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为愣了下,没想到此人竟可猖獗至此,诬陷之事张口就来。 “荒谬!”桑为怒极,“他今早一直在家呆着,根本就没上过街,这里的街坊邻居皆可作证,官府老爷也绝不会信你这种无聊的栽赃。” 姚海昌道:“你们是新来的还不知爷是谁,这样吧,今天只要有一个人敢出来作证,我就放了你们俩,如何?” 桑为不假思索:“好,你说的!” 他回过头,街坊邻居都关着门窗,早在姚海昌落下捕灵网时,他们就都回了屋,桑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敲门。 “吴叔,我哥清早有帮你送过菜,你知道他没有去过街上,麻烦您出来帮我做个证!” 桑为等了片刻,门里却没有一丝动静,他只好去隔壁继续敲门。 “张婶,我哥在工地上一直帮张生扛货,他从来都只知道吃亏,又怎会偷东西?求您开开门,以后我们定会记得这份恩情!” 依旧没有动静,桑为似是不信,他疾步跑去下一家,喊道:“我知道阿玉姐你在家!你屋顶这些天漏水,他今儿早上抽空都给你修了!你能不能行行好,帮我们作个证?” 但这些街坊都像说好了似的,刹那间全部失了声。 桑为不甘心,他辗转于每个屋子前,渐渐的,他嗓子喊哑了,手也拍肿了,可这里鸦雀无声,这些一直都热心亲切的左邻右舍竟无一人愿出来为他们作证! 桑为难以置信,自己是个半吊子道修时还能负隅顽抗,若是单打独斗也能开阵法确保全身而退。 可现在他即推不开姚海昌的剑,也够不到那张补灵网。 他被逼无奈只好对着那些紧闭的房门跪下,他眼泪滑落,声嘶力竭地恳求:“他是什么为人你们都清清楚楚!求你们……看在他平时一直帮忙的份上,求你们也帮帮他,求求你们!” 整条街巷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桑为想:原来,沉默也是能杀人的。 “别白费劲了。”姚海昌得意道,“爷看上你,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他们羡慕还来不及呢,还出来作证个屁。” 桑为缓缓站起,他脚步虚浮踉跄了几步,鄙视地看着姚海昌,问:“你只是看上了这张脸?” 姚海昌邪笑道:“颠鸾倒凤自然要和美……” 桑为冷笑,没等姚海昌说完,他突然掏出把一指长的小刀,这是他平时用来雕刻摆件的工具,他毫不犹豫地挥起它,落下时,已带下一片脸颊上的肉,顿时半张脸鲜血如注。 他痛得双目模糊,咬牙道:“你休想!”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第十八章 戏中 明安街巷在姚海昌恶毒的叫骂和血腥的疼痛中陡然散去。等画面再次聚起,桑为已带着白纱斗笠来到了牢狱。 严彦被关在最里面的隔间,这里光线昏暗,桑为刚到时都瞧不清里面有人。 严彦的罪名是盗窃,这原也不是要杀头的大罪,可巧就巧在,之前有批走私的法器流进了黑市,在市面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法器没有官府的批文是不可售卖的。可这批走私的法器,不仅价格低廉还质量上乘,这让市面上获了批文的法器无人问津,断了不少人的财路。 那明华玉佩桑为也见过,它由灵力刻成,虽不是普通美玉,可和走私的法器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可这府衙这会正苦于找不到那批走私法器的幕后主使,姚海昌此时诬陷严彦,真真是给府衙送去了个现成的替罪羔羊。 走私法器是重罪,严彦死罪难逃,不株连九族已是轻判。桑为人微言轻,他毁了脸成了姚海昌的侍从,费尽心机也只能争取到今天的这场相见。 他站在走廊里,隔着铁栏,隔着白纱,他一眨不眨地瞧着人,说:“严彦,你胡子长了。” 严彦来到门边,他浑身血污,分明是受了刑,应是极痛的,可他却笑着,煞有其事地摸摸胡子,逗他道:“因为好久没人给我修了,你怎么带着白纱斗笠?见我还要怕羞?” 桑为道:“……是怕吓到你。” 严彦招招手,轻声道:“你过来些。” 桑为犹豫了会,还是走上了前。他才靠近,严彦就咧嘴一笑,不由分说地将手伸出铁栏,要去揭桑为的斗笠。 桑为人往后仰,急急捉住严彦的手腕,阻止道:“严彦,别这样!” 严彦撇撇嘴,委屈道:“可我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很想再见见你。” 狱里有的是屈打成招的手段,这砍头的刑期都提上了日程,可那招认的供状还没能画上押,严彦至今抵死不认,这其中辛苦桑为不能细想。 可严彦没提这些,他像不愿与爱人分享痛苦的贴心人,和自己的话里只带着轻松的撒娇和耍赖,仿佛他们还身处那间小屋,扯着家常闲话。 但桑为哪儿能不懂呢? 是告别太难了,离别太苦了,严彦只能用这份轻巧才能缓解疼痛。 桑为心软了,他顿了顿,就松开了严彦的手。他垂下头瞧着鞋尖,最终还是摘下了斗笠。 严彦微微一愣,指尖伸过去,轻轻碰了碰桑为斑驳的侧脸,问:“痛吗?” “还是别看了。”桑为慌忙偏过脸,要把斗笠带回去。 严彦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又把他拉得极近,他呼吸急促,像是这刀割在了自己的脸上,他唇齿颤抖:“肯定很痛。” 桑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严彦侧了侧头,唇已轻轻点上了他的。 斗笠掉在了地上。 桑为倏地睁大了眼睛,严彦的眉眼近在咫尺,他的脸颊蹭着冰冷的铁栏,唇上却是滚烫的,严彦这般小心翼翼,就如羽毛轻抚而过。 蜻蜓点水间,热烈和轻柔在共存。 桑为差点没站住,连心跳都要停止了。严彦的指腹还在温和地摩挲着自己的那半张脸,听他道:“我说要和你共结连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是桑为。” 他话里带着份如履薄冰的珍重:“此生若是错过,你……可愿许我下一世?” 桑为看着他,一瞬间想不起现实里的严彦是什么模样。他胸口剧烈起伏,有什么东西热热的,就要呼之欲出。 他颤颤地伸出手,猛地揪住严彦的衣襟,将人一把拽下,仰起头,重重地吻住了严彦。 严彦就是自己的阿郎,他必死无疑。桑为比浅盏更懂什么是绝望,越是知道结局的人,就越会贪恋片刻的温情。 唇瓣辗转,唇齿相贴,真真假假都沦陷在这场急躁的撕咬里。没有朝朝暮暮,只有现在。 桑为喘着气,稍稍离开他些,看到严彦眼里很亮,像攒着星星。 在十三岁的初见里,严彦就是这样,散着发靠在梨花树上瞧着自己,好看的就像话本里走出来的仙君。 桑为没意识到自己在哭,他说:“好。” 他哽咽着,声音哑得不像话,“我答应你。” *** 再次相见已是刑场。 作为黑市走私的大案,这场刑行由明安城知府亲自监斩。姚海昌是此案功臣,又身份显赫,知府给他在侧边搭了凉棚,摆了茶水,不像是看斩,倒像是看戏。 街市上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他们都伸长了脖子,议论纷纷。 “他和他表弟连宅子都没有,就借在我们隔壁那破屋子里,你说他也赚了不少,这钱都去哪儿了?” “平时装得像个好人,没想到胃口那么大!” “……可我总觉得严彦哥哥不是这样的,他之前……” “闭嘴!你知道你在帮谁说话?想死吗?” 严彦全身血淋淋的,在一片沸沸扬扬里被拖了上来。 知府把供状甩在地上,说:“犯人严彦为一己私欲,盗取大量法器符咒买卖于黑市,数额上达千万两,徇私枉法,罪大恶极!你可是认?” 桑为站在姚海昌身边,离得不近,也能闻到严彦身上浓郁的血味。 严彦勉强抬起头,发丝被血一缕缕的黏在脸颊,他眼神涣散,在茫茫人海里寻找着什么,直到看到桑为才恢复了些光彩。 他视线胶着在桑为身上,似要刻意记住他的模样,片刻又看向知府,说:“我认!可你之前答应我的事也得做,你要还他自由!”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桑为猛地抓住桌沿,忽然明白过来,严彦之所以先前忍着不认罪,是在等知府的允诺。 他想要知府允诺什么?什么自由?无非就是让自己离开姚海昌。 可……浅盏到最后还是呆在姚海昌身边啊!这份允诺根本没有实现过。 桑为怔怔地看向姚海昌,说:“你今天逼我过来,就是为了迫他认罪?” 姚海昌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才知道啊?不过他认或不认都是要死的,我为何不卖给知府大人一个人情?” 桑为的肩膀在剧烈颤抖,之前施安魂法阵时,留在脸上的裂痕在隐隐作痛。 此时知府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日明华姚道长亲自前来,给这鬼头刀上添了一道镇魂符咒,好让这恶人魂魄永镇地府。若有人胆敢徇私,定当一同论处。” 下面无人敢不叫好。 桑为犹如被兜头浇了盆冷水。浅盏曾说,严彦的魂魄就在其中,这不仅仅是个虚构的故事,这鬼头刀是真真切切要镇在严彦魂魄上的! 桑为下意识地往前急走了两步,却被迫顿住,他差点忘了,他被束缚在这些情节里,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也对,姚海昌做这些事完全不留后路,就咬准他们是普通人,只能任人宰割,掀不起任何风浪。 “不能……”桑为摇头喃喃。 那知府还在废话,可桑为一句都听不见,他看到令签落在地上,见那侩子手往嘴里倒了小半坛酒,又尽数喷在了刀刃上。 桑为忽地大喊:“你们不能杀他!!!” 他想要冲上前去,可很快就被姚海昌按住。 姚海昌掰着他的肩膀,叫他面对着刑台:“贱人!你救不了他!” 桑为仰起头看,那鬼头刀已被举起,除了被拖上刑台的片刻,严彦就没再看过他一眼。 浅盏她……她就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爱人死去的。 桑为脑中的弦断了。 严彦不能死,他不能死! 桑为不管不顾地调动全身灵力,疯子一般任由它们在体内横冲直撞。他满脸都是汗珠,像从水里捞出似的,却毫不停歇地寻找灵力的出口。 终于在精疲力尽前,灵力冲破了桎梏,从脸颊上的裂痕中渗了出来。 浅盏编写的故事到这会出现了分歧,连空间都开始倾斜,姚海昌感受到桑为的灵力,他如触电般猝然放开了人。 桑为回身,甩下斗笠,露出毁掉的脸,那几近透明的识魂从裂痕中越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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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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