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促成把沈怀珵送来庄弗槿身边的事。 庄弗槿早觉得他不对劲。 拍摄第六条时,乔止逸已经没有了故作姿态的忸怩。 刚才庄弗槿的批评如一盆兜头冷水,把他的自大和虚张声势都浇灭了。 得益于乔止逸的配合,沈怀珵能赶在天亮之前收工。 他从助理手里拿过手机的第一件事,还是给沈离秋联系。 沈怀珵边拨打电话边裹紧了衣服走出片场。 这次,沈离秋直接关机。 室外的漫天大雪,映照在沈怀珵的眼睛里,也是一片白茫茫的凄迷。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满腹心事。”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怀珵回头看,见庄弗槿靠在墙边。 寒风吹动庄弗槿的头发。 “你还没走?”沈怀珵看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你是在等我吗?” 庄弗槿慢慢向沈怀珵走过来。 沈怀珵浅色的瞳仁在雪光映衬下显得越发纯洁无辜。 “我是在等你,你准备去哪?” “回酒店,收拾东西,如果家里出了大事我要及时赶回去。” 沈父病后,老二沈离秋成了这两年沈家的掌权人。 庄弗槿往车的方向走去,沈怀珵也跟上。 他没有注意到庄弗槿似是不悦,脸上的表情山雨欲来。 “我也要回酒店,你请假了吗?” “我要是回京了会向刘导说的。” “那钱你是不是也要收刘导的。” 到车边,沈怀珵拉了几次车门都没拉开,转过头,发现庄弗槿正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怎么了?” 庄弗槿非常严肃地说:“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真要筹钱,我会向他借的。” 庄弗槿轻笑出声。 他解开车锁,坐上驾驶位。 沈怀珵坐到副驾,还没扣好安全带,就听见庄弗槿叹息一般的语气: “你是真不懂刘先洛的意思吗?” 沈怀珵:“欸?” 庄弗槿发动车子,雪天路况极差,他车速却不慢。 有一些规则就隐藏在大雪掩埋之下,可雪面以上的地方如此洁白美丽。 普通人都不愿意做揭开潜规则的人。 粉饰太平,不好吗? 庄弗槿在圈子里待久了,也不像二十出头的时候那样犟,非要跟别人争个对错、碰个头破血流。 他不为难别人,剧组里有什么事他也不上心。 对地下交易佯装不知。 可这次的事,庄弗槿感到自己的心突突地跳,仿佛地壳下的岩浆即将喷发。 庄弗槿正心烦,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铃声。 屏幕上的名称是陈雾。 庄弗槿对沈怀珵说:“你接电话,开免提。” 沈怀珵刚按下接通和外放,陈雾的声音急慌慌地传来:“已经查清楚了,三千万。” 车上的气氛静得吓人。 “沈离秋欠了三千万赌债,最近又被讨债的找上门,他眼见沈怀珵最近攀不上你,就打起了片酬的主意。还有刘导那边……刘导也有自己的心思……” 庄弗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攥紧了,道:“继续说。” “刘导答应替沈离秋垫上所有的钱,条件是这笔钱要沈怀珵还,他的一年值一千万。”
第32章 一张校服合照 庄弗槿伸出手挂断了陈雾的电话。 “沈怀珵,听清楚了没有?” 沈怀珵感觉自己在做梦:“二叔不是这样的人,刘导也不是……” “那是我和陈雾串通骗你?” 听完陈雾的汇报,庄弗槿心头那股无名的火气更盛,“还是你觉得一年值一千万很自豪,忍不住马上去投怀送抱了?” 这次,沈怀珵罕见地没有答他。 以往沈怀珵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也不管庄弗槿会不会嫌他烦。 过了半分钟,庄弗槿看向副驾,看到了沈怀珵眼底的泪痕。 沈怀珵哭起来悄无声息,像雪飘落一样安静,一滴一滴的泪珠从眼眶滚下,坠在衣服上。 哭得庄弗槿心乱如麻又不知所措。 他话语里掷向沈怀珵的那些刺,此刻也刺进了他的胸口。 从这时起他看开车看路上所有的冰雪,都像沈怀珵垂泪的眼睛。 汽车到达酒店门口,庄弗槿往对方怀里塞了包湿巾,自己先下车。 陈雾等在那,赶忙走过来:“怎么办,沈怀珵现在还蒙在鼓里,他都快被人卖了。” “没瞒着,”庄弗槿又有点想抽烟,“刚才你的电话我让他也听了。” “哎呦我的祖宗,”陈雾急得直捂胸口,“那可是刘先洛,你中途掺和他的事,可别得罪他了。” 庄弗槿笑了声:“他是刘先洛,但他的年纪够做沈怀珵父亲了。” 陈雾便不再多嘴了。 他和庄弗槿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别说差二十岁,差三四十的圈里也不在少数。 庄弗槿从前视若无睹,怎会像刚才一样出言讽刺? 从陈雾看到沈怀珵的第一眼起,他就想到了会有今天。 沈怀珵的一张脸,注定会成为庄弗槿的牵绊。 陈雾一转头,看见了下车的沈怀珵。 虽然脸擦得很干净,但仍能一眼看出刚哭过。 沈怀珵的手机在不断震动着,他说:“刘导给我打电话了。” “不要接。”庄弗槿没有犹豫。 也是从这一刻起,他站到了刘先洛的对立面。 这条路不好走。 陈雾年纪比二人都大,他怕有人未来会后悔。 于是多问了沈怀珵一句:“想好了,如果把刘导哄好,你未来的路会更宽,你现在还小,不知道他能给的资源是多宝贵。” 沈怀珵的回答是按断了刘先洛的电话。 这一瞬间,陈雾觉得年轻真好。 谁愿意和下水道的污泥沆瀣一气?谁天生想顺从俗世的腌臜规则? “好,那我们上楼谈,”陈雾的语气变得和平时一样放松,“正好来商量我们的对策,真好笑,想潜规则我手里的艺人,以为我吃素吗?” 陈雾走在前面士气高昂。 沈怀珵在后头拉了拉庄弗槿的衣服,说:“你可以借我钱吗?” “你用什么还?” “我的工资……以后我赚的钱都上交给公司。” “那太遥远了,”庄弗槿说,“要不这样,我问你问题你回答,你的一个秘密值一千五百万。” “第一个问题,”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庄弗槿拿出一张照片,“这个沈怀珵去哪了?而你又是谁?” 沈怀珵拿过照片来看,是两个十几岁的男生在操场上的合照。 那个个子高一点他能认出来,是江彦。 可是矮一点穿校服的人…… 好陌生,沈怀珵从没见过这张脸。 他翻到了照片背面。 看见了黑色签字笔上留下的两个签名。 “沈怀珵、江彦。” 他是沈怀珵? 沈怀珵有些站不稳,加速上升的电梯仿佛落下了他的灵魂。 他喃喃自语:“他是沈怀珵,那我是谁?”
第33章 他活不久了 清岸酒店803,庄弗槿的房间。 三人分别坐在三张沙发上,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的是那张留了签名的旧照片。 沈怀珵拨通了江彦的电话。 “喂,大明星,”江彦的声音清亮又朝气,“不忙了吗今天,你进组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数数有三次吗?” 沈怀珵的心像针扎一样痛,特别是听到江彦爽朗率真的声音。 他希望他们一辈子都不要提到一些残忍的事。 他希望江彦永远像此刻一样开心。 又一滴泪淌了下来,沈怀珵用手指轻轻抹去,问:“江彦,我们认识多久了?” “还用问,你出生那天我们就见过,二十二年了。” 江彦那边有点风声,大抵是在室外。 “我这里有一张照片,初中的,当时我们有一张合照。” “怎么可能。”江彦立刻说,“你都是请老师去家里上课的,根本没有去过中学……” 说着说着,江彦笃定的语气消失了。 只剩京城的寒风声从听筒传来。 “你想起来是哪张了对吗?”沈怀珵单薄的脊背向下坍塌,要陷进沙发里,“我现在和以前一点不像,所以,我是沈怀珵吗?” “你是。”江彦没有犹豫。 “照片上你身边那位呢?” “他也是。”江彦的回答依然干脆。 他像是积蓄了极大的火气,声音变得嘶哑: “该死的,是谁在查你从前的事,庄弗槿吗?他凭什么……” 沈怀珵打断他:“我的脸为什么变了?” “我不能告诉你。” 江彦的声音显得很遥远,远得像隔了快十年的岁月,从那张旧照片里飘出来的一样。 “不要伤心,怀珵,我听得出来你哭了。拍完这部戏就回到京城来吧……回来,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江彦的声音患得患失,他也被席卷进了一场巨大的痛苦之中。 沈怀珵挂了电话,仰躺在沙发背上,伸手捂住眼睛。 原来揭开秘密的感觉这么疼。 听完全程的庄弗槿说:“那我问你第二个问题,你承认你做过人脸复制的整形手术吗?” “不。” 沈怀珵觉得他正在像一片塑料膜一样被拉扯,变薄变得走样,然后被撕出大洞。 索性都说了吧,这样荒诞的夜晚,适合将所有东西摊牌。 “我失过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进行过整形手术。”沈怀珵说,“你可以找任何医生来给我的大脑做检查,都能证明我失忆过。” 落针可闻,庄弗槿和陈雾都沉默。 “我不仅失忆,我还是劣等患者。”沈怀珵语气异常平静,“你们应该了解劣等患者,危险,容易失控,会伤害自己和别人。 ” “怕血、畏光、低适应性……”庄弗槿缓慢陈列着沈怀珵的症状,说,“这是你当初晕倒我送你就医时医生给出的诊断。我早知道你是劣等患者,但我不知道你有失忆症。” 沈怀珵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我就是这样的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沈怀珵心想。 我没能力让你爱上我,却让你对糟糕的我一览无余。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一直很小心地瞒着你,我怕你因为病憎恶我。” 沈怀珵不知道他哭起来很漂亮。 眼圈一周都沁出一层粉色,像春天淋了雪冻伤的桃花。 那样地美却哀伤。 “你回答了我两个问题,我会给你三千万,今晚就打到你的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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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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