还能活生生站在我面前么?’‘这小贱人估计是在网上哪个中二骗子那里学的这些下三滥,如果真有效果那人人都捏根针给别人下咒就能暴富,还努力工作干什么。’申禾转身背靠在窗台上,‘这给人下咒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的,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一个外行以为对着人偶扎两针就能置人于死地……可笑。’ “嘿!你还别说人家,你不也是在做那些下三滥的事儿……”我打趣道。 申禾傲娇地别过脸,‘我可不是他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至少有道德准则,而且我不擅长这些害人的巫术。’ “那我真没事儿?” “徐嘉良也没被影响?” 申禾走过去将那些腌臜东西全装进一个塑料袋,然后出了铁楼。 他转头,‘有汽油么?’ “有。” 我从旁边拎了桶汽油,只见申禾将汽油淋在那些东西上,然后一把火烧了。 ‘这些东西怎么说也不干净,还是烧了好。’我看着那团跳跃的火焰,里面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应该是那些蛇虫鼠蚁的尸体发出的动静。 ‘你不用担心,这些东西没作用到你身上,至于姓徐的……’申禾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探究,‘沈博给他下的可是促进两人感情的咒术,你是觉得以前姓徐的对沈博的种种是被下了咒的缘故?’我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昂。” ‘没有啦,你放心好了,姓徐的不管是人格分裂还是对沈博动情都非外力导致,这纯属是他自己的人品问题。’‘我劝你不要再对姓徐的抱有幻想,他是不可能回头是岸的。即便他把你关起来,掏心掏肺地对你说有多么多么爱你,可千万别信。’我点点头,将申禾的话听进心里。 ‘行了,把那些东西埋了,咱们打道回府。’我用铲子将已经变成灰烬的的碎渣挖了个坑埋进去,填土的时候能闻到那破碎的瓷片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像是沈博留存在农庄里最后一丝怨气,随风飘散不复存在。 次日上午,我来到医院。 站在病房外,我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徐嘉良。 他侧脸对着窗外的天空,不知他是否在睡觉。 “请问是徐嘉良的家属么?”就在我踮脚想看清楚床上人表情时,身后传来询问。 我被吓到,转身看,是给徐嘉良做检查的医生。 “你……没事吧?”他见我脸上的泪痕,口罩上方的眼睛有些不解。 “啊,没事。”我擦干眼泪。 “我是他的意定监护人,昨天也是我带他来医院的,请问有什么事么?” 我们来到医院走廊尽头,有风从窗外吹来,下面住院楼旁的树沙沙响,一大片黄色枯叶下雨似的落在地上。 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性,他看着手中的检测报告。 我看他神情不对,问:“医生,他不是受精神药物的影响才会形同痴呆么?现在药物已经排除,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嗯,按理说是这样。” “可刚才你在病房外也看到了,徐先生的情况不大好。” “医生,”我听出他话茬里的不对,“您有什么就直说吧。”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徐先生好像患有心理疾病。” 我皱眉,不敢相信道:“心理,疾病?” “是的,但我不是心理方面的医生,只不过是看出徐先生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告诉你一声。” “具体的你可以带着去看一下心理科,就在五楼。” 医生走之后,我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心理疾病?抑郁症么?还是躁郁症? 徐嘉良之前种种荒诞行为,是受他心理疾病所影响? 我以前还以为徐嘉良是被申禾下过爱情巫术,但巫术被破,给他造成反噬。但经昨晚和小哑巴的交流,他说并不会出现反噬的情况。 可徐嘉良怎么会患上心理疾病呢?他是从什么时候才有的? 我给申禾发消息说了这件事,他刚去宠物医院看过小橘婻沨子,收到消息后立马赶到医院。 我们二人推门进入病房,此时的徐嘉良已经醒了,眼睛睁地大大的。 他原本在看窗外飞来飞去的鸟,听到动静后缓缓回头,在看见我时伸出手嘴巴一张一合。 “淮,淮……” 见他这幅样子,我心道不好。 昨晚我只以为他是被沈博下了药才精神恍惚,可现在看来并非那么简单。 我上前握住他的手,坐在床边。 “徐嘉良,你怎么了?” 他的目光追随者我,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脸。 “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强取豪夺不成就想通过装傻充愣让我留在你身边?” 徐嘉良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牵我的手握地很紧。 他眼中懵懂的真挚让我心里发毛,忍不住躲避目光。 申禾坐在一旁,见我眼中的躲闪。 ‘这是有心有愧了?’‘明明是自己要选的路,非要做什么赌局,现在倒好把人给弄成精神病了。’面对申禾的奚落,我没有辩解。 “这次的事确实是我玩儿脱了,但我一直都没想着要伤害他。” “即便我沦为受害者,也没有想过从他身上报复回来。” 听到我的话,申禾痴笑,‘可得了吧,农庄的法人是你,县城里的那套房子和那栋六层楼也是你的。’‘连季度的进账也是去你开的公用账户里,人家对你掏心掏肺把遗嘱继承立好了。’‘其实为了你做这么多,就算是爱情巫术的结果又如何呢?’‘听我的,停止这场无聊的闹剧吧,这对你对他都没好处。’申禾起身来到我面前,‘齐淮,你一直都说咱们是一样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将所有的一切包括至亲,都当做戏中为我们服务的配角。’申禾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复杂,‘但我跟你有本质上的区别,你可以用阴谋诡计去折磨去试探、蹂躏他人对你的真心,可我不会。’‘即便是我,也不过是可以随时为你托底的工具人。’ “小哑巴,”我与申禾对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工具人的想法。” “当初提前给你发信息救我出地窖,还有让沈博去联系你,都不过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 申禾抬手打断我的话,‘行了!你跟有病似的为了一场戏以身犯险,什么男人爱情全抛出去了,连自己的脑袋都敢系在腰间寻刺激。’‘你说沈博是疯子,其实你才是那个疯子!’‘沈博输了,现在你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申禾起身就走。他生气了。 我没有挽留,因为申禾说得都对。 看着床上目不斜视的徐嘉良,我伸手抚摸他的脸。两个月前,他的脸白而嫩是个阳光大男孩,而现在皮肤上有当初在玉米地里晒伤留下的斑痕,摸起来手感也没有以前那么顺滑。 “对不起。”我声音很低。 “你真的太傻了……” “我就是个只会假惺惺的戏子。” 申禾手指扣在门上,‘别再自我感动了,赶紧带他去看病吧。’我找来轮椅,推着徐嘉良上了电梯。 他一直抬头望着我,手里攥着我一小截衣服,生怕我跑了。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五楼的心理科,坐诊的是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看起来像是刚大学毕业,脸上的青涩尚未褪去。 心理科没什么人,她见我们进来,眼睛立刻亮了。 “三位是来看病的么?”年轻医生声音悦耳,“放心,我是持证上岗的医生,不用怀疑我的能力。” 她或许是被人质疑多次,解释道。 如果不是她身上的白大褂,我甚至以为面前的是顶班护士。 “你好,我的……”我想了一下,“朋友,我的朋友精神方面好像出了些问题,麻烦您帮我检查一下。” 医生看向轮椅上的徐嘉良,“还是个帅哥呢。” “这年头年轻人压力大,即便是帅哥也不免遭受负面心理的荼毒啊~” 她说着拿出几张表格出来。 “这是汉密尔顿抑郁量表、焦虑自评量表和抑郁自评量表,你完成了我给你做个心理评估。” 徐嘉良连看都不看那三张表格,仿佛没听到医生的话,只是昂着脑袋盯着我。 “徐嘉良,”我俯身,将表格拿在他面前,“乖乖把这些填了好不好?” 说完我就感觉不对劲,徐嘉良又不是小孩子,我刚才竟然在哄他。 而徐嘉良在听了我的话后竟然拿起笔,开始认真根据表格上面的指示填写内容。 不多时,三张表格被李医生拿在手里。她研究了片刻,又让徐嘉良拿着画笔去画心理学中常见的人树屋。 徐嘉良在听了我的话后开始在白纸上画起来,姓李的医生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高中起,我就没见过徐嘉良画过画。大一那年我过生日,这家伙在网上买来恋爱立体手帐本瞒着我准备惊喜。可当成品展现在我手里时,简直是一团糟。里面的一些简笔画都弯七扭八不成样子。 当时的我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制作的生日礼物,感动地不行,抱着手中的恋爱手帐本又哭又笑。 徐嘉良并没有艺术细胞,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过人树屋画地虽然潦草,却很投入。 我看着他动笔,发现人和树他画地虽然不好,却也都中规中矩。两者都用了适配的鲜亮颜色,可当画到最后的屋时,我察觉徐嘉良脸上的肌肉抖了两下。 我刚想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对面的李医生便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没在说话,不安地看着徐嘉良。 他全身僵硬,只有右手在动。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里却有情绪涌动,让人看不出喜悲。 A4纸上的房子是农庄的六层铁楼,可原本白色墙壁的铁楼成了红色,上面分布的铁皮和窗户画成了一个又一个黑色恐怖的眼睛。 铁楼很高,快要冲破A4纸的禁锢,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塌。而徐嘉良站在铁楼倾斜的一方,我站在安全的一方。 徐嘉良画完,我将纸递给李医生。 她仔细看了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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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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