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很轻,但陈自原就是看懂了他张合的唇形。 陈自原牵住陆衡的手,把他带到自己身前,手臂一揽,环抱住了。 “走吧,”陈自原笑了笑,“别走丢了。” 陆衡这时才发现陈自原很高,自己只到他肩膀那儿,稍稍低头就能听见陈自原的心跳,很沉稳,频率没发生变化。 卡座在酒吧的最里面,这一段路对陆衡来说非常漫长,但并不煎熬,他有点儿喜欢上陈自原身上的薄荷味了。 陈自原第一眼看陆衡的状态,不算太好,第二眼看他的左手,没有纱布,伤口很明显。他皱了皱眉,暂时没说什么话。 乔微微又醉过去了,一条胳膊挂在谢之岩脖子上,还哭呢。空酒瓶倒了一桌,这俩喝得还挺豪迈。 陆衡看到她那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自原也有点儿一言难尽。谢之岩那熊样,没看出来是不是装的,反正也喝了不少,跟着舞台上的鼓点乱七八糟地嚎,没一个音在调上的。陈自原虽然知道谢之岩酒量一般,但也不会拉成这样。 这一男一女抵着脑袋发酒疯,在gay吧里显得格格不入。 陆衡怕乔微微酒醒后知道自己丢人现眼的样子一脖子吊死,赶紧上前把人拉开了。 乔微微眼皮掀不起来一点儿,还能挣扎一下,拖着酒醉的调温:“你谁啊?” 陆衡自己也难受,还得把她控制住,“我,陆衡。” 谢之岩还想追上去呢,陈自原反应快,一下把这胖子拽回自己的位置,不给陆衡添麻烦。 乔微微听到熟悉的名字,立刻又委屈上了,“呜……阿衡,我失恋了。” “我知道,你说了。”陆衡一开始没往陈自原身上想,看了眼谢之岩,不太确定。 虽然这儿是gay吧,但比起性取向突变,乔微微换择偶标准的可能性大一点儿,陆衡又问:“你们俩好好聊了吗?” “没有……”乔微微说:“他不跟我聊!” 陆衡忍了,没忍住,问:“谁?” 乔微微抬手一指,精准点名陈自原,“他!” 陆衡顺着乔微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当跟陈自原四目相对时,彼此都困惑不已。 陈自原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但现在跟陆衡解释什么都属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干脆直接道个歉,于是微微颔首,正儿八经地说:“不好意思。” 陆衡:“……”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衡确实也没多少力气了,口太渴,看桌上还有一杯东西在,满的,他问:“这杯是酒吗?” 陈自原思忖片刻,说:“不是酒,是水,苏打水。” “哦。”陆衡端起来喝了。 这苏打水劲儿大,冲得舌头麻,一开始没尝出什么味道来。等全部喝完了,舌头上的酥麻感过去,一股清凉的味道逐渐在陆衡五感中扩散开来,跟残留在鼻腔里的薄荷味达成了奇异的共振。 陈自原在陆衡脸上看见了明显的表情变化。 “这水是谁的?” “我的。”陈自原笑了笑,他语气里带着点儿你也没问我的无辜。 陆衡脖子有点儿僵,没敢转过去看陈自原。 舞台上又换了首音乐,原本亢奋的人更加亢奋,晚上十点整,夜场正式开始,有人欢呼,有人调笑。在灯光颜色的变换中,一根钢管缓缓升起,有个男孩儿被人哄闹着上台,他露着细软的腰,跟着节奏扭动起来。 陈自原往那儿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陆衡有点儿燥,面颊也透了些血色出来,刚刚被薄荷水压下的体温再度翻涌上来。他没有正视陈自原,不敢,余光却偷偷摸摸地黏在他身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狂野在医生温润的气质中滋生,没有违和感,欲望和矜贵的清冷不再背道而驰,但也需要用心探索。 探索—— 陆衡轻舔下唇,把这个荒唐的念头扼杀住了。 “陈医生,”陆衡捞起乔微微的胳膊挂在自己身上,把人扶起来,“我先送她回家了,你们有要事儿没有解决能改天再说吗?” 陈自原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他跟乔微微能有什么事儿。 “你怎么回去,”陈自原问:“开车了吗?” 陆衡没车,他摇头,说:“我打车回去。” “哦。”于是陈自原也把谢之岩拽了起来扛住,笑了笑,对陆衡说:“一起吧,现在外面不好打车,我送你们回去。” 陆衡不存在没苦硬吃的毛病,他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把乔微微弄回去,没多想,答应了,“好,谢谢。” 乔微微是真醉了,不好控制,走得东倒西歪,弄得陆衡满头汗。谢之岩是块头大,又存心不配合,陈自原走半路就想把这胖子扔了。幸亏他车停得不远,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把醉鬼弄进车里。 陆衡也顺势要往后排座位钻,陈自原却打开了副驾驶的门,“陆先生,后面挤。” 陆衡特别拘束,“没事儿。” 陈自原说:“他俩喝多了,晕起来找不着北,一会儿别吐你身上。” 陆衡拧着眉权衡,那画面稍微想一下就浑身是味儿,他不跟自己过不去,从后座下来了。 陈自原依旧站在副驾驶的车门边,保持开门的动作,从容地邀请陆衡上车。 他们俩都非常客气。 陆衡躲了半个晚上的眼睛终于还是落在了陈自原的脸上,像阵风似的刮过,很轻。 “谢谢。”陆衡说。 陈自原的鼻尖微微一动,闻到了熟悉的甜橙味,他关上车门,不可抑制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回应,“嗯,不客气。” ---- 衡衡半夜奇遇记
第11章 11、“他恐同。” 副驾驶座很软,陈自原打开座椅自热模式,陆衡好像掉进了暖洋洋的窝,整个人昏昏欲睡,太舒服了。 陈自原看着陆衡,一开始没说话,也没有发动车。他看陆衡的眼睛快闭上了,笑了笑,说:“陆先生,安全带。” 陆衡一下又醒了,伸手往后拉安全带,他觉得自己在陈自原面前特像个智障,“不好意思。” “刚才是谢谢,现在又不好意思,”陈自原开玩笑地说:“我觉得我像个网约车司机了。” 陆衡觉得陈自原很不一样,至少跟诊室里穿白大褂时的感觉不一样,他额前的头发往上撩起,发胶使用的程度刚刚好,不说话的时候眉眼气质张扬很多,唯一不变的是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儒雅温和全在这上面了。 他得接陈自原的话,不然气氛太尴尬。陆衡于是也笑,但语调还是有点儿紧绷,“网约车可没有开保时捷的。” 所以陆衡刚发现陈自原应该挺有钱的,他手腕那块表陆衡前几天刚不知在哪儿看见过,得十几万。 “也有,”陈自原把车开出停车场,拐弯上了马路,他开车很专心,也能兼顾跟陆衡聊天,“我如果下班没事儿就考虑过开网约车。” 陆衡偏头看他,问:“为什么?”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接触得多了,五花八门的体验感可以丰富心理层次,降低生活可能对自己造成的打击,适当陶冶情操。” 陆衡其实不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又问:“你在医院里,每天接触的人不是更多吗?” “不一样,”陈自原说:“来医院的人大多痛苦,他们在寻求帮助的同时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某一个人或者某一种体系上。当然大多数结果是好的,但也有很大比例不好,在那种情况下被寄予了希望的人心情会很郁闷。” 陆衡点了点头,“嗯,懂了,释放压力。” 陈自原笑了笑。 现在社会压力大,释放压力的方式逐渐呈现多样性,比如后座那二位。估计也没多熟,酒桌上你来我往一顿,突然发现彼此的指甲盖形状相似,于是也算找到共同点了,借着酒劲发疯,哭完了笑,笑完了又唱,顺气活血。 所以乔微微老说陆衡太端着了,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迟早有病。 得发泄出来啊! 陆衡坐在豪车里没敢乱动,透过后视镜看乔微微,只要一眼就牙疼。这姑娘太彪悍,掐着谢之岩的脖子晃,竹筒倒豆子似的哭诉自己悲催的暗恋史,还是以倒叙形式忆往昔。谢之岩被掐得差点翻白眼也没拿开乔微微的手。 乔微微前言不对后语,说自己高中那会儿暗恋一男孩儿,然后说断片了,又开始嚎,陆衡脸色就变了一下。陈自原一心三用,观察细微,突然想起乔微微对自己基圈明灯的定位形容,有些微妙了。 稍微联系一下应该能猜出个形状来。 不过这事儿无法确定,更不可能问,并且从陆衡在蓝歌前厅遭遇事情的反应来看,他的厌恶是发自内心的。 谢之岩说自己也命苦,稍微喜欢的女孩子全看上陈自原了,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卡颜局。 陈自原:“……” 陆衡真怕乔微微吐陈自原车上,洗车得花不少钱,没忍住回头提醒她,“微微,你别乱动。” 乔微微压根没听见,啪一声倒谢之岩肚子上了,“哎哟,真Q弹。” 陆衡也无语了。 陈自原宽慰陆衡,“没事儿你别担心,他俩活跃气氛呢。” 陆衡噗一声笑出来,连自己都惊了。这是他今晚第一次放松,毫无预兆的。 陈自原偏头看了看陆衡,嘴角也轻轻勾起。 确实有这二位现眼包搁这儿唱戏,陆衡在陈自原身旁不至于坐立难安。 时间过挺快,陈自原的车也开得稳,陆衡只说了个小区名称,好像陈自原拐个弯就到了,他对这一带很熟。 陈自原靠边停好车,斟酌一下,对陆衡说:“她能自己走吗?” 陆衡摇头,说不能。 “这一片小区管理挺严的,外面的车进不去得上物业登记,要不你等我会儿。” “不用,她家那楼不远,走两步就到。”陆衡解了安全带下车,又绕道后座,打开门把‘如胶似漆’的二位分开,直接把乔微微抗了出来。 陈自原能感觉出陆衡跟乔微微的关系很好,非常敞亮的那种,所以他说话不遮掩,陆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行,”其实陆衡的脸色很不好,陈自原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陆衡当陈自原客气一下,于是自己也客气了回去,说不用。他还想跟陈自原说声谢谢,但是这些场面话说多了自己也不好意思,确实太端着,所以换了个调,“麻烦你了陈医生。” 陈自原笑了笑,没说什么。 陈自原看着陆衡的背影微微出神,他没动,车打着双闪停在马路边上。车里突然安静了,谢之岩鬼鬼祟祟地睁开一只眼,跟后视镜上的陈自原目光一对上,立马又闭紧了。 “别装了,人都走了。” “哎哟,”谢之岩托着腰,又摸脖子,“差点给我脖子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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