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鲷鱼在炭炉上散出绝妙的香气，我自己留了一串，一尝就觉得今天烤得好极了。鱼皮脆得恰到好处，鱼肉肥厚鲜美，含着清甜的汁水。其他的菜我也留了一份，站在柜台后和大家一起吃。鱼松上点缀了嫩绿的毛豆和切成花瓣状的腌姜，配着樱鲷清汤煮的米饭，又鲜又甜。我悄悄多做了一点，预备着明天让陶带去吃。刺身和汤自然也好，入口就像微型的春天，回味很是清亮。 “绝对不输给幸惠哟。”森朝我爸举杯示意，“要我说，菜单得有樱鲷茶泡饭吧！春季限定嘛。” “这个盐烤做得也好。”佐佐木插了一句，“老板，你和幸惠的两块招牌都让铃占咯！” 我爸慢慢吃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含糊了半天，只淡淡地“嗯”一声。他每样都吃了一半多，低声说： “鱼松还算不错。” 我松了口气，他这样讲，那就是没事了。森他们不满地咕哝起来，说我爸太严苛了。我爸这关过了，我就开始惦记陶的评价，可他一直没和我说什么。直到客人们聊得尽兴，起身离开，只剩他和我爸在店里，他才轻声对我说： “我先出去一会。” “陶，”我要一个人对着我爸，心里紧张起来，“你坐着也没事嘛。” 他摇摇头，拢着外套走出去，不过没拿公文包。陶出去以后，我爸抬起眼看我，又扫了一圈上面的纸笺。 “什么时候加的？” 我硬着头皮说：“新年之后。” 沉默，窒息的沉默。这和我同陶之间的沉默完全不同。这样的寂静太沉重，快要把我压垮。我实在受不了，从柜台底下拿出陶的便当盒，先把要给他的鱼松盖饭装好。我盖上盖子，那“啪”的一声落下，我爸说： “明天我到店里来尝尝饭团。” “我还以为您会叫我撤掉。” 他哼了一声：“我还管得住你么？” 我心里一堵，咬着牙不说话，默了一会，赌气似地说： “我要翻修店里，你也不管吗？” “你就不能让我撒手前过点安心日子吗！” “您这是说什么话呀！”我听他这样讲，一时又气又急，“哪有人这样说自己？” “你要做幸惠的菜也罢了，樱鲷做得还过关。你要和那小子搅到一起，我也不会管你。只是这店，你忘了幸惠走之前说什么了？” 妈妈说想让这家店一直开着，想悄悄找到这里来看我们。我反驳不了他，他会诘问我是不是想让妈妈迷路，但我胸口滞涩得难受，没好气地把便当盒装进口袋，用力拍在柜台上，闷着说： “知道了！” 我爸先回去了，我还要在店里收拾。过了一会，陶重新进来。我又想到先前失落的酸涩，更觉得委屈。陶伸手拿便当盒的时候，我瞪了他一眼。 “怎么，生什么气了？” “我就是难受。” 陶无奈地叹口气，他大概看出来我的纠结，主动走到我面前说： “过来一点。” 我困惑着，稍微低下头靠近他。干燥柔软的触感在我颊上一掠而过，我以为这羽毛般的一触只是错觉，可冰凉的镜片划过我的颧骨，这叫我不得不相信刚才的感官。我脸上烫得要命，发烧似地迷糊。陶摸了摸我的下颌，声音和清晨时一样温柔： “铃，不生气了。” 他拿起公文包和便当盒，站在外面等我关灯锁门。我和陶慢慢地走出巷子，他不说话，我就问他： “今天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昨天太累了？” 他摇了摇头。 “工作不顺利？” 陶迟疑着没有回应，我明白了，不再多问。走出一段路，他说： “今天发挥得很好，每样都很用心，实在分不出来哪个更好了。” “谢谢。” “本来说好看樱花的时候要问你的生日的，”陶在月下微微地笑，“结果昨天没来得及问。” “是夏至的时候。” 陶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一瞬，他轻轻地点头：“好，我记得了。” “你要准备生日礼物吗？” “嗯。”陶看起来很认真，“都是这样的吧。” “什么都是这样的？” 他笑起来：“你说呢？直子不也记得骏介的生日么？” “刚才在和谁吵架？” 陶僵了一下，低声说：“同事。” “你有找到鲷中鲷吗？”我突然问。 “当然。” “那么，接下来什么都会顺顺利利的。” “谢谢，”他说，“我也希望如此。” ---- 一些注解： 1.“鲷中鲷”是鲷鱼胸鳍下的一块骨头，看起来形状有点像鲷鱼，所以叫做鲷中鲷。日本有说法认为吃鱼的时候找到鲷中鲷是吉祥的象征 自我感觉状态很糟糕，最近两章正文修得很多很严重，但效果依然不及预期。本文距离完结已经没有多少篇幅了，我想，我应该会先存稿到结局，整体修一遍，再发到这里来。 接下来会停一小段时间 致所有追更的读者
第25章 温泉蛋牛肉饭 “真要去札幌？” 佐知子把我眼前的报纸拨开，皱着眉看我。 “嗯，非正式通知已经下来了，给我留了一个月搬家。” “可惜以后不能和你搭班了，其他人真是很难说通。” 我本想把这话随意应付过去，但我想了想，还是很认真地递给她一个黑色文件夹： “也不是，其实还有一个委托。” 我和佐知子说好，等她下午出完外差就开车去接她。她一钻进车里就说： “居然还有委托能劳烦你开车一趟来接我。” “去北海道之前练练车技。” “瞎说，”她调了调座位，放松地半躺下来，“提前讲好，价格不合适我不会加班的。” 我瞥了她一眼，打灯转向：“你开价就是了。” 车里陷入死寂。佐知子沉默了很久，问： “真的让我开价？” “嗯。” “你知道我不会宰你是不是？”她咬牙切齿地质问。 “宰也不要紧，”我说，“也不是付不起，反正报价和配材料我可以单干。” “时间这么紧，要加钱。”她说，“怎么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呢？你给人打白工的量要是算钱，都能让你排上部门前三了。上次是社区教堂，是吧？” 这问题叫我没法回答。佐知子见我不作声，便叹口气揭过这事。她看着窗外，托着脸笑了一声：“时间还挺巧的，你能赶上北海道的樱花呢。” “到了，我们走过去。” “再看一次樱花也不能让你高兴了？”她边解安全带边调侃我，“我知道了，你肯定在担心饮酒会的事情，四月份正好是新卒入职哟。” 我一想饮酒会就觉得头疼，但上次饮酒会又让我失笑。只是，想到以后再遇到讨厌的酒会，我或许再不能吃到那样可爱的咖喱饭，心里又浮起淡淡的失落。佐知子是很聪敏的人，她一定是看出我面色不大好，低声劝我： “实在不行，辞了单干不好么？况且你英文很好。”她掰着手指替我盘算，“我没听说札幌的市场部缺人，万一叫你去售后呢？” “我还以为你要叫我跳槽。” 她朝我翻了个白眼：“你要跳早该跳了，看你也不像喜欢在会社。” “谢谢，让我再想想吧。” 我感激佐知子的劝告，也感激她依然愿意答应我任性的请求。然而我不得不去北海道，我有我的理由，却难以向她说明。这样郁结的酸涩让我愧对她的友谊——假如她也愿意承认她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们走向铃的店铺，新一桩烦恼又现在我心上。我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铃呢？我不知道。我不认为隐瞒是合适的做法，那简直可耻，但直接告诉他么？心绪翻腾时，风铃已经在我的动作下响动，铃熟悉的笑在门后等待着我。他高兴地和我打招呼，看到佐知子时又漏出些局促来。 “您好，请问，要吃点什么？” “我是他的同事，你叫我佐知子就行。”佐知子很自然地一指我，一边打量店里一边和铃说话，“嗯，我要月见山药乌冬，其他有什么推荐吗？天妇罗？别的什么炸物？陶，你平常吃什么？” 佐知子说话很快，连珠炮似地往外吐字。我恍觉自己和铃相处久了，语速降了许多，从前我和佐知子说话是很容易的。这时看到铃微微露出苦恼的表情，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我把便当盒放在柜台上，铃舒了口气，先把它收下去。 “喔，原来是这里的便当。”佐知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两眼，又转向铃，“加一份炸虾。” “好。”铃应了一声，“陶，你呢？” “你看吧，可以等一会再做，我还不大饿。” “好。” 铃大概是想和我聊天的，但佐知子在旁边，他生生把话咽回去了。佐知子站起身，先到外面看了看，很快又进来问我： “门口的看板是你画的？” “嗯，是炸虾。” “经常看到你便当里有呢。”店面不大，她稍微走了几步，“感情真好啊。” “哎，什么呀。” 铃没想到我的同事会来，更没想到佐知子会随口调侃。我见他已经红了脸，小声地问佐知子： “请问，您在看什么呀？” “很不错的店面呢，但是能看出来不大协调的地方。”佐知子摸了摸柜台的木头，“柜台和壁橱像是一个人的东西，这种温暖的木色现在不大多见了；灯具也像同一个人挑的。但是为什么柜台这里截断了呢？放了两张小桌子，颜色也并不合。” “我爸总是坐在小桌子那边的，”铃说着，把佐知子的乌冬面和炸虾放到柜台上，“请您趁热吃吧，先坐一会。” “多谢。”佐知子依然撑着桌面站着，“这个工作区对你来讲好像有点小？” “其实……我也习惯了。” “好吧，陶好像蛮喜欢上面这些纸笺的，我倒觉得可以再排一排。”她说完，迅捷地拉开椅子坐下，和她点餐时一样，拿出毫不犹豫的架势爽快地吃面。我趁她没功夫说话的时候插了一句： “店里就是要有这些纸笺才对。” 她从面碗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含糊着埋头吃了：“随你喜欢咯。” 佐知子很快吃完，从钱夹里数出正好的硬币，连同她的名片一起放在柜台上递给铃。 “乌冬汤底熬得很好，”她说，“陶说这里可能要翻修呢，你不嫌弃的话，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仔细聊一下。” “啊，谢谢。” 佐知子等铃回了一句，朝他一点头就提着包出去了。她关上门，铃立马松了口气，收起零钱和名片说： “好吓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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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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