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自己的厨艺水平,不禁慌乱:“还是点外卖吧,我让米其林大厨给你做好不好?” 林南撅着嘴,摇摇头,失望地转身。 周瀚池咬了咬牙:“等等,我做!” 林南原本就失去光彩的眸子,瞬间变得更加漆黑。 “反正我也想吃。”周先生不忘记给自己搭个台阶,跑到楼下厨房里翻了半天,终于把虾仁和米找了出来。他完全不懂这些东西,连煮粥的锅都用的电饭煲内胆。 芹菜没找到,他打电话叫外卖送,并且向专业人士咨询煮粥的窍门。 一大早,周瀚池忙得鸡飞狗跳,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如此狼狈:譬如起初水龙头开太大,水流急得把米从内胆里冲出来,水花和米溅得到处都是,包括他的衣服和鞋…… 最后总算不负期望地煮出来“米都快化了、加虾仁和芹菜的好香好浓的粥”,周瀚池清了清嗓子,对一直坐在餐厅里发愣的林南说:“自己拿碗。” 林南没动。 “我就是太宠你了。”周瀚池一边说一边绕出厨房,把粥放到餐桌上,又故意往前推了推,献宝一样的,“不许再撒娇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周先生的语气明明就是“来撒娇吧,撒再多都可以”。 林南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他没有看粥,也一点都不想喝。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里生气全无:“周先生,你是不是喜欢我?” 周瀚池的心里就像有只小老鼠,原本欢欢快快地四处溜达,开心得不得了,现在一下子被这句话掐住了。 小老鼠想逃,但被掐得太准又太紧,怎么都挣不开,吱吱叫着,特别急躁又可怜。 周瀚池其实并没有失语多久,因为林南并不敢太过惹恼他。 林南已经不需要听周瀚池的回答,连对方的表情都料想得到。他很快低下头,继续谦卑地说:“我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自己懂:一辈子住沟渠、一身锈的命,比不得周先生高高在上、一身光。”他的重点是后面这一句:“是我配不上您。” 周瀚池半晌无言,看着小孩的乌黑的发旋儿,又看了看自己的那窝粥,渐渐明白过来,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儿,只觉得有点喘不上来气:眼前的这哪里是一锅粥,这他妈就是一锅笑话! 周瀚池拧起林南的领子要开揍,拳头举起后看到小孩闭紧眼、怕打的样子,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落不下去。 他终是把林南扔在椅子上,狠狠地在心里划一刀,冷笑:“我喜欢你,你说的没错。我养了条狗,还不能随便喜欢喜欢?” 林南:“……” “你可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周瀚池哼了一声,极尽恶毒地开始攻击,“当众手淫的下贱东西,也配我喜欢?” 他这两句话其实已经前后矛盾了,但气到理智的弦快绷断的人是没办法组织出逻辑正确的大片语言的。周瀚池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不想给自己挖坑,丢下一句“回来收拾你”冲上了楼。 林南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庆幸没有挨打,大概周瀚池的喜欢比他想的多一点。但也有限。周瀚池那样的人,再喜欢一样东西,能有多喜欢? 最多想占着罢了。 这恰恰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 所以哪怕冒风险,他都要这样做。 现在离合约到期还有一个月,等余嘉木回来,他必须立刻离开,一分一秒也不能耽误! 周瀚池上楼后,迅速地收拾出门。 他很想发泄,但此时越发泄越代表心里有鬼,所以只能忍到外面。 “喂,宣夏,上个月偷公司东西的‘慕思’产品经理现在怎么样?” 周瀚池一边打电话一边上车。 “什么叫‘还不错’?不会给他多找点事做吗?都这样,以后个个都学他偷东西了?” 周瀚池挂上电话,朝车外看了一眼,骂司机:“怎么搞的,开这么慢?” “对不起,周先生。”司机连忙解释,“早高峰,人多。” 周瀚池捏了捏眉心:“别去公司了,去‘天阙’。” 天阙里醉生梦死,只要顾客有钱,什么都买得到。 周瀚池习惯了权欲游戏,开始用熟悉的生理刺激麻痹自己。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林南身上栽的跟头,打起了一场自我拉锯战。 三天后,百博公司董事长因病去逝,周瀚池在酒池肉林里接到消息,没有赶上最后一面。 顾鸿朗死了,这个唯一给过周瀚池无条件支持的老人闭上眼,基本宣告了世间属于周瀚池的最后一抹温情的烟消云散。
第72章 周瀚池觉得浑身上下的难受 周瀚池的父母是家族联姻,集团因而扩大到前所未有的规模,但他们不相爱。 父亲风流成性,但为了利益,默许太太杀死所有怀孕的情妇,可能作恶太多,所以年纪轻轻死于马上风。 母亲经过这般长达四年的洗礼,对周瀚池父亲的情义荡然无存,之所以杀掉“金丝雀们”,同样是防止利益外泄。 周瀚池在三岁时被送往国外,接受顶级的知识与技能教导,却再没人给予任何关怀。 在这样一个处处为了金钱利益谋划的家庭里,由长辈们构建的牢笼坚不可催,蒙蔽了周瀚池的眼,令他活得犹如一台冰冷的赚钱机器,蔑视一切人类情感。 顾鸿朗是第一个无条件支持他的人。 周瀚池在十七岁时回国,发现集团居然由外人把持。 这男人生得多情,一张嘴能说会道,哄得周母言听计从。 周瀚池根本没有一点胜算,于是釜底抽薪,动了男人的汽车,令其车祸身亡。 周母气极,要将他送进监狱。 这是周瀚池一生中最危机的时刻:他万万没有料到母亲竟然如此绝情。 后来顾鸿朗出面了。 顾鸿朗是周母的同胞弟弟。他说:“将小周交给警方不是不行,但集团的股票怕要一落千丈、且再难起死回生。姐姐,你准备让儿子和集团同归于烬吗?” “他不是我儿子!”周母的厉喝到如今都令周瀚池无法忘怀,“我没有生过这样的怪物!” 层层高压下,周母放弃诉讼,但再不愿将集团交给周瀚池。 于是一场母子间的较量铿然上演! 周瀚池十八岁后继承父亲拥有的%公司股票,成为最大股东,但做出的决策经常被同为股东的母亲连同其心腹联袂否决,一时间进退维谷。 他太年轻,手段虽然够,但短时间内无法令所有人臣服,更何况对手是“母亲”,台面上根本不能撕破脸。 顾鸿朗再次帮了他。 在周瀚池暗中收购拥有百年历史的世界奢侈品牌K时,顾鸿朗用计拖住周母,使得一众小妖无法作怪,最后周瀚池大获全胜,一干追随者赚得盆满钵满。 金钱的力量无穷。 经此一役,其他股东纷纷倒戈,周瀚池得以站稳脚跟,并在整个行业里初露锋芒。 此后的周瀚池一往无前,短短数年先后收购A、C、X等知名奢侈品牌,打响了一场又一场经典战役,将乐常发展成全球最大奢侈品集团,令无数独立品牌闻风丧胆。 人的特长不同:有的人擅长歌唱,能唱出听众的眼泪与愿望;有的人擅长写作,能写出读者的期盼;周瀚池则是擅长赚钱,但凡随者,无不富有。 这些散发微光的才能,包括那些曲折离奇的故事,都是看客们觉得精彩,而当事人却觉唏嘘: 成就太难了。 哪怕优秀如周瀚池,也必须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时间与精力,才能在最后迎来辉煌。诚然辉煌极其动人,可如果它需要人负重跋涉数年,那么,终点也就不那么让人高兴。 所以,周瀚池面对这个亲手打造的金钱帝国,并不觉得如何欣喜。 他在天阙的三天里过得糜烂,丧礼上整个人都略显疲惫,见过几个重要的人物后就退至顾宅的后院,稍作歇息。 后院的中央有一颗百年榕树,今已亭亭如盖。 周瀚池躺在床上,通过窗户看着在阳光下伸展的大榕树,想起与顾鸿朗的几次见面。 他从没问过顾鸿朗为什么帮自己,对方也没有解释,但顾鸿朗的遗愿,他是要完成的。 他睡醒起来,窗外已经全黑,却仍觉疲累。 顾家的佣人送上餐点,他全无胃口。 前头的灵堂里飘过来哀乐,一声声锣鼓仿佛敲得人心跟着颤,周瀚池觉得浑身上下的难受。 他拨通了林南的电话:“我饿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林南躺在床上准备睡了,接到周瀚池的电话愣了愣:“周先生?” 林南的声音像能抚慰周瀚池荒凉的内心,令他在焦渴中品尝到一缕甘甜:“做点吃的送过来,地点我发你手机上。”他不想听到任何拒绝的声音,按断了通话。 林南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不一会儿,一条微信弹了出来:是周瀚池发来了定位。 林南只能起身,煮了点速冻的饺子,披一件薄外套出门。 盛夏已经过去,初秋的夜晚微凉。 目的地是一座江南园林:白墙黑瓦、暗香浮动,极其动人。 林南欣赏着,被佣人带到了后院的东厢房前。 哀乐源源不断地从前院飘过来,这幢宅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昭示着有人离世。 林南敲了敲门。 “进来。” 他走进去,看到了二重门内,周瀚池站在窗边,往外不知看着什么、出了神,手臂上系着一条白绫。 林南收回目光,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煮了点饺子。” 周瀚池转过身,看了林南一眼,这一眼极其深,但很快转移了视线。他走到桌边,用勺子搅了搅汤水,声音有些沙哑:“速冻的?” “嗯。”林南顿了顿,“太晚了,没有菜了。” 周瀚池嗤笑了一声:“滚吧。” 林南抬脚就走,刚到门边,听见身后啪地一声:周瀚池把不锈钢的保温桶和勺全部扫到他脚边的地上,张嘴想说什么,出口的却是一串咳嗽。 周瀚池久不生病,这一阵咳嗽来势汹汹,咳得他脸色发白、捂上了嘴。 林南皱了皱眉:“周先生,节哀顺便。” “节什么哀?”周瀚池吸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口,“不过是个见过几面的老头子。” “……” “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咒我早点死吗?” “我没有。” “呵。” 两个人静静站着,谁都没再说话,周瀚池也没赶人。 当周瀚池再一次咳嗽起来,林南说:“您应该找医生来看看。” “滚。” 周瀚池这幅样子太狼狈,几乎让林南产生了他是弱者的错觉。 林南是很容易受别人情绪感染的人。他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觉得真是很难受,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那您想吃什么,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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