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彦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堆,却没能如愿等来桑为恼羞成怒的反驳。 还真是奇了怪了! 严彦也意识到桑为真有些不同寻常,不由地回头去打量,这一打量就更觉得桑为是魂魄受了损。 眼前这小师弟的脸色惨白的像冰面,那双眼也茫茫然的,显然是在发愣,他一副没想到自己会忽然回头看他的模样,急忙抱着膝埋下了头。 严彦以为桑为这下是要说什么了,可到头来只听他闷闷地说了个“哦”字。 严彦:“……” 这唱戏的骤然没了搭子,严彦也尴尬了起来,他开始找台阶下,胡乱安慰道:“没事的,这断袖虽是病吧,但也不是不能治,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我作为师兄一定……” “我没有病。”桑为还把脸埋在膝盖里呢,却冷不丁地打断严彦,“不过恰巧,喜欢的人是个男子罢了。” 严彦嘴上总说桑为断袖,这会却是头回听他大大方方的承认,心里居然格外生气,气得很想把他怎么样了。 他道:“我刚还以为你是想明白了要改,没料到你是真真的执迷不悟。大师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不过就是抽空陪你练练剑,给你买了几本阵法图册,这又不是难事,你就……” 桑为抬起脸,幽幽地说:“确实不是难事。” 严彦一时语塞,这不是难事的事,自己是从来没有做过。而桑为先前低着头,这会他才发现这人的眼眶是通红的。 大概是气的吧? 严彦想,可也没见他要冲自己动手。 不远处的魔树枝条原本是懒洋洋地趴着,可听到他们在谈论林贤南,忽地有了兴致,它们嚯嚯笑着,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你们说的大师兄好像已经碰过树人尸体了。” “他还在靠修为硬撑,可他总会成为我们这树干上的一个树痂。” “这个道修的魂魄是我的!你们不许同我抢!” “你上次不是已经吃过道修了?” “我吃过吗?” “你没吃过?” 枝条们很快扭打在了一起,从桑为开安魂法阵到现在,那树干上的树痂竟又多了些。 桑为视线转向那些枝条,只觉得恶心透顶。 他缓缓站起,冷声道:“我见过真正的阿郎,你们永远也替代不了他。”他又抬起手中的弟子剑,“无树便无痂,若是砍了这棵树,你们又如何能吞噬魂魄?” *** 此时,遥仙阁上方的舞池出了事。 原先那些舞女正好好的跳着舞,谁知那地板里竟藏着要人命的红色液体。 就在刚刚,这些液体受到千尺之下琴舟机关的波及,说失控就失控了。它们猛地跃出地板,根本不容反应,就朝坐在第一排观众席中间的中年男子扑去。 那男子大惊失色,还未逃出几步,就被这些液体缠住了双脚,眼见着自己的皮肉在瞬间枯萎,长出一个个树痂。 刚还在欣赏乐舞的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傻了眼,他们爆发出阵阵尖叫,观众席间霎时乱作一团。 有人认出了男子:“天哪,那是知府大人!是知府大人被抓住了!” 知府此刻已是惊恐万状,他弯下腰拼命去剥双腿上的树痂,指甲剜进肉里,却只抠出模糊的血团。 他满头大汗,朝上空怒吼:“浅盏!我助你登上遥仙阁阁主的位置,你杀了那么多人说要救你那劳什子阿郎,我睁只眼闭只眼,还帮你兜得滴水不漏!如今你竟敢杀我?!” 浅盏从半空中幻形而出,她带着白纱斗笠飘落在知府面前。今日这红色液体不是自己触发的,是有人动了底下魔源内核的机关。 “大人误会了,今儿可真不是我。”她笑道,“但大人从遥仙阁抽取的钱财十辈子都花不完,我们明明是各取所需,您怎么说的像是在助我一般?” 那树痂长得极快,不过三俩话语,就已蔓延到知府的手臂,知府激烈摇头,朝周围的人群喊道:“不要……我不要变成树人!谁来救我?你们不要走,本官可以给你们钱,我有很多钱!” 可人们纷纷后退,无人敢接近他。 浅盏叹声:“知府大人杀的人太多了,早就不记得我是谁,更不记得我阿郎是谁。姚海昌这畜牲帮你解决了法器走私案,你转头就愿与我联手,想要把他灭了口。” “可惜啊。”浅盏道,“百密一疏。” 知府拼命在脑中搜寻浅盏这个名字,可那些胡乱判了刑的供词塞满了好几个小木箱子,放在自己的柜子里,哪能记得清这些蝼蚁分别是谁? 树痂一眨眼已到脸上,他竭力伸出枯木般的五指,喉咙里发出粗噶怪叫:“我可以把遥仙阁赚来的钱统统给你们!快来救……” 他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已化为一截枯木倒在地上。 浅盏伸出手,指尖上聚起光,就见那枯木上浮出个淡淡的魂魄,她蓦地捏碎了它,轻道:“好脏。” 那些百姓瑟瑟团缩在最后,看着渐渐漫上来的红色液体,惨叫此起彼伏。 浅盏轻蔑地看了他们眼,哼笑了声,化作黑雾直飞地底深处。 作者有话说: 真没想到严彦会那么笨啊≥﹏≤,我好想捶他! 继续求收藏求留言ヽ(*´з`*)ノ
第二十章 打劫 桑为剑指着那团枝条:“无树便无痂,若是砍了这棵树,你们又如何能吞噬魂魄?” 这些枝条闻言皆抬起头,每张男人脸上都是惊恐万状。 “不要砍!不要!”它们扭在一起放声尖叫。 严彦已经对着它们挥出了左手刃,荧蝶不由分说地朝树根扑去,他道:“小呆子难得聪明!” 桑为一语双关:“是严师兄太笨了。” 树干上还有树痂,桑为又唤出青鸾,青鸾轻轻拂过树上的每一个魂魄,那灵尾像绸缎般柔软,竟有安抚痛苦的作用。 严彦诧异地看着青鸾:“这是什么?” 桑为双手结印,指尖闪出比以前更耀眼的绿光,他理所当然道:“自然是附灵。” 严彦道:“你什么时候凝出的附灵?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 桑为道:“因为严师兄不仅笨,而且记性还很差。” 严彦:“……” 严彦不能忍了,刚刚觉得小师弟不同寻常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他一边砍树,一边怼回去:“我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就我之前给你的那些话本,里面那些情情爱爱我都能背出来。等出去了我给你一个一个讲,你就会知道自己是个不开窍的木……” 严彦那个“头”字还没说出口,那青鸾忽地转过身看了自己一眼,那双眼睛如湖水般青翠,里面全是缱绻缠绵。 严彦脑海里蓦地冒出个奇怪的画面,那是个不断倾斜的世界,自己浑身是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血糊住了双眼,可跟前似乎蹲着个人,他看不清他的脸,但这人好像……就是这样的眼神。 莫名的感动瞬间铺天盖地,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热烈地拥抱这个人,最好揉进怀里没有一丝缝隙。 画面还在继续,严彦顿时头痛欲裂,他忍不住轻轻哼出了声,那些画面转瞬即逝。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段经历,他揉着额头,问桑为:“你这附灵到底怎么来的?我是不是……是不是真忘了什么?” “没有。”桑为斩钉截铁地说,“严师兄过目不忘,一目十行。” 严彦:“……” 桑为说完,全身都笼起淡淡的绿光,青鸾也开始低低吟唱,歌声轻灵又温柔。树痂们渐渐不再搏动,也不再说话,只安静地发出微弱的光芒。 桑为做不到让他们魂归故里,只能让它们在魂飞魄散时少些痛苦。 他想起自己求街坊邻居作证时的场景,当时是真恨的,可此刻回头却又不恨了。 桑为目露悲悯,喃喃道:“你我皆是蝼蚁,随波逐流、明哲保身是多数世人的无奈之举。若是那天有人站出来,我定会很高兴,可若是没有……” 他哽咽了,“我也,不怪你们。” 有些树痂忽地发出轻轻的啜泣声,可它们来不及道歉,更来不及感谢了,它们化作星星点点的光,没入黑雾里彻底消散了。 而这边严彦已将树根切出了豁口,有风从里面挤了出来,豁口被冲得更大了,强烈的魔腥气扑鼻而来。 这树里竟是空心的。 魔树很快伴随着枝条的尖叫轰然倒塌,枝条也化成了齑粉,只在原地留下个巨大的黑洞。这洞深不见底,不知会通往何处,可这是目前离开此处的唯一出口。 桑为跳上青鸾,对严彦伸出手:“走吗?” “走!”严彦利索地握住了桑为的手。 可他刚一骨碌翻上青鸾,脑袋就又是一阵剧痛。还是那些不知所以的画面,有个声音在奋力告诉自己,他不是第一次坐在这青鸾上。 桑为瞧着他:“你怎么了?” 严彦晃了晃脑袋,把那些画面甩出了脑海,说:“没事。” 桑为“嗯”了声。接着,他俯身摸了摸青鸾的脖颈,青鸾展开绚烂的翅膀,一头扎进了洞里。 *** 此刻,魔源内核边。 李清轩的第二道电光还没劈下,魔源内核的上方忽地传来极浓的魔息。 那些血管像感知到了什么,它们求救般地往上方奔涌,全部汇聚到一个人的背上。浅盏背着无数血管从天而降,面纱被风带起,露出半张可怕的脸。 她悬在半空,指间聚起黑雾,冷笑道:“道长这是做什么?你为了救人就要断他人生路吗?” “可这次,生路是我的!”她挥起手时,那魔龙就从手掌中窜出,朝李清轩直扑而去。 赫海就在这个时候推开了孔雀羽剑的剑鞘,剑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光,他道:“清轩!第一招,万剑归一!” 李清轩倏地抬起剑,剑身上印出魔龙的利爪。 下一瞬,他就出现在了魔龙的上方。 他递给赫海一个眼神,赫海咧嘴一笑,轻轻跃过魔龙的巨尾,闪到魔龙巨大的脑袋下面。 赫海稍稍屈膝,剑尖喷出一朵朵灰色浪花,魔龙还没低头,那剑就全部没入了它的下颚。 李清轩双手握住剑柄,电光闪在峭壁上,晃得人眼花。他从空中瞬移而下,雷霆力剑扎穿魔龙头部,与孔雀羽剑触在了一起。 浪花和电光霎时纠缠了起来,在魔龙脑袋里“砰”的炸开,崖壁上瞬间滚落无数碎石。 魔龙仰起头,发出凄厉的长啸,它挣扎着,疯狂甩动长长的龙身,连空间都在微微震动。 可赫海太快了,他每一步都让得恰到好处,魔龙*本伤不到他分毫。赫海也完全不担心李清轩,这世上能比自己剑法更好的只有李清轩,可他还是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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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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