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瑞对颜鹤径说:“我真觉得今天那个男生很适合演戴喜儿的弟弟。”
颜鹤径回想了一下,摇头:“我觉得不行。”
“你对这个角色的要求异常高啊?”娄瑞好奇道。
“我很喜欢这个角色。”
戴文柏是戴喜儿的同性恋弟弟,和他姐姐不同,他几乎蔑视爱,只追求身体的欢愉,最后死在自己的公寓中。颜鹤径描述同性恋情节比较隐晦,戴文柏也无太多戏份,只是颜鹤径对这个角色有着莫名的喜爱,他到死都有着病态的执拗,相信爱是不存在的。
“你心中要是有人选的话,可以介绍过来。”
颜鹤径摆手道:“我不认识话剧演员,甚至对我写的这剧本也不太自信,我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行人,你真敢用?”
娄瑞笑着看他:“你不要怀疑我的眼光,我看上的剧本向来是十分有潜力的。”
“有人说好的作家写不出好的剧本,”颜鹤径开玩笑,“难道我不是一个好的作家。”
“偏见!这都是无稽之谈。”娄瑞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腿。
戴文柏的角色直到最后才定下来,颜鹤径虽不太满意,但也承认外貌的相似,戴文柏是个漂亮的年轻人,而那位演员同样好看,只是偏阴柔了一些,少了点坚定感。
围读剧本时期颜鹤径经常参加,他是作品的创作人,意见格外重要,许多人物性格的分析、事件的发展都需要他做深层次的解析,能让演员更好理解人物。
剧本较长,围读花了两周时间,娄瑞要求严格,但为人风趣幽默,演员之间的氛围都非常融洽,颜鹤径第一次参与其中,看着笔下的人物有了确切的面貌、声音,感到一丝未曾有过的期待。
围读后是下地排练,娄瑞通常让演员在排戏过程中熟悉台词,排练期间颜鹤径就不常去了,也是因为排练过程中帮不到太多忙。
那日下午,孔泉约颜鹤径在茶楼打麻将,说他们三缺一,问了一圈无人有空,急需支援。颜鹤径正巧周末无事,便驱车去了茶楼,事先忘了问孔泉其余两人是谁。
所以当颜鹤径打开包间门,看见宗炀和何文岛时,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何文岛正在看手机,宗炀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也盯着何文岛的手机屏幕,脸上有笑意。
一屋三个人全抬头看着颜鹤径,颜鹤径忘了先和谁打的招呼,也忘了先看的谁,总之宗炀只是淡淡向他点了点头,大概事先知道来的人是颜鹤径。
已经入秋,天气的变化令人难以捉摸,往往昨日还是烦闷的高温天,改日气温就骤降,颜鹤径最烦换季时的穿衣问题,他既怕冷又怕热。
但宗炀穿得过于单薄,今天是个阴天,早上还下过一阵小雨,天空泛着灰,包间里有些透着冷。
颜鹤径不太自在地坐在宗炀对面,避免了和他对视,和孔泉随意说着话,但他能感觉何文岛在打量他,颜鹤径不喜这样的目光,盯了回去,何文岛便不再看了。
“阿炀,你和颜老师熟,他牌技怎样啊?”孔泉问。
宗炀撑着手臂看牌,说:“非常好。”
颜鹤径看着孔泉,故作谦虚:“也没有很好。”
算来,颜鹤径与宗炀已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自从上次称得上不愉快的谈话后,两人算很默契,都没有联系对方,他们的默契往往就用在这些事上,在哪里见面,何时见面,何时互不联系。
颜鹤径偶尔想起宗炀,觉得他们或许会这样算了,不过少掉一个床上合得来的人,又随即想到,合得来的人也是很难找的。
如今这样偶然的会面,恰巧说明了一件事,他们失去了身体连结之后,就变成了陌生人。
颜鹤径心不在焉,输了些钱,孔泉提议休息几分钟。
茶楼临河,包间在三楼,背面有扇透明的双推门,打开后通到小阳台,能看到起微小涟漪的水面,在风的牵扯下轻轻晃动,四周的树木开始凋零了,树叶铺满了路面。
阳台铺的木地板,走上去轻飘飘的,颜鹤径将手肘撑在栏杆上,默默吸着烟,忽觉有人开门从背后进来,颜鹤径转头,见是宗炀,什么也没说地继续抽烟,没理他。
宗炀意外地主动跟他搭话:“最近忙什么?”
颜鹤径咬着烟,双手扶着冰凉的栏杆,口齿不清含烟说:“没话问了吧。”
宗炀笑笑,不甚在意:“对。”
颜鹤径还是回答了:“一个朋友排了话剧,用的我的剧本,最近在帮他排话剧。”
“话剧?我以前也演过。”
颜鹤径很惊讶:“你到底都做过哪些工作?”
“挺多的,读大学时做过代驾,还去培训班教过小朋友画画,还有当高中数学家教,我以前数学挺好。”
“你还会画画?”
“高考时是想考艺术学校的,不过想到学画画太费钱,也不好找赚钱的工作。”
这些宗炀以前都没讲过,颜鹤径是初次听。他们快要认识一年,颜鹤径才知道宗炀会画画。
“后来呢?”
“大学毕业后进公司待了一个月,但我讨厌按部就班,还是回去做模特了。有次看到剧院门口贴了话剧演员的招募广告,就去试了试,没想到竟然通过了,只是个跑龙套的角色。之后那个导演找我演了一次重要角色,”宗炀放慢了语速,“不过演话剧挣得太少,费时间。”
宗炀趴在了栏杆上,他的T恤太宽松,领子很低,胸前挂了一跟黑绳穿起来的项链,颜鹤径看着项链上的挂坠,忍住了想摸一摸的冲动,问:“没有想过做演员?”
“没有。更不自由。”宗炀回答,稍挺直了背,盯着颜鹤径的眼睛。
颜鹤径感到指尖冰凉,风吹来,树叶簌簌地响。
“你现在自由吗?”
宗炀突然举起手,用食指点了点颜鹤径的心脏,说:“心很自由。”
颜鹤径有些自然地涌出愉悦,他知道,宗炀还并不打算和他结束,因为宗炀的心尚且是自由的。
颜鹤径马上清楚意识到了自己的愉悦,感到惶恐。
何文岛的声音传了出来,他叫两人进来继续打牌。宗炀先朝里走,颜鹤径听见他问宗炀冷不冷,需不需要外套,宗炀没有看何文岛,摇了摇头。
“你身上怎么很大的烟味?”
宗炀说:“不是我。”
于是何文岛侧过头,看了看颜鹤径:“我以为阿炀抽烟了。”
颜鹤径捧起热茶喝了一口,口腔内一股清香,他笑了笑,作出诧异的样子:“阿炀不抽烟吗?我竟不知道,你真是了解他。”
宗炀抬眼扫了一眼颜鹤径,饶有兴趣的样子。
何文岛顺着颜鹤径的话继续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不了解才奇怪。”
“那阿炀应该也很了解你咯?”颜鹤径却对着宗炀说话。
孔泉察觉气氛不对,想要岔开话题,他的嘴碎,竟被三人搞得无言。
宗炀张口说话了:“颜老师,你刚才输了很多,不想赢回来吗?”
颜鹤径把钱差不多赢了回来,孔泉输得很惨,十分哀怨,让赢得最多的宗炀请客吃饭,宗炀答应了。
孔泉开了车,颜鹤径也开了车。本来孔泉想载何文岛和宗炀,颜鹤径让孔泉匀一个宗炀给他,他说他一个人开车多没意思。
孔泉当然无所谓,何文岛有些不高兴地上了车。
上车后,颜鹤径随口问起:“何文岛喜欢你?”
宗炀不直白回答:“喜欢我的人很多。”
“你好像有点得意。”颜鹤径斜眼看宗炀。
“你也很多追求者吧?”
颜鹤径回答:“也没有很多。”
宗炀长长地叹气,开玩笑似的说:“颜老师可真虚伪啊,你这样回答显得我特别无耻。”
“人一无耻,就会活得轻松。”
关系就这样奇妙地缓和了,像那些隐藏的矛盾、情绪都消失了,或者被掩埋了,颜鹤径无奈地想,他什么时候如此习惯了直白的不计后果。
宗炀又是怎样忘记了同情这回事?还是说他接受了。
“宗逸很想见你,如果你要做个守承诺的人,就去看看他。”
“我没有忘,我一定会去看他。”颜鹤径认真地说。
第25章 小雨中
话剧的初期排练排到一半,颜鹤径接到娄瑞通知,演戴文柏的男演员出了交通事故,右腿摔断,无法再参与演出,意味着这个角色需要临时找新的演员。
这时剧组正在走剧本的整体框架,初步过戏,故事进入了后半段,而戴文柏前期有许多戏份,娄瑞为此很是苦恼,说找个形象漂亮的话剧男演员实属不易。
颜鹤径挂了电话,几乎立即就想起宗炀。就像是注定的一般,宗炀上次恰好说起他演过话剧,而原定男演员又必须退出,颜鹤径有点不道德地想,他真是该感谢那位摔伤腿的男演员,还有谁比宗炀的外形更符合戴文柏呢?
颜鹤径事先给娄瑞说了他有合适的人选,再约了宗炀吃饭,打算问他的想法。
没想到宗炀拒绝得很干脆。
颜鹤径哑口无言了片刻,随着菜品陆续上桌,颜鹤径才反应过来,他竟以为宗炀一定会答应,好像是因为宗炀很少拒绝自己?又毋宁说是颜鹤径认为宗炀绝不会拒绝自己。颜鹤径对于这种想法感到有点震惊,他很快恢复了表情。
但宗炀察觉出颜鹤径转瞬即逝的茫然,他将外套脱下,搭在了木椅的靠背上,手顺势也放在上面,手臂显得很长,整个人十分散漫。
“请我吃饭就是为了这件事?”
颜鹤径夹菜进碗里,慢慢咽下嘴中食物,才说:“这只是次要原因。”
“好吧,勉强相信。”
“真的不去试一试?你以前不是演过话剧吗?”
“很费时间,我还要工作赚钱啊,颜老师。”宗炀转着手里的空茶杯,“而且我演过,不代表我会表演。”
颜鹤径心一横:“我再私人给你一些演出费。”
宗炀睁圆眼睛,仿佛很不可思议:“为什么这么想让我来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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