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召南猜得没错,桑也的确是被气得昏了头,进去时向右走,以为出来就该向左走,结果反而弄错了方向。 一路走到楼道末尾的楼梯口,看着只上不下的楼梯,桑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 他捂了捂额头,掉头。 谁料一转身就看见相召南卷着方向轮朝他而来,轮椅很沉重,即使是相召南,在受伤的情况下也很难做到轻而易举。 桑也心中被揪了一下,逃也似地往楼梯上走了两步,才转身面向相召南。 这时相召南刚好停在了楼梯口,他望着层层蔓延而上的阶梯,无能为力。 “桑也……”他深情的呼唤恍惚间让桑也以为自己听见了风声。 “别走,别走……好不好?” 桑也侧了下头,不忍去看相召南此时的神情。 当年他卑微祈求相召南给他一点信息素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可怜、可悲又可笑的模样吗。 “相召南,追出来做什么。” 然而相召南只重复地喃喃:“别走……” 桑也下颌不自觉用力,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牙关因用力而错位的咔嚓声。 “相召南,你有听过我的需求吗,你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吗,有把我的想法当真吗。”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他一味执着地追求,让桑也所有诉求都显得淡如云烟,无关紧要。 像是水龙头开了闸,汩汩水流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桑也抹了一下发酸的眼眶,字字珠玑:“你自顾自的挽留,像一出独角戏,演得深情,演得动情,而作为唯一的观众,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相召南无力地伸出手,想要替桑也拂去那一滴悬在眼眶的泪。 桑也的脸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如此遥远,远到相召南觉得他这回触碰不到,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轮椅上不去楼梯,相召南便用双手支起身体,随后迅速把手压在楼梯的扶手上,拖着还未开始复健、承受不了一个Alpha体重的双腿,艰难地站在了楼梯上。 腿部的痛感不亚于那天车祸时的剧痛,反复的撕裂,扯碎,又拼贴起来。 相召南整个人摇摇欲坠,却仍是从扶手上抽出一只手,想要触碰桑也的泛红的眼尾。 “可是桑也,要我放手,跟我要的命有什么区别?” 他的手被桑也偏头躲了过去,僵僵地悬在半空中,“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死在你手中,我也得偿所愿。” 相召南祈祷,语气虔诚,目光诚挚,像跪坐在佛祖面前诉说着最原始的渴求。 桑也躲过他的触碰,自己狠狠擦了一下眼角,咬牙道:“你不觉得这样对你有些太轻松了吗。” 相召南心脏钝痛,他知道桑也就是这样,嘴硬心软,总能说出一些残忍的话。 但他相信,桑也不会这样无情。 他再次伸出了手。 这一次,桑也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在相召南脸上,只见本就不稳的相召南砰的一声撞在了楼梯扶手上,随后失力地砸在地上,双膝跪在桑也脚下的阶梯,立马就有鲜血溢出。 “别用那样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会原谅你的。”桑也笃定道。 是告诉相召南,也是告诉自己。 绝不可以。 然而相召南全然没有在乎自己二度创伤的双腿,只抬眸,用甩不开的鬣狗一样的眼神望着他,道: “可是桑也——” 他挪动着血液渗出染红了病号服的腿,一下又一下,砸在阶梯上,砸出声声闷响,不断向上膝行,逼得桑也连连往上面退。 浑身气势如同从血狱中出来,双手终于握住了桑也的脚踝。 “我看见了你的眼泪。”
第70章 是斩钉截铁的肯定, 也是卑微至极的祈求—— 你心里还有我,爱我吧,爱我吧…… 爱的人容易说假话。 越是推开, 越是渴求爱。 相召南再清楚不过。 我们重归于好, 好吗? 桑也浑身一颤, 仿佛被戳穿了脆弱的外衣, 不可避免地向扶手倾倒,好在反应快, 撑在扶手上, 才避免了摔倒。 相召南还在向前。 即使每阶都留下了他膝盖的血印。 像困守在炼狱中,好不容易厮杀出一条道路, 拖着残缺的身体, 忍着浑身骨裂的疼痛,也要去往新世界。 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桑也倾倒又站直身体的短暂两秒, 便让相召南钻了空子。 他的双手如同浑身滴着粘腻液体的寒蛇, 从纤细的脚踝一路往上,爬过没什么肉的小腿,滑过稍稍丰腴一些的大腿, 攀入曲线优美的腹部,最后向两边捉住桑也的手腕。 桑也用力抽, 没抽得出来。 只见相召南竟然拉着桑也的手, 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他仰起头, 露出脖颈, 喉结上下滚动, 带动颈部的线条流动。 桑也的手落在那里。 自然而然地圈住了它。 仿佛有什么魔力,让桑也做出了下意识的举动。 “恨我的话,那就杀了我吧, 桑也……”相召南凝视着上位者,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盘旋。 像是被下了指令,桑也不自觉收紧了手。 变得青紫的脸,艰难的呼吸,深情的眼神…… 如此熟悉的一幕。 他瞬间清醒过来,猛地一推,直接把相召南从十来级高的阶梯推了下去。 相召南整个人如同滚石,在桑也眼前坠落。 胸口剧烈起伏。 桑也攥住胸口的衣服布料,喘不过气来。 “相召南,你要让我成为杀人凶手吗。” 相召南坠到平地上,浑身的疼痛让他已经无法再站起来,只能借着扶手和轮椅,勉强让自己上半身坐起来。 他说:“你想的话,我乐意成为你的手下亡魂。” 等他死了,就能时时刻刻黏在夺取他性命的人身上,从海风府,到新桑,每时每刻。 看他如何平和地对待别人,移花接木当成对象是自己,看他如何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欣赏他每一个成功的瞬间。 到了晚上,他再从桑也身上下来,躺在桑也身边,或者压在桑也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充斥着自己的气息,和他融为一体…… 相召南坐在地上,双腿歪曲地无力摆着,刺痛了桑也的双目。 他侧过头,“医院有监控。” “陈晦会处理的。” 相召南似乎真的做好了准备。 桑也却不再想和他接着谈论这个话题。 刚才。 相召南跪在他面前,膝盖渗血,脖颈裸露时……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无端的安全感。那种头狼主动把自己的枷锁主动放在主人手中被他驯服,俯首称臣的安全感。 简直难以置信。 可就是这么荒诞的转瞬即逝的一种感觉,让他的恐惧,真的减淡了两分。 让身体里的胆小鬼壮大了两分。 这并不符合桑也的预期。 他快步走下楼梯,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相召南。 “桑也!” 相召南突然大喊,桑也的名字回荡在楼道里,“还会给我发新年快乐吗?” 身后的喊声悠悠地飘来,绕着耳廓钻进桑也的耳中。 桑也步伐没有停顿,只是轻飘飘地回问:“以前我掐着点给你发新年快乐的时候,你在意过吗。” 相召南没在意过。 他不会发。 答案是一样的。 桑也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相召南眼中。 相召南没能站起来,他只是呢喃:“新年快乐,桑也。” “这次换我祝福你。” 桑也走到楼道口时,护士刚好回来。 护士帮着保卫处登记了那两个来捣乱的人的信息,才姗姗来迟。 到病人的房间,没见到人,心中一阵担忧,万一出事罚的可是她的钱,赶紧出门寻找,好不容易才在楼道末尾找到人。 病人坐在地上,膝盖渗出来的血在地上滴出了一个小水坑,轮椅就在他身边,但显然他根本没办法靠自己坐回轮椅上。 护士急忙问:“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不用管。” 护士一愣,但很快又感到庆喜,他不投诉,那就不用扣工资了。她感到浑身有劲,一个人搀着病人坐到轮椅上,把人推回病房。 因为伤到骨头,她没办法,只好叫了个医生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才彻底处理好。 临走前,护士问:“真不用管?” “嗯。” 离开医院后,桑也在车内坐了十几分钟,等心情彻底平复下来,才启动车。 一路上,花花绿绿的彩灯营造出新年热闹的氛围,稀少的人烟又让人感到冷清。 S市不下雪,水也不结冰,但市政厅采购了一批冰锥灯挂在树上,流动的蓝色灯光从车两侧不断后移。 桑也到家时,海风府正在放烟花。 老大极其兴奋,完全不受管束,扒在门上,恨不得冲出去到烟花脚底下。 阿姨都回了家,海风府现在只有桑家兄弟和老大这三个能喘气的。 本来凌星前段时间又跟家里人大吵了一架,跟桑也说要跟他们一块过年的,但临到年终,又改口说他不来了。 桑也倒也没问他是回家还是在哪,只问凌星有没有地去,凌星说有,他就没再多问。 桑守安比他先回家,十一点收到桑也说实验结束的消息,才开始准备饭菜。 因为吃饭的只有两个人,便只准备了些海鲜,处理了几道热菜的食材。 十二点过,桑守安问桑也还有多久,桑也那时刚好在车上,回了个语音条说马上,桑守安便把食材下锅。 桑也到家时,一切都刚刚好。 下车前,他先在后视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脸,确保双眼没有红肿,才下了车。 把老大强行拖拽进屋,桑也把窗户打开,让老大在屋内也能看见烟花,之后自己上桌吃饭。 桑也不太爱剥壳,便只拿了只小臂长的帝王蟹腿敲开吃肉。肉质鲜嫩,超出他的预期。 “哥,你都在里面学了些什么,连海鲜都会做了。” 桑守安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一下,神秘莫测道:“种草莓呢,里面有个草莓基地。” “那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这个。”桑也抬了抬手上的蟹腿,至少在大哥进去之前,他从没吃过大哥做的海鲜。 桑守安没明说,“自学成才,还可以吧?” “可以,很可以。” 正聊着,趴在窗口的老大突然吠叫了两声,桑也回头看去,发现是烟花换了新的花样。 桑守安说这烟花放了快两个小时了。 桑也不介意,有点年味也好。只是奇怪为什么老大对烟花这么兴奋,按理说宠物不应该很怕这种砰砰叫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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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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