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秦焕知道他在偷家,不知会不会怒气冲冲地跑回来。江浮不无坏心地想。 走出极星塔,大荒的土地上风沙烈烈,江浮顿了一顿,向东边望去。 东边的那一片桃林,却仍旧粉雾缠绵。 他拎着大包小包,一步步走了过去。微风拂过,桃花瓣纷纷而落,带起柔软不设防的香味。一瞬间他仿佛被流电交击,整个人痛苦地捂着胸口蹲坐了下去。 为什么这一片桃花还在? 无数的花瓣在他身畔落得凌乱,他闭了闭眼,一点点将花瓣都收拾起来,在树下拢作一个小堆堆。 永远开花的树,也自然永远落英缤纷。不论他如何收拾,都收拾不尽的。 他在过去,怎就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秦焕,”他低声说,“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会移情别恋的,你再不回来,我真的会移情别恋的。” “小东西,是给我起坟头么?”轻轻地,笑声响起。 江浮几乎以为是回忆里的人在说话。他不自觉地抬手打人,“不要乱讲话。” “是谁乱讲话?”他的手腕却被抓住了。 他的呼吸滞了一瞬,慢慢地转过了头。 漫天的桃花影里,秦焕一身长衣飘飘荡荡,眸色温柔如水,笑得仍像一个圈套。 “是谁要移情别恋呀?” * 江浮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用力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那一只手却也被秦焕握住了。 “我……”江浮不知从哪里说起,渐渐地眼圈先红了,“我没有想到,这桃花还开着……” “嗯。”秦焕道,“它为我留下了最后一抹仙气。若没有它,再过两万年我也修不成仙。” 江浮睁大了眼睛,“仙气?” 秦焕柔声道:“不然你以为它为何永远盛开?” “我以为,我以为你给它施了法术。” “一般的法术支持不了那么久。”秦焕牵着他的手,低下头,半晌,又自顾自地笑了,眼里像盛了桃花影,“你相信命中注定吗,江浮?我在过去,原是不信的。” 江浮已不再想听他说话,径自按着他的后脑吻住了他。秦焕仿佛吃了一惊,眼睫清冽地扇了一下,眼角又泛出鲜丽的笑影。他安然地承受住了江浮的吻,还从容地加深了它,手掌摩挲过江浮的腰身,仿佛对江浮的一切都要重新打招呼。 这个联想又令江浮鼻酸。他抱着秦焕,声音都闷闷地埋在他发间:“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秦焕眨了眨眼,牵着他的手往身下摸,款款地道,“可以先解决了这个问题吗?” 江浮想骂他流氓,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去了,两万年不见,他只想让秦焕开心。于是他默默地看着秦焕,竟真的再度低下身去,要将秦焕的下衣都撩起来。秦焕呆住,俄而便是大笑,笑声几乎震得桃花都飘得更快。 他笑不可支地拉住江浮,给他脑门儿上印了个响亮的吻,一把揽过他的腰道:“我好不容易回来,却见你把我的家都偷了。仙君大人,你愿不愿意也把我带走?” “那是自然。”江浮回头望向极星塔,忽觉得那塔的寂寞令他一眼都不想再多瞧,可是秦焕已揽着他往外走去了,江浮又急忙拉着他衣角,傻乎乎地问:“可是、可是你不要吗?” 大荒的极星塔后来被彻底地废弃,天师一职大约也交给了别人。不过塔东侧的桃花随着仙气的抽离而凋谢尽的那一日,据说曾有一人一狐在那里幕天席地地交合。两具柔韧有力的胴体在汗水中交叠翻滚,花声耸动,日影摇曳,那狐狸精情浓之际,甚至还露出了一条大尾巴,快活而浪荡地晃动交缠,惊得满林桃花都簌簌地落下。 不过,这都已是传说里的事啦。 37:22
第22章 夫妻相声外三则 1 从此以后,江浮与秦焕两人在南海定居下来,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不,也不尽然如此。 江浮总想旁敲侧击地探问秦焕到底是怎么升上仙班的,秦焕总不肯说,只抱着他哄他,哄到他晕头转向忘了这一茬。终于有一日江浮痛定思痛,瞒着秦焕独自跑去了幽都地府,奈何桥边,抓起孟婆的汤碗盯了半晌。 孟婆怒道:“你怀疑我的职业操守?” 江浮说:“我没有怀疑您,但您好好想想,会不会就有这么一种人,这么一种体质,天生就对您的孟婆汤免疫的?” 孟婆说:“你给我滚。” 江浮哼了一声。自从秦焕回来后,他的脾气也见长,过去的娇娇软软渐渐已不外露,加上他那一身肌肉,往那儿一杵,就自然而然虎虎生威。旁边有鬼差看不下去了,说:“仙君啊,孟婆大人有什么错啊?实在是那个秦焕死心眼,过去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案例,一个人若带着执着转世了,脑子里总会留下一点印迹,若是生生世世都带着执着转世,那印迹自然越来越深。” 江浮张大了嘴。 最后他把嘴合上了,说:“那还是孟婆汤效力不到位。” 孟婆冷笑:“你们何时成亲,我要坐上席。” “行吧。”江浮委委屈屈地答应了。 回到南海时,秦焕正萧萧飒飒地倚着门,好整以暇地望他。 “做什么去了?”秦焕问。 他虽然是从凡人界修行得道了,但只是个本元不足的散仙,日夜都靠南海与江浮的仙气福泽滋养着,与过去那个大荒天师身份相去不可以道里计。这一点又让江浮虚荣心很满足,秦焕如今是离不开自己的。 江浮坐到餐桌边,秦焕已做好了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江浮笑眯了眼,“孟婆说我们成亲的话,她要坐上席。” 秦焕的目光缩了一缩,又奇异地张开,像漫天星星都洒了出来。江浮摆明了是要挑衅他,却不知为何他能有这么愉悦的表情,但听他道:“你终于要和我成亲啦?” 江浮险些掀了桌。 2 江浮总觉得自己在发胖。半夜里他揉着自己的肚皮说:“这里,这里是不是赘肉?” 秦焕迷迷糊糊地被他拉着手去摸,迷迷糊糊地说:“不是呀,这是奶子。” 江浮啧道:“你有病吧?” 秦焕醒了一半,把手自觉地往上移,“是这里,对不起。” 江浮更沮丧了,“我要减肥。” 秦焕好像没听见,揉着他的胸就睡着了。 江浮不敢上秤,只勒令秦焕不要做太多菜,不要油水,他从此要吸收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做一个吸风饮露、骨骼清癯的狐仙。 纵然秦焕阳奉阴违,江浮却好像铁了心的,面对满屋飘香的美食不动如山,几乎陷入老僧禅定的状态。便连秦焕来勾引他,他也要推开,说不可以,性欲和胃是连着的。 秦焕:“这是生物老师教你的吗?” 江浮却睁开眼睛跟他认真了:“秦焕,你每晚抱着我,看见我腰上的赘肉,你不嫌弃吗?” 秦焕:“我没看见。” 江浮盯他半晌,他举重若轻地笑。最后江浮只得幽幽地叹口气,“我喜欢风弦师兄那样的身材。” 秦焕微微眯了眼,神情有些危险,“你想想清楚他是藤,他那样的身材,三界都少有。” 江浮若无所觉,“……那我也喜欢你这样的身材。” 秦焕怔了一怔,眸中的冷光刹那收束,只剩下缎子似的柔软,“那你不是有我了嘛。”一边说,一边牵着江浮的手来摸自己。 两人面对面地盘腿坐在席上,秦焕的衣襟大敞,把江浮的手按在了自己左胸上。那一道几万年前的旧伤疤仍在,像个性感的装饰,新生的心跳声在江浮的掌心底下跃动,秦焕又倾身过来舔他的脖子,“你想摸哪里就摸哪里,都是你的。” 江浮的手擦过了秦焕的乳头,抚过了秦焕的小腹,最后握住了秦焕的阳物。 秦焕衔着他的嘴唇闷笑:“你还是最喜欢这个。” 江浮吞咽了一下,秦焕已经将他推倒了下去。 江浮的减肥大业最后告吹,是因为秦焕在一次做爱后摸着他的胸脯说:“这里好像变小了。” 江浮皱眉,“是吗?” 秦焕苦苦地道:“你真的忍心这么对待我?我全身都给你摸了,就想摸摸你的奶子,它却被你害小了。” 江浮竟还真有些过意不去:“我想减的是腰。” 秦焕的手认真地丈量了一下江浮那精实的腰,说:“你若是还想再细一些,我有一个办法。” 第二日,江浮在阁楼上看见了一个崭新的呼啦圈。 他足足三天没有跟秦焕说话。 3 把小乖送还给忘忧、林风弦夫妇后,江浮很是寂寞了一段时间。白日里还好,只是浑浑噩噩,到了半夜就会钻进秦焕怀里哭,哭得眼泪鼻涕都往秦焕的衣襟上抹。 “老子养了他九万年!”江浮大声说,“他说走就走了!” 秦焕拍着他的背,柔声问:“那要不咱俩也生一个?” 江浮愣了一愣,“我不想你伤身体。” 秦焕的声音就更温柔:“不会的,自然是你来生。” 江浮又眨了眨眼。他怎么可能生?他跟风弦不一样的,他是个真正的糙老爷们。秦焕拢着他,呼吸声在暗夜里都显得缠绵暧昧:“你想啊,小狐狸不好么?毛茸茸的,哪里比他小金龙差了?” 可不么,小狐狸很好啊! 江浮不伤心了,他觉得自己如果能生,那小狐狸一定很可爱。 他不知道秦焕是个老变态,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计议。 三界间阴阳错乱之际,常有大灾厄、大妖异现世,其中之一,便是男化为女,嫁人生子,这在凡人的史书上是有不少记载的。秦焕对灾异实则丝毫不感兴趣,但他日夜都盯着星盘占算,每到了阴阳交会的时节,就要把江浮拉过来,嗯嗯啊啊地操弄一番,还一定要射在里面。 江浮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秦焕大言不惭:我配种。 江浮无话可说,横竖神仙命长,他也就随秦焕去胡闹。到后来也不知凡间历了几十上百次劫,两人都渐渐把这事儿当做床笫间增添情趣的笑话了,比如一个说“给我生个宝宝好不好”,另一个便夹紧了说“那要看你的水平”,谁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一天,他们中奖了。 江浮自己是个大夫,他像打摆子一样疯狂地摸自己的脉,不敢置信到几乎想把肚皮剖开。秦焕比他冷静一些,温和安慰他,这次阴阳交会不过一个月,你也就苦这一个月了,乖。 江浮暴躁起来简直想提刀杀了他,秦焕闭了眼,说你杀便杀吧,记得把我的尸体埋在大荒的桃花树下。 江浮:…… 江浮纵然身体壮实,但他见过师兄林风弦生小乖的惨状,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到底是有些害怕的。到了剖腹那一日,操刀的是托关系请来的大罗金仙,给他下了麻醉的咒语,他却更加抓紧了秦焕的手。秦焕在这一刻终于觉得揪心,许多说不清的恐惧与后悔像绒毛一样冒出了喉咙口,他凑上前,连温柔的声音都变得嘶哑:“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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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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