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很适合你,”颜鹤径慢条斯理地说,“非你不可。”
宗炀产生了一点儿好奇:“怎么说?”
“长得漂亮。”颜鹤径回答得干净利落,毫不犹豫,坚定的语气唬住了宗炀。
宗炀等了等,未见颜鹤径再度开口,犹疑道:“没了?”
“十分花心的、漂亮的、自带忧郁气质的一个角色。”颜鹤径思索了一会儿,给出了更为精准的总结。
然而宗炀不太满意,他皱了皱眉,说:“我不花心,也不忧郁。”
颜鹤径不想与宗炀争辩,满心只想一睹宗炀站在舞台上的样子,或许有机会认识另一个他。于是颜鹤径放柔了语气,非常诚恳地拜托宗炀,加重了事情的严重性:“就当帮我个忙,实在找不到演员了。”
这次宗炀没有即刻拒绝了,他看着窗外。
这几日接连阴天小雨,窗玻璃甩着恣意飘洒的雨珠,正是黄昏,天空很干净的样子,让人无端感到平静与惬意。
宗炀在这种平静中,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和了语气说:“我考虑看看。”
宗炀带着那把从颜鹤径家借走的,深蓝色格子花纹的伞,伞很大,可以把颜鹤径和宗炀勉强遮完,只是宗炀的肩膀会淋一点雨,他拿着伞,伞就向颜鹤径微微偏斜。
小雨中的街道上人很少,时而宗炀不经意垂下来手腕,蓝色雨伞就蒙住了颜鹤径一半的视线,视野变得摇晃又破碎。地面湿湿的、亮亮的,汽车的车灯衍生出黄色的光芒,将马路分割成无数个不同的部分。
他们穿过一条小路,附近曾有座教堂,如今做了商铺,外表却还保留着教堂的原貌,顶上一个巨大的钟,时间早已停摆,停在了十二点二十一分。
颜鹤径的心急速跳动起来,他想这也是人生经历过的无数巧合中一个不起眼的巧合吗?他今天不想开车,又和宗炀穿过了这条街,经过这座曾经的教堂。
十二月二十一日,颜鹤径第一次见到宗炀的日期。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也下着同样的小雨。”
雨撞击伞面的声音同时撞散了颜鹤径的神经,他松散了肩膀,有些口无遮拦,放纵地想要心口一致。
宗炀放慢了脚步,将雨伞抬高了一些,他望了望天空,说:“那天的雨比今天的小一些。”
颜鹤径没有说话,放任自己的视线穿过迷蒙细雨,落到宗炀的脸上。行人皆步履匆匆,他们却走得这样慢。
“我以前不喜欢在下雨天外出,”颜鹤径避开路中间的水坑,有些气恼,“裤腿总会溅上泥浆,我一直觉得这很奇怪,明明我在正常走路。”
宗炀身子朝后仰了仰,看向颜鹤径的裤腿,点点头:“已经溅到了。”
“已经习惯了。”颜鹤径说,“不过雨天在家中写作,灵感会很多,我写东西时不喜欢过于安静的环境。”
“你们作家写东西都很快吗?”
“我是不快的,有时一天待在电脑前可能只写出来几百字,有时甚至是0,因为写了几千字不满意后以后,就全部删掉了,我对文字有点过于苛刻吧,不算是好的习惯,会让自己很累。偶尔也用手写的方式写一些小的碎片灵感,会轻松很多。”
颜鹤径顿了顿,提议道:“写时间的碎片也不是作家的专利,你也可以试一试,或许连起来,就成了一部完整的作品。”
宗炀若有所思:“你看起来不像过于纠结细节的人,好像不生气,也不会真的有多么快乐。”
颜鹤径歪着头看宗炀,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挖苦似的说:“哦?你以为你看穿我了?”
“看不穿你,”宗炀轻轻地笑,嘴唇弧度显示他的愉悦,“你这么神秘。”
颜鹤径停在街角,丧丧地呼出几口气,嗓音懒懒地感叹:“突然想喝一杯。”
“现在吗?”宗炀问。
“陪我喝一杯吧,阿炀,你喝一点点草莓味的啤酒。”颜鹤径把胳膊撑在宗炀的肩膀上,像一颗气球,线系在了宗炀手上,就不会飘走。
“草莓味?好像是很幼稚的口味。”
颜鹤径的食指和大拇指靠拢,留出点空隙,向着宗炀比划:“就喝一点点!”
还没有喝酒,颜鹤径却像已经醉了,宗炀不住地想笑,抓着颜鹤径的胳膊,然后就没底线地同意了。
颜鹤径暗喜,想这次宗炀没有拒绝他。
他们去颜鹤径常去的那家小酒吧,人不多面积也小,音乐很好听,老板长得有点帅,不过喜欢女人。
颜鹤径真的给宗炀点了草莓味的啤酒,几乎全是浓甜的草莓味,宗炀没喝几口。
闲聊期间,颜鹤径问宗炀,怎样才能答应参演这出话剧。
宗炀靠近颜鹤径的耳朵,说出他的要求,颜鹤径耳朵变得跟草莓啤酒一样粉,似乎也散发出甜味。
宗炀有些奇怪地联想到,颜鹤径正是很像草莓味的啤酒,初进入口腔是草莓的甜,而后只剩了啤酒的苦。
“这个要求...对我来说有点羞耻啊。”颜鹤径少有地为难了。
宗炀无赖地说:“你的手指和我的手指有什么区别嘛。”
颜鹤径咬着牙根,觉得他要迷失在宗炀带着教唆性质的蛊惑中了。
也不是没有过坚定,随后,他就彻底迷失了。
——
具体什么要求 开动你们智慧的脑袋吧!
第26章 爱
宗炀通常在早上去剧组排练,如果有工作是不会去的,这是颜鹤径和娄瑞商量好的。
娄瑞起初见到宗炀,格外惊喜,忽然理解了颜鹤径为什么对之前的男演员总不满意。但之后知道宗炀不是专业演员,曾经只演过两部不出名的小话剧,对表演毫无热爱,娄瑞不免担忧,先让宗炀试了试戏。
试戏的过程中,颜鹤径也在,其余演员都在。
是一场不算太有难度的戏,多数为人物内心的独白,宗炀在屋里演完,一时没人出声,娄瑞抽着烟,在烟雾中沉思了一会儿,扭头看颜鹤径。问他:“怎么样?”
颜鹤径似乎怔愣住了,娄瑞从颜鹤径眼中看出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不是对一个表演的惊艳,更像是对演员本人的一种隐晦情感。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颜鹤径始终看着宗炀,像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
娄瑞说:“话剧演员很需要技巧,他没有什么技巧,”他顿了顿,“不过意外演得很好,是因为太适合这个角色吗?”
颜鹤径的心中只剩宗炀说台词时的样子,微微张合的嘴唇、极不在意的表情,那些话是戴文柏对他的情人说的,而宗炀全程看着颜鹤径说了出来。
他的确看到了不一样的宗炀——有着激烈情绪的宗炀。
颜鹤径去排练场地的次数突然增加,引起了娄瑞的注意,他奇怪颜鹤径以前对排戏没有太多热情,如今却时常来。
颜鹤径觉得搞艺术的人理应情商不会很低,娄瑞怎么就成了一个例外,活到快四十,也看不透一个人。颜鹤径只说他最近很闲,心却想娄瑞怎么察觉不出他是来看宗炀的。
十一月的早晨温度低,剧组的氛围似乎跟着气温降低了一些,戏的整个故事框架快排完了,接着就是一段一段梳理细节,完善表演,这算是演员最劳累的一段时间。
宗炀中途进入剧组,落后其他演员很多进度,还失去了围读剧本的机会,既然他的戏份少,娄瑞也就相信他能自己解决,而宗炀又是不爱交流的人,更不会同别的演员探讨剧情,往往没戏时就找个无人的角落看其他人排练。
不过他似乎有在努力,表演提升了不少。
那天颜鹤径买了甜品去排练地,正巧碰上娄瑞训人,训的还是女主角。
平时娄瑞训人不会有太多人在意,大家都司空见惯,况且娄瑞的判断通常都是对的,能演他的戏已是话剧生涯中一个巨大的机会,何必太在乎是否被骂。
可那天娄瑞可能是骂狠了,屋内没一个人敢大喘气,纷纷呆站在原地,惶恐无比,女主角没化妆,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女主角是个很出名的话剧演员,拿过许多奖,是个演员,也是个艺术家。颜鹤径看演员排戏时,常被她的表演迷得神魂颠倒,可能这就是表演真正的魅力,与电影之类完全不同。
一个工作人员看见颜鹤径,噤声接过他手中的几个纸袋,末了,悄声道:“最近的戏很压抑,娄导要求太苛刻,铃姐压力过于大,而且戴喜儿这个角色那么苦,演起来非常吃力,她嗓子都哑得快说不出来了。”
他又同情地唏嘘几声,将纸袋放在一旁的桌上,等娄瑞训完人,好让大家来吃东西。
谁知娄瑞迟迟不肯结束,他忽地风向一转,开始骂宗炀。
宗炀正靠在墙边背词,无辜被灾难波及到,一开始表情有点疑惑,随后娄瑞的用词逐渐不加掩饰,他也就面无表情,手里拿着几页白纸,站在窗边的小块稀薄阳光中,不知想些什么。
虽宗炀经常被骂,娄瑞总说宗炀演话剧太过自然,无法调动观众情绪。但颜鹤径也第一次看宗炀被骂得这样惨,想到宗炀太锋利的边角也能被人磨一磨,颜鹤径有些幸灾乐祸。
颜鹤径拿了一块小蛋糕给女主角,让她吃点甜的转变心情,她很是苦闷地道了谢。
宗炀被骂得脸很臭,又无法反驳,毕竟娄瑞的语速太快,不给人插嘴的机会,恰好宗炀说话又十分慢。
娄瑞终于骂完,给了所有人休息时间,让他们去吃颜鹤径买来的甜品。
宗炀坐在椅子上,带着耳机听歌,侧脸压着手臂。
颜鹤径过去坐在他的旁边,宗炀抬起眼睛看了看他,说:“颜老师今天来这么早。”
颜鹤径问:“吃早饭了吗?”
“还没。”宗炀闻着空气里奶油的香甜,不住皱眉,“你买的东西好甜。”
“他们喜欢。”颜鹤经说着,指了指桌上另一个小纸袋,“给你带的。”
颜鹤径给宗炀单独带了一份早餐,是附近一家出名的港式早茶,还冒着雾白的热气。
宗炀的指腹被热气濡湿了,他闻到浓浓的蟹黄的香甜,充斥鼻腔,那热气在阳光下飘散,有着贴近生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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