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之所以诞生,就是为了给人类一个公平公正的处事平台。”阮眷极不赞同辛左神的惩罚理念。 “难道一定要在伤害事实出现后才做出弥补?”辛左神目光如炬。 “触法者应当在光明下接受惩罚,而不是在黑暗中被他人惩罚。这样做的人,与触法者有什么区别!”阮警督毫不退让。 辛左神迸出笑,双手一摊:“现在争辩这些没有意义。不如让天兽大人来断定我们谁对谁错。” 有其宠必有其主!阮眷极腹诽。将问题抛给万机有什么用,在场除他之外的唯一人类都不帮他,他对万机能抱什么希望?找纳卡? 暂时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 他瞥了古老生物一眼,古老生物显然对辛左神的提议没兴趣。他松了口气,再问:“那些人的身体呢?” 辛左神以古怪的眼神注视他。 多罗罗双眼睁大,虎视眈眈。 祸万机勾了勾嘴角,难得只有微微的讽意。 他愣了数秒,寒意顺着尾骨一节一节攀上脊椎,直达脑后。“你不会是……”该死,他的四肢又开始发软了。 “显而易见。”辛左神眼中闪过困惑。以他的理解,这位阮警督身边有位如此厉害的天兽,照理不会不知道饲养非人需要的食材。 “你……”阮眷极骇然跳起。 “我喂养他们!”辛左神抬头直视阮眷极,吐字如断金,“他们不得伤人。”蛊雕只食人,他既然担起主人之责,唯有找到那些钻了法律漏洞的凶徒,让他们接受自然的惩罚。物竞天泽,适者存。 他毫不犹豫掏出枪和手铐,以执法者的身份现场逮捕辛左神,多罗罗护主抵抗,被万机烤成炭烧小鸟……浮想的画面在此定格,阮眷极眨眼,慢慢坐回沙发。不是他不想逮捕,而是逮捕后以什么罪名起诉。谋杀?刚才的话他没录音,上庭后辛左神死不承认他也没办法。嫌疑人?辛左神和二十一颗头颅在证据上没有交叉点。最大问题是多罗罗,食人雕在辛左神的饲养下至少有禁制,不会胡乱杀人,如果辛左神被判入狱(假如),多罗罗要么救人,要么失去控制。 一只饥饿的蛊雕……光设想就不寒而栗。 他沉默之际,辛左神与多罗罗亦在小声交换信息,辛左神好奇阮眷极怎么会找上门,多罗罗则将小次山发生的事情东拉西扯说了一通,最后委屈道:“他明明就要死了,我们吃他也是减少社会垃圾,我们有公德心的!” “阮警督被困在符阵内?”辛左神捉住重点字眼。 祸万机从游戏中抬头:“胆小鬼?”难道不是单纯地查案撞见蛊雕?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阮眷极打太极拳。 古老生物又岂是弱智,“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 “……” “多罗罗,你说!”古老生物脸色一变,多罗罗立即将看到的一切骨碌骨碌倒出来,从纳卡开车抵达、画符阵、到他们和纳卡乱斗三百回合,钜细靡遗,绘声绘色,外带添油加醋。听完,祸万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纳、卡!” 身影自窗台跃下,风动拂帘,徒留阮眷极与辛左神面面相觑。 愣了五秒,阮眷极脸色大变追出去。至于柳暗花明被他发现的凶手……抱歉,暂时顾不上。 (六) MP5冲锋枪? 阮眷极找到祸万机时,吸引他的居然是古老生物单手斜靠在肩上的冲锋枪。视线范围慢慢扩大,入眼的是洞烂的地面、墙体和大片溅泼效果的血迹。请一定告诉他:这只是拍摄斯巴达克斯的外景地。 他打了纳卡二十几通电话,不通。一路狂飙,先冲到警署问纳卡行踪,没得到有用回答,无奈,他转冲回家,毕竟纳卡租的公寓就在他家楼下。隔着十字路口,他听到一声闷雷爆响。别告诉他那是爆破! 油门踩到底,两分钟的大转弯让他开成了五十秒。跳下车后四处张望,没发现异常拥挤。抬头,却看见某家楼层的窗子正往外飘烟。他冲进纳卡家,就看到血与沙的震撼画面。 “纳卡呢?”他急吼,“你杀了他?” “爷爷何必杀他。”古老生物懒懒瞅他一眼,将MP5往头发里面一塞,举臂伸个大懒腰。 他完全不想计较万机的头发里藏了多少武器,只是肯定:“你打伤他了。” 祸万机撇嘴:“他是不死人,又不是不伤人。” 阮眷极走到窗边向下看了一眼,玻璃边沿有些裂痕,窗台上有一张血掌纹,显然纳卡急中生智之下从此处逃离,否则就被万机的MP5射得满身是洞。脑后乍传凉风,他警觉回头,小腿却被人一扫,重心不稳仰面跌倒。以此角度摔下地,后背一定很痛,但地板上的气流似乎被什么力量推动,涌如波浪,在他落地之前向上托了托,免去剧烈的疼痛,同时,脖子被一只手掐住。 “纳卡妄图把时间封印转嫁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古老生物眯起远古苍茫的灰绿,抿紧的唇写满被隐瞒的不爽。 温热拂面的天兽气息,近在咫尺的魔美俊容,张狂四弥的不满情绪,令阮眷极有一种做错事被逮到的羞闷。他讪讪移开眼,声如蚊呐:“他没成功啊……” “是不是你没变成不死人二代就不用告诉我?” “我只是觉得……” “你是奇葩啊!灵长目木到你这种地步,迟早灭绝!” “……纳卡也不是故意要害我……”阮警督坚持说完被打断的半句。 “他当然不是故意。”祸万机冷哼,“他早有预谋。这是谋杀!” 阮眷极盯着那张微微阴天的脸,脑中跳出一个莫名的问题:“他转稼封印给我,你生什么气?” “……爷爷高兴不行啊!”祸万机松开钳制,狠狠瞪他一眼。他趁机爬起来,正寻思去哪里找纳卡,祸万机的声音已在墙外:“喂,胆小鬼,别那么早挂掉。” “……”这是诅咒?他眯平了眼睛。 等他追出凹拓着一枚大脚印的大门,长发身影已不知去向。在空荡荡的回廊中愣了一会儿,他默默关上门,掩盖满室狼藉。 对于纳卡的转稼,他只是不想接受,却并不因此怨恨纳卡,万机的反应有点小题大做。如果忽略万机最后一句话,他几乎以为万机是在关心他了。但他了解的天兽一向少情少筋,所以他绝对不会自作多情。 当前问题是二十一颅案,杀手找到了,他要怎么结?辛左神不可能认罪伏法,多罗罗是人类天敌——问题非常严重。 可是两天之后,让他差点白发的问题出现了两大转机,其一是冻在冰柜里的人头不翼而飞,监控影子都没拍到一只,其二是针对二十一颅案的评定,媒体抢先给了公众一个答案——大自由报用了整个跨版来追踪报导,从大炉宝瓶公司发现疑尸到人头失窃,以及各受害人身份的公布,并以公众抽查的结果作为专题结语:在当今这物欲横流的时代,我们受到的伤害还不够多吗?对于连亲人都不屑去寻找的被害人,难道真的可以称之为“被害人”吗?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署长拿着报纸在会议室大发雷霆,毕竟警署证物失窃太伤颜面。 失去“被害人”和证据的二十一颅案,在没有原告没有疑犯没有实物证据的前提下,封箱存档,成为青绮警署的悬案卷宗之一。 更甚至,公众将某位替天行道的触法者尊称为“圣颅之手”。 (七) 圣颅之手? 阮眷极一把将报纸甩到开门的辛左神怀里。辛左神面不改色让道,好客的为他冲了一杯红茶。 “你以为这样能逃脱法律制裁?”阮眷极接过红茶喝了一口。一路上他都在想怎么和辛左神对质,狡辩版阴沉版狐狸版恐吓版他都有设想到,可看到辛左神开门时那种“就知道你会来”的笑脸,他忍不住一份报纸拍了过去。 “阮警督……”辛左神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是误打误撞,多罗罗那晚也算了帮了你。看在这一点帮助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就当这是一件悬案。” “这不是悬案!”他的正义感不容许自己视而不见。 “换种方式吧。”辛左神又道:“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杀人凶手是我。那些人是社会垃圾,尽早清除总是好事。以阮警督嫉恶如仇的性格,如果看到地面有恶臭垃圾,会不会打扫?”
如此理所当然,如此没有愧疚,阮眷极端着红茶直瞪辛左神,无数画面在脑中闪过,聚成一问:“你……那个时候……是什么感觉?” “那个时候?”辛左神眼角一闪,慢慢垂下眼帘。红茶在白色瓷杯中浅浅荡漾,就像午后沉淀的心情。“把他们视为‘物’,一切感觉都会不同。” “物?” “庖丁解牛也不是一蹴而就,总有个分解的过程。” “你把他们……”阮眷极挺直腰。视人命如物件,绝非心善者所有。 “难道要我放任多罗罗出去伤人?”辛左神拔高嗓音,“还是说,你们隔三隔五看到街角有尸块才会满意?阮警督,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阮眷极感觉自己有一瞬间被辛左神湿润的外表欺骗到,他很想将辛左神绳之以法,却苦于无证据和对错界定的模糊。 辛左神不对,却并非必然。就像圣徒和狂徒,有时候也不过一线之隔。 这次虽然不用他编报告,可要他接受触法者合理的存在也是一大伤,他伤得起吗? 带着愤怒来到辛左神家,回去却一肚子沮丧。因为该死的权衡结果是他选择了粉饰太平。不然,难道让他用人类的法律去审判非人?如果真要审,万机就排第一,而他责无旁贷……他挖坑给自己跳是怎样? 满怀悲慛和郁结,他赖在浮世楼看了两天悬疑剧,万机一如既往鄙视他的工作和智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天生受虐,不然怎么跑到浮世楼寻求治愈? 十二月的寒风吹响浮世楼飞檐尖角上高悬的铜铃,经由阴冷空荡的墓园形成一圈圈冷波。万籁俱寂的弦月下,籁籁的,落起了小雪。住在公墓的飘族完全不受季节影响,歌舞升平,粉饰太平。 温暖的浮世楼内,阮眷极赤足盘腿坐在沙发上。 让万机炸毛的结果通常是非伤即残,他很好奇纳卡用什么理由说服万机放他一马。叼着一块黑巧克力,他含含糊糊说:“是不是你知道纳卡怎么烤都不会死?” 沐浴之后正把头发当稻草乱擦一气的浮世楼楼主阴森森瞟了他一眼,“你想吃猴脑吗?” “……不想。” “灵长目补灵长目,好过用偶蹄目乱补。” “……纳卡离开青绮了。”他忽略类似鄙视的字眼,胸口有些闷。组长告诉他的时候,他虽然不惊讶,却感到失落。纳卡本性不坏,只是……求死而已。也是在此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纳卡,只从一些听来的消息中知道“潜行者”依旧活跃于国际。 祸万机乱擦的手一顿,直视那张写满愁闷的脸,“你想成为不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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