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在哪个场子找乐子呢?聚一聚。” // 段谦杨把签约合同反复看了五遍,白纸黑字,条例清晰,就差他的签字。 温其枫最后说的那句话还回荡在耳边。 “我能从你身上看出大多数演员没有的天赋,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入戏难,出戏更难。” 身体反应骗不了任何人,段谦杨再怎么告诫自己,都只是徒劳。 ——他对衡止产生了性冲动,这完全不在掌控之中,或者说,这段关系的发展,早就在不自知中脱离控制。 和多数人一样,段谦杨最初接近衡止,只是出于内心深处的趋利避害,想着“这可是衡止诶”,含着金汤匙出生,舅舅又正好在物色新人,这么好的机会,万一呢? 被校园庇护得太好的学生大概都是天真的,没考虑过万事皆建立于利益之上,多走一步,就是再无法全身而退的泥潭。 段谦杨握着签字笔的手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近在咫尺,他却好像真的后悔了。 这样的各取所需,不要也罢。 衡止的消息与银行卡入账通知同时亮起。 段谦杨愣神片刻,点开那句简短的【恭喜】,盯着聊天界面发呆了足足有三分钟,才如梦初醒般退了出来。 他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一个近半年不常联系的号码。 “哥,有时间吗?见一面吧。” // 商场一层的咖啡馆环境还算安静,除了点单叫号,没有多余的嘈杂。 兄弟二人虽在同一个城市,这却是段谦杨自开学以来第一次见到段谦林。 “那个钱……”段谦林试探性问。 他一席西装端坐在对面,举手投足间已然有了成功人士的影子。 “钱我给你打回去了,以后不用再给我转账,我不会收的。”段谦杨跳过温情的推脱,直接表明了态度。 “这是我自己的钱。”段谦林转了转杯子,好言道:“你现在很多地方都需要用钱,不能因为跟家里人赌气,就让自己消费降级吧。” 在多数时候,他还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哥哥。 段谦杨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他只不过是瞥了段谦林一眼,就飞快地扭过头,看向窗外。 “奶奶又开始打钱给我了,而且,我已经接到戏了。” “这……” 不小的信息量让段谦林一时也难以处理,他苦笑两声道:“我就说嘛,你是她的亲孙子,不管怎么样,她都会爱你的。” “嗯,她也爱你。”段谦杨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 “寒假回家吗?” “回,奶奶说想我,我回去陪她。” 气氛僵持了几分钟,段谦林又问:“温其枫的电影,你试镜成功了吗?” “嗯。” “听说温其枫不爱用新人,谦杨,你很优秀。” “运气好。” 气氛再度陷入尴尬。 段谦林如坐针毡,他可以灵活处理各种疑难案件,却唯独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弟弟。 “谦杨,这事过去都快一年了,你什么时候能够翻篇?”他忍不住问。 “哥,我们能不谈这件事了吗,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怪你。”段谦杨木然地回过头,话里没有任何撒谎的成分。 “但是你以前什么事都告诉我,现在不这样了。”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自己。”段谦杨说,“况且我已经长大了,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想听我每天汇报,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同性恋吗?” “你还是在怪我。”段谦林斩钉截铁地说。 “我没有。” “谦杨,我也不过是替你提前承认了,你不可能把性取向瞒他们一辈子,比起同性恋,爸妈甚至更不能接受你进娱乐圈。” 段谦林自己有些心虚,段谦杨不责怪也不亲近的态度,比真动肝火砸上他几拳还要让人难受。 “那是因为比起儿子,他们更爱自己的家业。”段谦杨皱起了眉头,话锋一转:“而且,既然你觉得同性恋没什么,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们,而是要推到我身上?” “我……”段谦林找不到说辞。 “我的性取向,应该由我选择什么时候告诉他们,还有……”段谦杨顿了顿,好像觉得很奇怪,“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同性恋?” “谦杨,这话骗骗自己就行了。”段谦林耸耸肩,“你敢说自己不是吗?” “我不……”段谦杨吞了下文。 段谦林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晃着杯子里剩余的冰块,慢悠悠地说:“你知道同性恋之间有一种直觉,是能感觉出谁也是同性恋的吗。” 段谦杨心跳漏了一拍,“所以呢。”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吗?” “我没有。” 段谦杨面色微沉,在段谦林看破不说破的神情中,把塑料杯攥得变了形。 “哦——”段谦林拖长尾音,“那让我猜猜,你找了个sub对吗……你应该是dom的吧?” 段谦杨没说话。 段谦林站起身,走到段谦杨身后拍了拍肩。 “喜欢建立在肉欲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他说,“我知道你今天找我就是想问这些,哥太了解你了,你前段时间向我打探SM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迟早会刹不住车。” 他接着把自己的空咖啡杯塞进段谦杨另一只手里,“不用害怕,你是同性恋,再怎么躲都还会是同性恋。如果你真的有那么点动心——谦杨,成年人了,没人喜欢玩那些弯弯绕绕的,不清不楚的开始,只会有不清不楚的结局。” 段谦杨低下头,看着杯壁上贴着的标签,心情坠至谷底,竟然有点想笑。 咖啡的取餐口令,左边是【处处皆景】,右边是【及时止损】。 // 衡止在熟悉的环境里,看着熟悉的朋友们,心里还是郁闷。 月似钩,圈子里大家最爱去的场子,原因无他,清净,私密性好,旁人进不来。 自从与段谦杨确立了ds关系,衡止还是第一次来月似钩,朋友们都调侃他转性了。 “能让浪子收心,衡少,你这位小同学不简单啊。”一位穿得花哨的男人笑着打趣,“怎么着,您也打算学谭二哥那样,公开出柜,与家里叫板?” “去你的,别在我面前提这事。”衡止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我犯得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吗,玩玩而已,谁当真了。” 谭二为了林融把家里闹得人仰马翻的事,在圈子里是人尽皆知的“秘密”,没人敢在当事人面前提起,私底下却都多少有些佩服谭二的勇气。 衡止与谭二不一样,一来他没有足够的底牌,二来,他与段谦杨根本不是恋人关系,何来出柜一说。 “哟,你们这是吵架了?怎么这么没眼力见,把衡少惹得不高兴了。” 衡止喝下一小口低度数的气泡酒,不悦地说了句没吵。 “听说谭二哥和他相好几年前就搞上了,可我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啊,齐佑出国也和这事儿有关吗?” “早几年你才几岁?他跟咱从来就没一起玩过,那一伙人的恩怨,你得问你哥去。” “关键是他家里人居然同意了,果然是谭二哥,从小到大都这么牛逼。” 衡止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聊八卦,顺带扫两眼一直抱着手机傻乐的唐易铭。 “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他问:“你那个小丽还是小媛,怎么样了?” “谁?”唐易铭没太在意,“你说小芹?” “生日那个。”衡止晃了晃酒杯里的酒,“泡到了吗。” 唐易铭哦了一句,耸耸肩:“甩了。” 衡止:“……” “太清高了,玩不起,给包不要给车不要,说什么只要我的心,这我哪给得起,我又不可能娶她。”唐易铭埋头跟手机那头新认识的姑娘调情,语气中带着兴奋,与说出来的话异常违和。 “这种最难缠了,说真的,别的她要什么我都能给,户口工作,分分钟给她安顿好,怎么偏偏这么不识好歹呢。” 衡止手上动作顿住了。 他打开没有动静的手机,盯着几个小时前发去的【恭喜】,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 段谦杨想要的是什么? 唐易铭换了条腿架着,随口问:“你和段谦杨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还行。”衡止保守地回答,“我舅看上他了。” “啊?”唐易铭目瞪口呆地抬起头。 “别玩手机了,对你脑子不好。”对着显然误会了的唐易铭,衡止一时语塞,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息屏放在旁边。 “他的新电影,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部同志片,找上段谦杨了。” “你给介绍的?” 这是唐易铭的第一反应。 “没。”衡止有些郁闷地把酒一饮而尽,“我有点不明白,明明我没有在他和舅舅之间牵线,他怎么就能做到,第一眼让舅舅看中的?他的性格和那个角色也不像啊。” “他太优秀了,你嫉妒他。”唐易铭立刻说。 衡止幽幽地看着他,呛道:“我嫉妒你。” “你在纠结什么?”唐易铭凑近了些,压低了音量,“冒昧地问一句,您和他现在走到哪一步了?走肾,还是走肾又走心?你给他买车了吗?” “想什么呢,我给他买车干嘛,我又不是包他,他也没那个想法。”衡止轻咳一声说:“我就给就介绍了两部戏,现在他接了《阁楼间》,那两部剧也得推掉,所以,等于什么也没给。” 唐易铭猛一拍大腿,如临大敌道:“坏了,他不会也图你的心吧?” “……”衡止一脸菜色,“我不知道,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这段时间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他敢冷你?”唐易铭震惊了,“他怎么冷你的?” 衡止:“不告诉我试镜的事,回消息太慢。” 唐易铭有点无言以对。 “那你们好暧昧哦,不是情侣还管人家是不是秒回。”他阴阳怪气道,“退一万步讲,试镜演戏什么的,那也是人家自己的工作吧,不告诉你也是情理之中。” 衡止斜了他一眼,“哦。” “你是怎么想的?”唐易铭问。 衡止皱起了眉头,喝光最后一口酒,“什么怎么想的。” “你对他有感情吗。” “不论是字母圈还是娱乐圈,最忌讳的就是动感情,所以……你懂的。”衡止没把话说完。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唐易铭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万一他是想拿我当跳板怎么办?”衡止闷闷地说,“我舅能看上他,说明他是有本事的,这种人离成功往往只差一个机会。” “那就跳呗,你又不打算跟他谈恋爱,讲什么坦诚相待?”唐易铭替他接下一杯新的酒,送至手边,“人家陪你玩了这么久,没说要你给个名分就不错了,你还操心他图什么?横竖都是玩,对你来说完全没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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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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