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入职利明,成为司机,同年,短暂回到家乡,开始非法集资。】 楚星野对着屏幕露出苦笑, 坐牢三次,归来不到三十。 老爹,你的人生还真够精彩的。 在生机勃勃的千禧年,楚文山一直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坚决不靠勤劳致富,钱被大风刮来又被大风刮走,活在蚂蚱绳上,财产随时清零,十分刺激。 在这些资料中,楚星野逐渐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楚文山在二十年前回到闽省老家,以白家人的身份集资,在非法集资之余结识了母亲,然后有了他,集资的目的达成后光速离开,留下了他们两个孤儿寡母相伴二十年。 甚至…… 楚文山知不知道自己在闽省农村有个儿子都难说。 难怪十几年来难寻踪影,楚文山在地下市场多次购置□□,常年同时使用三个身份,来无影去无踪,能找到就有鬼了。 ……如果见到楚文山, 一定要亲口质问他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心狠…… 楚星野感觉到眼睛发酸, 他并不为自己感到难受,他只是想起了妈妈。 妈妈大半辈子都在等一个不存在的人。 贱货, 他要让这个生理上的父亲跪下来、 把额头磕得血流如注来谢罪。 楚文山骗钱会坐牢,但从母亲那里骗走珍贵千万倍的东西却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楚星野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应该是气的。 “你哭了……?” 闻暨白的声音传来。 楚星野一惊,用力合上电脑, “别过来!” “……” 闻暨白的脚步顿住,心脏酸痛,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掌心的纸巾被揉捏成球。 最终,闻暨白在不远处坐下,整个人埋在阴影里,看不真切面容, “有需要的话,可以叫我。” 楚星野也不知有没有听清他的话,只是埋着脑袋,再次打开了电脑。 他的鼠标继续下滑。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楚文山现在究竟在哪所监狱。 【2007年成为利明的董事长司机】 【2009年因身份证造假入狱,数罪并罚,判刑十年。】 鼠标继续下滑,如无意外,监狱的地址会出现在文书的下一页。 但是, 意外比下一页更早到来。 【2011年,心脏病并发症突发,死于上浦市仙湖区第二监狱,享年36岁。】 楚文山死在了十几年前。 在看到死讯的那个瞬间,楚星野瞳孔紧缩,四肢瘫软在沙发上,心脏却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快得几乎要破开胸膛,直接罢工。 是的,对楚星野来说, 比恶人父亲更可怕的是死人父亲。 人一死,留在世上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不论是善人还是恶人,富贵或是贫穷,在烧成灰后,便什么也不剩了。 有人去恨是个很幸福的事,仇人长命百岁更是幸福中的幸福,恨如果失去了对象,便只能郁结在胸腔中,把胸膛炸成一朵花。 楚星野的鼻息乱了节奏,忽而忘记了怎么呼吸,于是张开唇舌大口呼气,成了田里的水牛、树上的知了、以及地上的死鱼。 如果真的是死鱼就好了, 鱼只有七秒记忆,短暂的生命中不曾有机会品味真正的苦痛。 楚星野摔在地上。 准确来说, 是摔在另一个人身上。 “别怕……别怕……” 耳边是男人的低语。 男人…… 男人! 男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楚星野抓住了浮木,翻身去掐身下人的脖子,身下人竟是一动也不动,甚至伸出手去轻拍他的后背,任由他折磨。 掐了一会儿,指尖传来温热的液体,烫伤了楚星野冰凉的指腹。 他手一松,惊觉自己干出了十足可怕的事。 “累了?” 闻暨白从地上坐起来,喘着气,脸上是苍白的笑。 “对不起。” 楚星野的声音细若蚊声。 “你说什么?” 闻暨白靠近了他。 楚星野唇瓣摩挲: “对、对不起。” “听不清。” 闻暨白的额头抵在了楚星野的额头上,两人鼻间相触,瞳孔中只有对方的身影。 “我说……” 楚星野的话被打断。 “好啦……不要你道歉。”闻暨白随手抹干净脖子上的血迹,似乎并不十分在意自己的伤,“我只要你对我笑一下就好了。” “啊?” 楚星野呆了呆。 “不明白吗?”闻暨白双手包住楚星野冰凉的手,温热的触感传来,让人怔了怔,“我的意思是,只要你开心就好。” 楚星野下意识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用了点力气,纹丝不动。 他不敢看闻暨白的脖子上涌出的血,更不敢看闻暨白的眼睛,侧过脸,声音比风还要轻: “只要这个?” “嗯。” 闻暨白点点头。 不知怎的,楚星野胆子大了起来,闷声道: “先说好,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也不缺男朋友。” “我知道。” 闻暨白语气里夹带了几分无奈。 “你可以跟在我身边……但是不许觉得自己是男友,明白了吗?” 楚星野凶巴巴地说。 “好。” 闻暨白给楚星野戴上手套。 “……你有没有在听啊。” 楚星野左看右看闻暨白的脸色,平静得不像话,不由质疑道。 “我听得很清楚,”闻暨白掰正了楚星野的脸,直视那双挟云带雾的眼睛,不给楚星野一点逃避的机会,“我不能算你的男朋友。” “以及,”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放心。” 话音未落, 闻暨白便在楚星野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带着体温的吻。 这个吻太轻了,以至于楚星野还没反应过来便结束了。 “不过,我也是有要求的。” 闻暨白笑了笑,英俊的眉眼舒展开。 他很少笑,现在与平时大为不同,楚星野呆了呆,没习惯现在这个闻暨白。 “我不是你的男友……别人也不许是,”闻暨白顿了顿,指腹摩挲着楚星野的下巴,“要是哪天让我发现你交了其他人做男友……” “我会让他消失。” “哦。” 楚星野挠了挠后脑勺,并不觉得这算得上惩罚。 “还有,” “你也会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只有我能见到你,明白了吗?” 闻暨白捏起楚星野下巴上的软肉,放在指尖反复揉捏。 楚星野有点理解不了闻暨白的话,但又隐约觉察出两个“消失”似乎不是一个意思。 可闻暨白目光如炬,实在可怕。 他只能连连点头,脖子发酸。 “真乖。” 闻暨白大掌往下,揉捏着楚星野的后颈,像提溜一只猫崽。 楚星野被安放在沙发上,闻暨白在不远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动作熟悉得可怕。 少年眼珠子骨碌碌转,最终,想起来再次打开电脑,然后一键清除所有的检索记录。 在敲下确认键的同时, 他决心把楚文山其人彻底遗忘。 常言人一生会死两次,一次心脏停搏、肉身成灰,一次被活人完全遗忘、姓名湮没在岁月中。 楚星野挥起铲子,为楚文山的第二次死亡添上最后一把土。 再然后,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闻暨白卧室的,他的记性越来越差,遗忘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这样精神上的创伤就会愈合得更快。 他只记得,回房间前碰到了很吵闹的人。 有点像狗。 “星野——!” 陈明湛挡在前头,不放他走。 楚星野不想理他,却被抓住手臂。 “为什么……你戴着闻暨白的手套?” 陈明湛语气不可置信。 “你刚刚是从闻暨白房间里出来的对不对?你们独处了多久?”他又问,“一个小时、一个上午,还是一个晚上?!” 楚星野是真不记得了。 他说: “不久的。” 陈明湛脸色阴沉如墨。 两人之间死一般寂静,僵持在宿舍走道上。 就在此时, 吱呀一声,闻暨白的房门开了。 闻暨白推门走出,目下无人,泰然自若地走到楚星野面前,眼皮缓缓抬起,视第三人为无物,说: “走得真急……东西都忘拿了。”
第84章 眼泪 楚星野一摸口袋,空的。 ……他怎么会把手机忘在闻暨白那里? 闻暨白一边说着,一边把一部手机递给楚星野。 楚星野一下便把陈明湛当成了空气,连忙接过手机,对着光细细检查,确认了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星星,” “你的手机,为什么会落在闻暨白那里?” 陈明湛垂着脑袋,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也想知道。 楚星野不回答,开始看天花板。 他的留白给陈明湛留下了想象空间,陈明湛似乎觉得这是某种默认,一时气血涌上心头,调转方向,对着情敌犬吠。 “闻暨白……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们到底在卧室里做了什么?!有什么事是要把手机拿远才能做的?妈的你个下贱东西……你就是看星星好骗……” 陈明湛一个箭步冲上前,拿出四分卫冲锋的气势压着嗓子质问闻暨白,而闻暨白只是浅浅一笑,似乎并不把陈明湛放在眼里。 闻暨白也不回答陈明湛的指纹,大概是看出来对方一心敌视自己,听不进去一点人话,便以退为进,扭头对楚星野说: “星野,” “他说我们不要脸。” 不巧, 楚星野手都摸到卧室门了,眼看就要金蝉脱壳,留闻暨白与陈明湛二犬相争,被闻暨白这么一问,当场拿个正着。 他只能转身,继续装傻: “没有吧……明湛不是这种人,是你听错了吧。” 不就是被骂不要脸吗? 这点小事,有什么可在意的。 再说了, 他要是要脸,就不会和这些可怕的同性恋纠缠在一起了。 楚星野两手一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闻暨白依旧被陈明湛逼近着,对方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结实的手臂蓄势待发,只等一个好时机一拳挥出,把闻暨白这张俊美的脸打得缺牙,好让他在楚星野眼里彻底消失。 闻暨白依旧不正眼看陈明湛,而是轻飘飘地说出了十分可怕的话: “星星,” “他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在宿舍里暗中苟且,不要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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