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宗长老扫了一眼破败的四周,视线落在一个积满水的坑,倒映着湛蓝的天。 或许,这个好看。 他摸不着头脑走了,路嵘见她孤零零一个托着下巴坐在那里发呆,想了想,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过去。 “凌仙君。” 凌悠嗯了一声。 路嵘常年冷着一张脸,此时的声音异常轻柔:“仙君在烦忧何事。” 凌悠抬眸,眸底清晰印着他的身影,路嵘却不敢看那双澄净的眼眸,视线微垂声音也低了下去。 “其实仙君不用过多去烦忧什么,我觉得……仙君只要问心行事,再难的事也会迎刃而解。” “问心行事吗?” 她长睫微颤,也垂下眼眸,望着自己的脚尖。 进入仙门时的真言仿佛回荡在她耳边。 ——不忘初心。 可她没有记忆,初心是什么? 她又浮起那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无力感。 路嵘在不远处的石头坐下,望着无极宗上空蓝得无边际的天道:“那个邪魔说你母亲曾经是邪修,此事我后来问过师父,师父拿了宗门记事的玉简,或许仙君可以看看。“ 他说着,从乾坤袋拿出玉简。 明明凌蕴还在,她若想知道自己娘亲的事,只要问凌蕴便可,或许她也已经知道了。但路嵘就是想为她做点什么,哪怕这件事显得很多余。 凌悠望着在阳光下折射着幽幽白光的玉简愣了愣,下刻便发现他的不自在,忙伸手接过,真诚道:“谢谢路仙君。” 路嵘在她柔软的嗓音中唰地站了起来,脸和脊背都绷得紧紧的:“不、不用谢。” 随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山顶坍塌的碎石便在他的长剑下化作碎末,一块接一块,清理的效率极高。 凌悠握着玉简感慨:“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干活真利索啊。” 远处的宋衡羽探知一切,牵着嘴角冷笑。 可真是注定要和她有纠缠的人,不过一会没跟着,就见缝插针地送东西。 凌悠当然也能感应到宋衡羽还在‘偷’看自己,她挑眉故意又夸了路嵘几句,随后把神识探入玉简,浏览里面的记事。 这里多少写归元门如何成立的,又经历了什么磨难。 路嵘拿错了? 这分明就是归元门记。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忽然被里面一句:归元二字取自司命。 司命?! 是她娘亲吗?! 她眉心猛然一跳,继续一字不漏地往下看,发现归元门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司命‘安排’的痕迹。 比如归元门的命名,比如让归元门要学会明哲保身,避免卷入灭门争斗,还有让归元门掌门到人间哪些地方多走动。 看到这些,她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急迫,阅读的速度逐渐提升,并在玉简内只提取有关司命二字的记录。 终于,她在不知查看多少条写着司命言的琐碎事后,见到关于司命本人的寥寥几句描述。 战乱初止,司命舍身入魔,天下再无司命,人间喜乐。 人间喜乐? 凌悠从玉简中抽回神识,这是最后的话,她已经能够确定入魔那个肯定娘亲。 可为何天下没有了司命之后,人间喜乐?! 她总感觉描述哪里不对,情急中去找了归元门掌门。 归元门掌门总是乐呵呵的笑,一点也不像剑修。 他接过归还的玉简,听过她的疑问后道:“司命一脉都擅长演算,所做的事都是有因果的。” “所以人间喜乐,是我娘亲入魔的因果?” “现在来看,人间并不太平。”归元门掌门难得表情严肃,“我等查探的几处,都有像玄霄宗那些被控制的弟子一样的邪修在巡守。” 凌悠神色凝重,归元门掌门又道:“不过归元门的历代掌门,都在寻找司命后人,我是在那日听到邪魔说司命是你娘亲,才知道原来司命后人是凌仙君。路嵘问起此事的时候,我便把玉简给他,让他找个机会交于你。” “你们寻司命有什么用处吗?” “可能就是把这玉简交给她?毕竟,我们归元门所有关于司命的,就这个玉简里。” 听归元门掌门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凌悠:…… “谢谢掌门。” 归元门掌门道不用客气,“仙君要和我们一块去看看玄霄宗的弟子吗,赤云宗掌门他们也会去。” 自打那日赤云宗掌门在邪魔身上栽了大跟头,就天天守在无极宗,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当个人。 正好宋衡羽在此时过来,凌悠见他,归元门掌门又补了一句:“宋掌门也会一同去。” 凌悠:“哦,他去我就不去了。” 宋衡羽:…… 归元门掌门双眼发亮,他好像得知了什么了不起的八卦。 刚成亲不久的两人闹别扭啦! 凌悠御剑离开,甩下宋衡羽。然而归元门掌门丝毫不觉得尴尬,倒是让宋衡羽不尴不尬站在那儿,假意清嗓子咳嗽了两声。 “走吧,我们去看看情况。” 仙门内现在其实一团乱麻,找到了邪修活动的地方,却未必就是邪魔所在之处。更何况邪魔展现的修为让他们有所忌惮,就连宋衡羽在没有把握前,也不敢再轻易去挑起战事。 玄霄宗的弟子们多数成了只会嘶吼的怪物,连人话都不说了,也听不进人话,每天对着牢笼一顿咆哮撞墙什么的。 为此懂阵法的赤云宗每个时辰都得派弟子检查阵眼,就怕有个万一,让这批人逃了出来,到时候再抓起来又是个麻烦事。 司星渊望着曾经的师弟师侄变成不人不妖的模样,无比心痛,每天都守在里头,试图唤醒他们的神智。然而都一无所成。 宋衡羽来到时,他刚做过一轮尝试,此时正处于挫败中,整个人都像霜打了一样,蔫吧地垂着头。 薛嘉誉和苗安宁也颓败地站在一边,眼里都是悲色。 宋衡羽刚刚出关,面对那些龇牙咧嘴的玄霄宗弟子时亦皱了皱眉头。 “他们有时候会很安静,有时候又会忽然暴动,急着想逃出去,像是有什么急事等着他们去做。” “被控制了心神,他们就是个傀儡,或许是邪魔发出了什么命令,所以他们才着急想要去执行。” 司星渊在面对宋衡羽的时候,不自在把长了鳞片的半张侧脸扭到一边,宋衡羽目不斜视,语气平淡,随后伸手去抓了他的手腕。 司星渊被他吓一跳,发现他的真元霸道涌进体内。 司星渊不自在也不敢乱动弹,只能让自己平心静气地接受他的查探。 宋衡羽真元一路到司星渊的丹田,发现对方的金丹外围被一团黑色包裹,黑气在腐蚀他的金丹,却被自行运转的金丹全给吞没。 “你师父当年给你练的是什么心法。”宋衡羽收回了手。 司星渊愣了愣,才从师父二字中回神,嘴里苦涩得很:“就是宗门内的心法。” “取来我看看。” 宋衡羽根本没有避讳。 司星渊又是一愣,从乾坤袋取出心法,交到他手上。 哪知宋衡羽只是略看一眼,就丢回给他了:“可以唤醒他们的神智,但是外貌不一定能恢复。” “我师弟他们还能救?”司星渊大喜过望,他又一盆冷水浇了下去,“他们能不能在唤醒意识前熬过去,未知。” 众人被他这起起落落闹得纷纷捂胸口,清羽宗掌门此时急急赶来,又带来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诸位,有个能压制邪魔心法的办法,但是需要去取几样特殊的仙草。” 清羽宗有药峰,那位峰主打架的时候一般是不见人影的。 宋衡羽闻言接话道:“炼制焚元丹?” “宋掌门知道?”陆秉君诧异,“是焚元丹。此丹用处是废人修为,是以前昆仑内犯了大错的弟子,被逐出宗门时用。邪魔能拿捏他们,是因为他们的心法出了问题,所以只要废除修为,应当就能让他们重新醒来。” 司星渊一潭死水的双眼忽然亮了起来:“是要什么药材,我去采摘!” 陆秉君望着满心激动的司星渊,念出了几味需要拼凑的药材,司星渊便惶惶地看向宋衡羽。 那几样东西,以他们在场人的实力,别说取不得取回来,可能还没到地方就先要丧命。 昆仑毁了上千年,还有保留的单方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更别说那些上古仙草药材,找不找得齐都是一回事。
司星渊看着宋衡羽,其他人也都跟着看向他。 在众人的注视中,俊美的仙尊微微一笑:“试试也无不可,只是这期间邪魔的动向都必须要时刻盯着,给我传信。” “不用宋掌门嘱咐,我们知厉害,断然不敢有所懈怠。” 众人纷纷许下承诺。 毕竟玄霄宗这些弟子实力好的不少,真救治不了,恐怕得下杀手。 若真能救,试试也好,几百条人命,哪里真的说杀就杀了。 宋衡羽应承,司星渊撩起袍子,朝他跪下磕头:“司星渊替师弟师侄谢过仙尊。” 薛嘉誉和苗安宁也跪了下去。 宋衡羽并没有说什么,转身出了禁闭之地,抬眼就见到凌悠靠在洞口,嘴里还叼了一根不知哪里薅的野草。 “宋掌门挺会逞英雄。”她斜眼瞥他。 宋衡羽上前,把她嘴里的野草拿开丢一边,微笑着道:“夫人还在生气?” “谁你夫人,我们之间可清白得很。” “天地为证,天道为证,夫人赖不掉。” 凌悠给了他一个白眼,懒得和他扯嘴皮子:“上哪,我也去。” “去几个地方,没有他们想的吓人。” 他成竹在胸,凌悠自然相信的:“行,反正大不了我守寡。哦,不对,谁要守寡,我可以再找。” 她嘴皮子不饶人,宋衡羽除了无奈笑笑之外还能怎么办。 受着吧,路上她消气了,也就又像平时一样,就当带她出去散散心。 ** 两人要出门,他们本人倒没有什么紧张感,紧张反倒是其他人。 “两位一定要以自身为重。”赤云宗掌门站在一边紧张得再三嘱咐。 说完后又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对,讪讪笑着退到一边。 陆秉君也在此时道:“确实,如今仙门事事还得依靠二位,救人性命是重要,但二位也得保全自己万无一失。” 他们在邪魔跟前比蝼蚁强不了多少,还能和邪魔一战的,也只有宋衡羽和凌悠了。 凌悠颔首:“诸位放心,谁不想多活几年。” 她这话一出,众人神色越发怪异。 当年可就是你自己主动出现,现在想想,倒像有那么点儿不想活的意思。 凌悠没空管他们在心里捣鼓自己什么,唤出垠星剑,而宋衡羽在此时吩咐了符轩几句什么。 符轩元婴境界稳定,已经出关,拱手应是,目送师尊师娘远去。 两人径直朝仙门的西北方向去,那也是千年前仙门诸位大能和邪魔最后决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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