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看着温辞发红的眼眶,秦渝的声音也罕见地发了颤。
温辞的嘴紧闭着,牙齿紧扣,他觉得秦渝真残忍,非要他来提分手,仿佛谁说出来谁就是过错方,谁才是结束这段感情的罪魁祸首。
不是的,他很清楚秦渝不会存有这种心思,秦渝一直都想要跟他过一辈子,这一点,他很确定,却又为此感到十分悲哀,因为继续的理由是基于什么样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温辞的手动了动,却压抑地没有抬起来去触碰秦渝的脸。
秦渝曾允诺说要留出每一个周末,他说到做到,却是以压榨工作日的时间做到的,几乎每天,他的眉宇间都带有几分倦意。
温辞是造成那份疲惫的缘由之一,他很心疼秦渝,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该说再见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想要继续就可以一直拥有,只要他不计较爱与不爱,这段感情就永远不会结束。
但是爱情可以不谈公平与否,不谈付出对等,但怎么能不谈爱与不爱呢。
这一年多,秦渝很辛苦,他也很辛苦,他不能再自私地拽着秦渝不放手了,那种对未来不确定的不安感太折磨人了,他累了,想要放弃了。
再继续纠缠下去,他就分不清自己是舍不得还是不甘心了。
他不想用曾经的甜蜜过往去困住秦渝,用我还爱着你去束缚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人,演绎出来的爱意,没办法让他感到半分欢喜。
不是所有的相遇都会有结果,做人不能太贪心,他拥有了秦渝这么多年,已经足够幸运了。
主动制造出一个真实的伤口,虽然会感到灼痛,但总会愈合。
“不辛苦啊,怎,怎么这样问?”秦渝慌乱地回答着。
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准备,计划好了离开,也预测出了秦渝的反应,温辞原以为自己能够很平静地告别,但他还是高估自己了,他是真的很爱很爱眼前这个人,所以分别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感到悲伤。
“我们分手吧。”
哪怕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情绪铺垫,哪怕早就明白了情感的归属没有定性的事实,说出这句话的刹那,温辞的眼眶还是没能兜住泪水。
秦渝的心揪着,触碰着温辞的手有点虚空,似乎是幻想出了一些无所适从的未来,眼神中是强烈而明显的恐惧。
他的食管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翻涌,可能是刚才那顿食不知味的晚餐,可能是一些零碎却很重要,又遗憾拼不成句的字句。
他的嗓子被堵得很难受,最后也只说了两个字,“不好。”
他的手重新按实,紧扣着温辞的肩膀,另一只手帮温辞擦拭着短时间内不会干涸的眼泪,“小辞,不好,我不同意。”
成年人之间的分手应当体面,所以温辞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他几度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可是时间所剩不多,他得说些话,他想说些话。
说他们仍旧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只是很遗憾不适合一起生活了。
说没关系的,感情存在变数,这很正常。
说他有权衡过,出国是个最优选,说不定以后真能被尊称一声画家。
说他还会回来...不对,他不能谈及未来。
秦渝想要拥抱温辞,但被拒绝了。
温辞单手抵着秦渝的胸膛,别过头,肩膀轻微耸动着,用另一只手擦眼泪,他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耳边忽然传来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秦渝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会走到分手这一步,他们彼此都十分清楚。
温辞其实没有找到过一丝秦渝不爱他的证据,但他就是很确定,秦渝不爱他了。
这声对不起,就是最终实证。
他们终于坦诚地面对了这个事实。
发现自己不爱温辞了的时候,秦渝很慌张,很无措,很害怕,很忧愁,甚至很恼怒。
他完全无法接受。
那段时间真的很难熬,温辞是个很敏感的人,所以他整日惶恐,谨小慎微,说话做事前总要过一遍脑子,时刻绷着一根弦,竭尽全力保持过往的常态,以免被温辞察觉。
不管温辞的模样如何变化,他永远记得温辞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怯生生又一脸防备的模样,那时候他只是想跟那个漂亮小孩儿做朋友,后来漂亮小孩儿长大了,变得更好看了,他又把他骗做了自己的男朋友。
主动的人一直是他,感性和理性都在告诉他,他不能辜负。
他想对温辞好,从小就想,所以很自信地向温辞许诺过很多很多美好,即便不爱了,他也从没设想过这一天。
还是让温辞察觉出来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一次都没有考虑过要不要和你分开。”
秦渝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分手这个选项,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回到过去,比温辞还要想,他很想要继续好好爱温辞,想要像从前承诺的那般爱温辞一辈子。
就算偶尔往糟糕了想,他想的也是即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温辞产生爱意了,他也要与其相守一辈子。
天地可证,他真是这样打算的。
温辞控制住呼吸,很认真地说:“秦渝,我不是你的责任。”
秦渝不那样认为,他说:“给我一次机会吧,就一次。”
问题出在他身上,做出选择的人却是温辞,这太不公平。
“不了吧。”
没用的。
温辞已经给过这段感情很多次机会了,一次又一次地,拖拉了好久。
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了。
秦渝还是沉稳的,但那种沉稳是刻意的,压抑的,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他,沉闷得令人绝望,“你别这样,我们这么多年了...”
“去那边之后的事,我什么都安排好了,你别担心。”
就是因为这么多年了,温辞才会在分开这件事上犹豫快两年。
他明白,秦渝也努力过,他们都曾经认为这种状态是短暂的,可更正的。
但两年了,再一直耗下去没有意义,他希望他们俩都能轻松一点。
两个人在一起,为的是开心自在,砥砺前行。
他因为秦渝在向好,由幼时自卑内敛的性格变得开朗,秦渝似乎恰恰相反,小时候乐于交友,现在却渐渐惜字如金。
他因为心中有人而拒绝许多心意,秦渝却是因为身边有人建起壁垒,其中意义大不相同。
他很自责,他太愚昧了,如果早一点感知到秦渝的性格变化是不正常的,他们或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对不起。”秦渝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还能怎么挽回,能脱口而出的就这一句话。
“不要自责,你没有错,半点儿错都没有。”
“我怎么会没有错呢,都是我的错。”秦渝的声音低低的,说得很无望。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秦渝,你是个很好很好的恋人。”
“很好,却留不住你。”
“你别这样,我本来打算笑着离开的。”温辞说着还努力扯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秦渝说:“不好看。”
温辞的笑就挂在脸上,变得很苦很涩。
“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
秦渝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温辞就该出发了。
一个小时,他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他的爱人?
意识到留下是个错误想法,他又问:“我真的不能跟过去吗?”
“不能。”
秦渝看着温辞的目光很直白,第一次展现出他的执拗,他问:“如果我非要去呢?”
温辞哑然,红热的眼睛又一阵滚烫,他任由眼泪滑落,任由秦渝的手摸上自己的脸,
“不要哭。”秦渝的声音是心疼的,眼睛里也有泪光,只是他把自己当作是温辞的依靠太多年,习惯了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坚韧。
温辞抓住秦渝的手,拉下来又没有松开,有些哽咽地说:“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不做一个自私的人,你不能再拽着我不放了。”
这句话有些严重,说的人难受,听的人也难受。
温辞因为小时候的经历需要爱渴望爱,但他善良纯粹,他的爱也是有原则的,需要与他的爱共性。
他不能接受秦渝将他当作亲人,却跟他做着恋人间才能做的事。
爱情应当是纯粹而美好的,自由的,不被束缚的,不应该被任何条条框框圈住,至少在他这里,爱的行为发生就只能是出于爱的本意。
因为太爱了,他愿意委曲求全,但没有人会愿意委曲求全一辈子。
秦渝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抓不住温辞这个人了,他心底的不安感骤然间爆发,强烈到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可以比拟,他想,要是就这样放温辞走了,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但温辞都那样说了,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合适了。
他下意识又要道歉,被温辞开口打断。
“秦渝,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求你。”
如果秦渝算是过错方,会让温辞觉得自己也有错,错在没能力让恋人对自己保持长久的新鲜感。
秦渝估摸着空调可能调得有点低,他觉得有点冷,心底也渐生寒意,温辞的手也是凉的,但他不敢也不能再肆无忌惮地覆上去了。
“我们可以每天都联系吗?”
温辞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不能做约定,因为秦渝会把约定当作是一项任务。
“偶尔呢?”似乎知道温辞会如何回答,秦渝很快接着问:“很偶尔呢?”
“我们还是家人,也是朋友。”
秦渝有些急地说:“家人和朋友是可以每天联系的。”
“是可以,但是我们需要一段时间去习惯彼此不在身边,所以,暂时就不要联系了吧。”
最后的时间他们是在沉默中度过的,就那么不远不近地坐着,没有对视,眼睛无神,视线空空,只是生理性眨眼,没有规律地移动视线。
他们沉默地接受着眼下的状况。
不是无话可说,想说的话很多,多到两人的嘴巴都需要用力才能保持闭合状态,但全都变得不合适了,说什么都是没有分寸。
指针不客气地变化,温辞动了动身体。
秦渝几乎立刻跟着起身,眼巴巴的望着对方,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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