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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霁站起来手上的油顺着指缝往下掉，嘴角的血污弄得满脸都是。 秦行之在对方杂乱的发丝下发现了那双看着他的眼睛。 那个眼神在痛苦。 第13章 五附院走廊上人影稀疏，清霁包住下半身坐上座椅，铁制的座椅在冷白的灯光下更显金属的冷质，风声来回穿过让人冷得一缩，他在拉长的身影中低垂着头。 清霁放下化验单，合着棉服在床上躺了下来，身体坐久了很麻木，哪怕被子近在眼前他也懒得拉过来。半夜他翻身拉扯了伤口，猛地惊醒想起自己是在医院里。 他把秦行之的置顶取消，删除了对话框。 周六一整天那个对话框都没有再出现在屏幕里。 【云雨齐】：我可能搞砸了，秦行之大概率不会帮我们。 【大晓柯】：没事，就没指望那家伙。 【小张】：欠谁的都一样，烂命一条就是干！ 【小鱼】：那明天咱们一起去看看留洋鬼啊，听说伤得不轻，怪可怜的。 【云雨齐】：在哪个医院？ 【大晓柯】：五附院，明早八点半见。 【小张】：为啥八点半？ 【小鱼】：八点半老师上班。 【大晓柯】：哈哈哈哈哈哈，十点吧，弄完咱们去吃个饭。 清霁关掉手机，上午十点他的吊瓶也该打完了。 他从来没发现自己认床，高中以来都是住宿，换过的寝室也不少。医院是个神奇的地方，大门口无论几点都攒着乌压压的人群，而在病房里确实针落可闻。 这间病房只住了两个人，屋外白炽灯的光透过门缝照进来，才让人没那么心慌。 他不确定秦行之明天会不会来。 他怕打扰旁边的病人休息，很快上床闭上眼，梦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有，清晨护士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入到了现实世界。 “今天有出血症状及时告诉我们，总体问题不大，但建议留院观察。” 清霁道谢说好，他指着输液器问：“可以开快点吗？” 护士是个信息素很甜的omega，很温柔地说：“是可以的，我帮您调节。” “吃过早饭了吗？” 清霁诚实摇了摇头，护士轻柔地说：“我那边有个鸡蛋待会儿拿给你吃。” 清霁对了笑了笑说不用麻烦，护士也不勉强，看他笑容清亮处理完害羞地走开了。等护士离开，清霁又默默将滚轮拨了拨。 完成的时间比他预料的早，清霁在医院食堂买了份稀饭，他很挑食，鸡蛋有味儿不吃，茶叶蛋可以吃。稀饭不爱吃，皮蛋瘦肉粥可以吃，种种诸如此类，现在也轮不上他挑，随便喝了几口就回到了病房。 他重新洗漱了一番，手上有医院统一的滞留针取不掉，他换了身普通的衣服将手缩在兜里出了门。 他没想到晓柯比他到的还早，平时看起来满不在意，清霁把她大大咧咧的笑看进眼里，却不往心里去。 “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了？” 清霁一本正经地答道：“我先去看了眼病房在哪儿，一会儿咱们好找。” 晓柯也不作他想，没过一会儿就等到人齐。 清霁拉住往病房进的小张和小鱼，对他们说：“我先和晓柯进去跟老师说会儿话，一会儿喊你们再进。” 小鱼把果篮递给他，拉着小张在旁边座位上等着。 晓柯将果篮和一堆营养品放在旁边，床上的中年人正在小憩，听到动静似乎吓了一跳。 刘洋桂坐了起来，手扶了扶眼镜问他们：“你们是？” 晓柯手心冒汗，语气也略有紧张：“我们是您以前教过的学生，听说…您最近身体不好，所以过来探望您。” 男人脸上立刻绽放出笑来，“你们是哪个班的？” 这一声让晓柯傻愣在原地，活脱脱像是被年纪主任当场抓包。她心里默念，打错了打错了是真的打错了，愧疚地想给自己刨个坑躺进去。 清霁：“艺术班的。” 床上的男人气色看上去不错，听他们说完不知沉思起了什么。 刘洋桂目光恳切，“没想到最后来看我的学生居然有你们啊，早知道我就不把你们往旁边学校并了，是我想错了。” 清霁心头猛烈一跳。 晓柯想跟清霁对视一眼，没成功接头，只见身旁的人盯着床上的男人。她在那双眼里瞧出来不可思议，又带着这种怪异感看向了床上的刘洋桂。 男人似乎还在悔恨着什么，突然说道：“到时候商量商量把管理学院并过去。” 晓柯和清霁满脸黑线。 清霁：“为什么您要执着舍弃一部分学生？” 刘洋桂：“这怎么能说是舍弃？这是为了更好的发展。” 清霁：“您在儿戏。” 刘洋桂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似乎诧异他能说出来这种不尊师长的话来。 “不是你们也会有别人，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知道这是笔多大的开支。” 清霁：“多大？” 刘洋桂没准备接话，躺在床上说看完了就让他们赶紧出去，他需要休息。 晓柯见下了逐客令，立马开口道：“其实，那天是我，我是来认错的，误伤，纯属误会。” 刘洋桂听完一骨碌爬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就是你这狗崽子，我就知道我没想错，一帮养不熟的白眼狼。现在才来，早些时候吃屎去了？还误伤，那你准备打谁？” “还有呢，你还有的同伙儿呢？当时有三个人。” 晓柯面不改色地说：“没想打谁，我…喝多了，那天就我一个。” 刘洋桂快要跳下床来打她，大叫道：“胡说八道，明明就有三个人。” 晓柯弄清楚前因后果，也开始理直气壮起来，“就我一个。” 刘洋桂：“放屁，你今天不把另一个供出来，明儿就等着警察上门找吧。” 晓柯眼看这老登油盐不进，示意清霁去把门外的人喊进来。 清霁看了眼腕表，上午十点，秦行之不会来了。 他推门而出的那瞬，来人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未消的雪水，看了清霁一眼，擦肩进了房间，后面还跟了个清霁不认识的中年人。 清霁的脸色很僵，门外的小鱼和小张站了起来有些激动，说那好像是校长。清霁不好说当下的状况，让他们先别进去。 房间内，床上的刘洋桂看清来人的样子下了床，脸上堆满笑容：“校长和秦先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校长：“公务繁忙，好久脱不开身，今天终于有机会来探望你，不要怪罪。” 秦行之：“今天这边有事，顺便过来的。” 刘洋桂：“难为你们这么冷的天还记挂着我这把老骨头。” “看，就是他们两个，还有一个没揪出来。”刘洋桂冲上来指头要戳在晓柯脸上，脚下不稳滑了一下。 清霁站得最近，伸手扶了一把，又立刻将手放回兜里，等他再抬头时，秦行之越过众人纷乱的视线正看向他。 刘洋桂继续道：“当天闯进秦先生的公寓把我打进了医院。这家伙一进来我就感觉得到，当时就她下了最重的手。”刘洋桂指着对面的二人说道。 晓柯：“我确实下了手，但当时就我一个。” 刘洋桂：“当时绝对有三个，我不可能看错，秦先生在这里，我能看错，他总不可能看错。” 众人等着秦行之下定论，清霁的心也跟着砰砰跳起来，从他的角度看去，对面的秦行之下颌收进围巾，脸色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静默不语的时候像古希腊宫殿里的神明。 “确实。” 刘洋桂一副终于等到真相大白的表情。 “就她一个人。” 刘洋桂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告诉他一定严肃处理这件事，指定不让任何人吃亏。 清霁收回眼神，却更放不下心。 他拒绝了晓柯他们聚餐的邀请，送到大门口后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又折回了医院。 【秦行之】：我可以帮你保留艺术班。 【云雨齐】：条件？ 【秦行之】：做我的仆人。
第14章 清霁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秦行之，他本来就该顺理成章地拿到毕业证，天知道当时被s大录取他觉得自己有多幸运。 在医院修养了三天，他先拎了一部分东西回了出租房以便明天早上办理出院手续。 【秦行之】：维纳森酒店1207，晚上八点。 虽然不知道秦行之要他去酒店干嘛，但他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晚上医院不太限制自由，清霁答应了。 清霁又把自己身上填得鼓鼓囊囊，前胸后背用透明胶带贴了两个小的布娃娃。一出门夜里的风吹得他哆哆嗦嗦，在雪地里一摇一摆的像只胖头企鹅。 从出租房到酒店的距离不近，但他像被练出来似的竟然没难受，下车的时候自我感觉良好。 保镖将他领上楼后就退出了房间，屋里的酒气与岩兰草的味道交汇，清霁闻到的瞬间就很想逃离。 秦行之光着脚走了过来，他的眼尾很红，脸颊上也映着层薄粉，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清霁的胳膊，拉着人径直往里走。 房间内设巨大的观景玻璃，毛茸茸的雪与这座城市的土地急促相接，透过纷飞的雪片，城市闪烁的霓虹景象尽在眼底。近处却好像还在施工，裸露的屋脊下是这栋酒店的停车场。 清霁收回目光，跟着坐在床边的坐垫上。秦行之浑身总有挥之不去的冷淡气息，只有眼里含着朦胧的水汽，一只手支在圆桌上出神地看着他。 清霁一时琢磨不清，他不觉得这是个不怀好意的眼神，但也读不懂眼前这个alpha有什么目的。 “做饭、打扫、跳舞。” 秦行之看向窗外说：“天鹅先生，你该跳舞了。” 清霁怔愣住了，他感觉得到秦行之有些不同，但又说不清其中的意味。 “脱吧。” 清霁：“啊？” 空气中弥漫的酒精浓度不低，清霁的头也跟着晕乎乎的，在脱掉灰色羽绒服的瞬间他抓紧把前后的娃娃扯了下来藏在衣服里随便卷在了旁边。 他身着白色的长袖，下身是灰色的阔腿卫裤。秦行之的眼睛几乎黏在他身上，笑吟吟地说：“天鹅先生，雪和你很配，这里地方小，楼下或许合适。” 秦行之站起身，手里举着酒杯，半哑的声线里掺杂着不多见的温柔，“这栋楼今天只有这一个窗户亮着灯，你对着亮灯的地方就可以。” 清霁身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还未出门，手心就极其冰冷。 秦行之拨通电话，没多久保镖进来领着他下了楼。这是他第二次钻进这辆车，没有上次那么忐忑，他出奇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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