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注意力被一处舞台上方逐渐亮起的灯光吸引,我问我旁边的人,那是在做什么?那个人很好心地告诉我,是谁谁的作品展,今天在这里进行。 那个名字我没听清楚,但它又是一个我不记得有写在行程单上的活动,而且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看起来这里的人都知道,只有我一个傻子只会玩射击游戏和千方百计想着要怎样泡男人。我和这里的所有人一起往舞台看,看到一个塑像——至少是类似于塑像的东西被推出来,我不怎么能看得明白那是什么艺术,反正乍看很解构。 我马上清楚了这就是费其钧看中的新玩意,这不是拍卖会,只是他在众人面前展示他的收藏。说实话我看不太懂,也讲不清我到底算输还是算赢。艺术品同严栩安的数学不一样,只要够不要脸,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奇怪的是我一直没看到严栩安露面,他为了今天教我跳舞,结果我却见不到他人。而他那所谓的未婚夫正在人模狗样地阐述他的理念,我应该向他学一点讲话的艺术,说不定在以后能够用得上。但我在认真地分心,从小到大我都没听过一节完整的课,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学好。我旁边的那个人很好奇地看我,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问我:“贵姓?” 他也说了他的名字,我当然还是没记住,但我突然想对他开个玩笑,于是我就告诉他,我姓严。这也不算说谎,如果不是我妈妈,我现在说不定真的姓严。我话音落下,就见他用一种惊叹的神色看我。我顿时觉得有点不对了,严栩安在这里就这样有名?他想不到这个名字背后的人是个没长成的小屁孩。 那我也只能继续装下去,化装舞会是什么意思,是扮成不是自己的人就算赢,那我扮成严栩安也合理合规,只要不叫我解数学题我就不会露馅。他还在问我,所以严先生,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美国?我不知道,但我猜大概是一周前。 从他的神情中我知道我应该是答对了,严栩安的家比我认知中来头要大,不是普通的搞学术的有钱人家,还有一堆不被我知道的生意。只能说在我们小的时候他实在掩藏得很好,但也许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很多电视剧都会这样拍——少爷在十八岁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少爷,这一点在我身上也完全适用。 然后这个人把我领到其他宾客前面去,为他们介绍我:“这位是严先生。” 我冒名顶替成功,这才是化装舞会的真谛。这不能怪我,谁要严栩安自己不出现呢。我顶着他的名字在精英聚集的大海上招摇撞骗,从一个仇视全人类的反社会变成交际花,也没有这样夸张,只是和我恰好认得的几个电影人物打了招呼而已。 这件事做完后我又觉得空虚,跑到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打量我的脸。人的可塑性真的很强,现在的我看起来和前些日子在公园玩滑板的简直不像同一个人。我没有多么想赚钱,但我多少有点好奇这些精英站在高位操纵别人的感受——动一下手指就能让几家公司同时破产,只是想象一下就觉得这回事肯定爽翻天。 然后严栩安就在我对着镜子做梦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我身后,他还是他,没有像我乱七八糟的想象中那样穿女装和高跟鞋,还是穿那一件西装,还没有他第一天在讲台上上课的时候招摇。他从我身后浅浅地掐我的腰,碰得我痒,又不至于痒到逃开。他的下巴搁在我肩上,问我在做什么坏事。 他知道了。他这样聪明的人被我蒙在鼓里才不合理。洗手间不是个安全的地方,谁都可以进来,但我肆无忌惮地偏过头咬他的嘴唇,对他说这可是你说的化装舞会,我只是特别聪明地找到了我要扮演的那个对象而已。 他任我亲他,把他本就鲜嫩的嘴唇咬出一层氤氲的红色。等我亲够了他才掐我的脸:“那我怎么办?” 我不假思索:“你可以扮我。” 他对我笑,他的眼睛比海浪柔软得多,笑意就是水溅起来再被风吹到我脸上。他说我扮你,我要叫你哥哥吗?他一直贴在我身上,没准备要离开。我盯着他的眼睛看,我们的对面就是镜子,我看他的脸就等同于看我自己。 我们没有任何区别,易地而处,我确信他也会和我开一模一样的玩笑。说不定本来就是他先讲的——我倒打一耙。他怎么证明他没有对这里的某一个人讲过,他的名字叫许加宁? 我肆无忌惮地看他,我得在看着他的时候才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体系能够相信和指望。他人愿意信我,是我不信他们,不与他们对话。他们连我这样的人都要给予尊敬和谄媚,就能见得他们到底有多不靠谱。 因此散落在四面八方的我的碎片唯有在另一个我处能够被收集起来,就是我哥哥。我看着他对他点头,反正是化装舞会,那要他反过来叫我一声哥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他还是被我逗笑,然后遂我所愿真的这样叫我,舌尖要轻轻在上颚上重复点两下,我真正的生命之起源。 我的全身被他的声音撞得发麻,莫非我喊他哥哥的时候也这么恶心人?还是比他更恶心人?我的脸红到耳朵根,当然也被他捕捉到。“怎么了?”他问我。他明知故问。
第30章 3 现在我也没有那么想要,我享受这个,对地点很讲究,不喜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野餐。严栩安本来就是我的,我不差这一时。但我又知道他这样一个人在我面前,我浅尝辄止才是不礼貌。我把他往隔间里推,他不反抗,还在咬着我的耳朵对我开玩笑:“那你要我叫你哥哥,是不是我们也要反过来?” 他做梦,想都别想。我用牙齿把他领带拽松,解他衣服的扣子。我看到他锁骨上的穿孔还在,嵌着一颗很小的银钉——Alvin的遗迹他还留着呢。我没对Alvin讲过,他其实根本没有爱全,他的作品还可以精益求精。我和严栩安他都没有看全过,他爱了这样久,结果只能爱我们的一部分。也许是他们眼瞎根本看不到,严栩安眼睛里长着蝴蝶,睫毛翕动就是蝴蝶振翅,只有我能欣赏到。 我不知道那艺术品展出结束了没有,我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反正很混乱,乱到我们在这里即使不刻意敛住声音大概也没人能知道。但我总恍然觉得,我能从不绝于耳的杂音当中分辨出费其钧的讲话声,因此我要怀疑,他是不是也能从台下的噪音当中准确过滤出严栩安蓄意的喘息。还只是接吻而已,他喘个屁。 卫生间的隔间还是太小,我的腿快要抽筋,手顽强地在他肚脐下面胡乱摸,要扯他的裤子。他安抚我,让我别急,因为他今天的裤子穿得很麻烦,拉链不在前面,在侧面。他玩笑得逞一样笑得肩膀在抖,抓着我的手让我摸他的腰侧,摸到一个隐藏的金属扣。 他说你慢一点哦,我就只有这一条裤子,要是被你弄坏,我等下只能光着出去了。他这句话不像是对现在的我说,像是在对九岁的我说。也许他真的说过也说不定。 我应该没把他的裤子扯坏,但他怕是也别想要再光鲜亮丽地回去。我的经验还是不足,费点力气才能找到一个勉强合适的角度将我自己塞进去。归根结底是我三心二意,脑子里几件事并行,才难以集中精神。 他很从容,主动把腰往上抬,让我来得更加轻松一点。在我眼里他这个姿势下流至极,恶狠狠地勾起我进一步的探索欲望。我把一只手从他腰侧伸到他前面去摸他,他果然一样有反应。我舔他的耳朵时舔到一口发苦的香水,那味道在我舌尖好难散掉。我握住他,对他说我们一起。 他不止是蝴蝶,他还是花,会流甜蜜的花液。汁水顺着我的手指和他的腿往下流淌,滴在游轮金碧辉煌的地面上。我这一刻才彻底被撩起来,原来我不是不想要,我是清心寡欲太久,就差一点刺激,之后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我嘴里还是他的香水味,每吐出一个字都像要吐一片花瓣。我进来这洗手间的时候应该是七点多,现在顶多八点。我估算了一下时间,不知道到底要几点结束——我们也不一定非要等到结束。我还不愿意出来,顶着他说让他结束后来找我,我的房间是——我的房间是多少来着?他还是笑,说出我的房间号:我知道,我去,你等我。 我被他几句话搞得头脑发钝了,这才多久,我就忘了他这个人直白到犯贱的程度。等他慢条斯理地从地上把裤子拾起来的时候我才想到要问他,所以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老公正在外面当社交中心,你怎么不过去和他站在一起接受朝拜? 我被他的语言影响,让我特意用一个很低级的词来形容费其钧:你老公。虽然未婚夫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听上去更像个尖酸刻薄的讽刺。他们这种大家族玩得实在很大,我还是没能完全适应。严栩安马上对我说不是,其实费其钧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我脑子更加钝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费其钧还没见过他?也就是说这老太太只负责拉郎,剩下的都让当事人自己去完成? 他看出来我疑惑,说他这一次的确是要和费其钧见面的。这句话刚出口我就马上不爽,他可真大胆啊,当着我的面说会和别的男人见面。所以说到底是有多大的家族产业要你们两个人当助力,其他人都不能代替? 上一次在我走之前我就该问的,当时忍住了,疑惑却始终是在我脑子里蒸腾的那个疑惑,未曾随着时间推移减淡过半分。严栩安告诉我,费其钧他爸爸发家致富的手段不光明,一个暴发户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认可,他急迫地需要一个人来给他背书。老太太恰好能做这个人,与此同时她要相对应的资源来交换。而且没什么比LGBT再政治正确,他们学校学比较文学的都在拿酷儿当theme写论文呢,时髦得不得了。 严栩安说这些像在讲其他人的故事,一边讲一边还在给我整理衬衫和腰带,说我今天穿得好像个白痴,小孩子穿大人衣服,怎样看都好傻。 那怎么办,我问他,那我现在脱了然后光着出去吧,你别忘了我还顶着你的名字呢,要怕的是你不是我。 我对他们这些野心勃勃的大家族的打算一无所知,我人生的前十八年,周围的人的流动比商场B1层小吃摊更迭的速度更快,我有本事亲昵地管任何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叫爸爸而没有半点心理压力,不懂得他们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利益共同体如何运行。 不过我在严栩安的循循教导中多少搞懂了一点点最表面的东西——同性婚姻的通稿发出去,再多叫几家媒体全方位报道,对他们两家都有益无害。这说不定应该是个更严肃的话题,至少该找个酒店酒廊来讲,结果地点却被摆在洗手间隔间,听起来就和外面的艺术品一样,特别解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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