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柑橘,天鹅与子弹

作者:vallennox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2-15 08:00:05

“路路。”

“你不该告诉他的,”吕卡清了清喉咙,“他会……反应过度。”

尚布里先生和太太跑进来了,两人都穿着睡衣,头发蓬乱。尚布里太太一看到满地碎片就叫了一声,质问“发生了什么?”,加洛韦先生把他们拉到一边,低声和他们说话。克莱芒从他们身边走过,穿过依然昏暗的走廊,爬上楼梯。

房门没有锁,克莱芒轻轻敲了敲门,走进去,把门关上。马赛尔坐在床上,背对着他,看着窗外。克莱芒坐到他旁边,哥哥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继续盯着乡村小教堂被灰黄色苔藓覆盖的尖顶。

“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马赛尔打破了沉默,“吕卡告诉你了。”

克莱芒并不需要问知道了什么:“是的。”

“那并不代表什么,是个错误,我们都喝醉了。”

“我觉得如果你不停重复这句话,会更让人生气。我很惊讶吕卡还愿意和你说话。”

马赛尔瞪着他,好像听不明白克莱芒说的话,最后摇摇头,像是要甩掉看不见的蛛网:“你们两个有没有,夏天的时候——”

“有。”

马赛尔骂了一句脏话,闭上眼睛:“我们都疯了。”

“我不这么认为。”

“这就是为什么你想去西班牙,和他一起?”

“不完全是。我刚刚说我害怕巴黎的时候,并不是在撒谎。”

“对不起。”

沉默重新上涨,灰色的、刺骨的冬季河水。他们坐在那里,肩膀靠着肩膀。窗外,三只金翅雀落在摇摇晃晃的枯枝上,都有已经换上了暗沉的棕色冬羽,没过一会就飞走了。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不过田野尽头泛出了一点淡蓝色。

“我不会走。”克莱芒说,“把加洛韦先生送到大使馆之后,我们回去欧特耶。”

马赛尔搂住他的肩膀,吻了一下他的头顶。

注:

“六边形”(l'Hexagone)是法国的常用代称,媒体也会这么使用,"L'épidémie de grippe s'est propagée dans tout l'Hexagone"之类的。

大苹果是纽约市的代称。

第十一章 当晚晚餐成为了克莱芒记忆中一个毒雾弥漫的地下湖

当晚晚餐成为了克莱芒记忆中一个毒雾弥漫的地下湖,他花了很多力气堵住入口,竖起警告牌,防止自己靠近。晚餐菜式比昨天好得多,有烤鱼、羊小排、烤蘑菇和奶酪拼盘。尽管羊排不是为普通住客准备的,另一个德国军官下午来访,决定留下来和“这里的”上尉共进晚餐。马赛尔提出把整个厨房留给他们,但上尉坚持要和法国住客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吕卡没有下来,餐桌边正好也没有多余的位置,两个德国人坐在靠近壁炉那一端,上尉背对着壁炉,另一个军官在他右手边。马赛尔坐在军官的左侧,克莱芒在哥哥旁边,而飞行员坐在桌子末端,背对着门和早上遭受了意外的碗橱。

两个军官用德语低声说话,分享羊肉和同一瓶葡萄酒。克莱芒尽力在“迅速把鱼肉塞进喉咙”和“看起来不显得着急”之间寻找微妙的平衡点,他想偷一些奶酪,和酒一起搬运到楼上给吕卡。当壁炉前面那位年轻一点的军官忽然换成法语,和英国人搭讪的时候,克莱芒想的还是柜子里包着蜡纸的乳制品。马赛尔碰掉了叉子,发出很响的声音,他笑着道歉,声称天气太冷了,看了加洛韦一眼,移开目光,往自己的盘子里舀了更多烤蘑菇。

“肖尔兰上尉告诉我您是个眼科医生。”

“是的。”

“您的诊所在哪里?我爸爸事实上就住在巴黎,也许等您回去了,我们可以为他预约一个简单的检查,您知道六十多岁的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适。”

“非常乐意,就在舒瓦西公园附近。”

“您没有名片吗?”

“我没有带,没想到会有潜在客户。”加洛韦往前倾身,仿佛对军官非常感兴趣,“请您原谅我的好奇心,您的父亲为什么会住在巴黎?”

克莱芒在桌下扭绞着双手,马赛尔轻轻踢了他一脚,克莱芒松了手,低下头,继续从烤鱼上剥出碎肉,一点点地吃。

年轻军官笑起来,看起来更年轻了,“他是法国人,您看,原先住在斯特拉斯堡,后来到巴黎开了一家钟表店,但我妈妈从科隆来,她坚持让我回到德国读中学,现在看来非常明智,不是吗?如果我不回去,我就和你们一样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马赛尔,后者板着脸,盯着军官背后的墙。肖尔兰上尉抿了一口酒,像是对面前的一切不感兴趣。

“舒瓦西公园。”年轻军官重复道,“在伊夫里,对吗?这个街区是不是有点配不上一个像您这样的眼科医生?”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先生,在我看来,任何街区都配得上任何类型的医生。”

“穆卢斯中士永远不明白礼貌的边界在哪里,”上尉插嘴,“请向医生道歉,中士。”

中士扬了扬手,仿佛是他在接受加洛韦的歉意:“抱歉,医生。”

“没关系。”

“我猜您不是巴黎人,医生,我分辨不出你的口音,我很擅长这个,小时候我们家每年都去一个不同的城市度假。所以我经常协助审讯,揪出那些假装自己是法国人的外国间谍,您听说不久前有一架飞机坠毁在加莱了吗?两个英国人,一个抓住了,一个逃了。巴黎警察前天逮捕了一个倒霉鬼,送到我这里,但那只是个流浪汉而已。”

“电台至少重复了五十次。”加洛韦皱起眉,“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人是怎么从坠毁的飞机上逃生的,我知道他们有降落伞,但我以为他们会被机枪打成筛子。”

“不是到处都有机枪,医生。”上尉回答。

“所以您能理解,”中士懒洋洋地接上话题,“我为什么对各种口音感兴趣。”

“我觉得他听起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北方人。”马赛尔说。

“北方哪里?”中士冲英国人微笑。克莱芒联想到一只准备撕咬的狐狸。

加洛韦咧开嘴:“我给您三次机会,猜猜看。”

“布列塔尼?”

“那也太异国风情了,布列塔尼不能算法国。”

“没想到您是个分离主义者。”

“又或者单纯不喜欢布列塔尼。”

“听起来像个诺曼底人。”

“接近了,但还不是。”

“里尔,对不对?”马赛尔说,看起来很兴奋,热切地要在这个没有奖品的游戏里胜出,克莱芒思忖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小时候的保姆就是里尔人。”他们从来不认识什么北方人,但克莱芒知道什么时候该闭上嘴。

中士点点头,食指敲打着酒杯,“我刚刚就想说里尔。”

“你们都错了,”扮演着医生的英国人说,摊开双手,停顿了几秒,增加戏剧效果,“瓦朗谢讷。”

克莱芒差点笑起来,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地名从英国人嘴里说出来。即使德国人用枪指着克莱芒的后脑勺,他也没有信心在地图上指出瓦朗谢讷的正确位置。也许飞行员必须记下整个法国西北部的地图,每一个不起眼的小镇,每一个小山丘,每一条河流。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您是个ch’ti!”中士大喊道,咯咯发笑。

“如果您像您所说的那样了解法国,那您该明白不能到处甩这个词。”加洛韦皱起鼻子,“我们北方佬自己可以这么开玩笑,您不可以。”

“对,抱歉。从瓦朗谢讷到巴黎,不容易。”

飞行员严肃地点头,“现在您明白我为什么把诊所开在伊夫里,谁不想住在欧特耶?但我可没有富得流油的父母帮我在首都凿出一个落脚地。”

“您还雇了个助手,我敢说您已经相当成功了。”肖尔兰上尉说,“那个年轻人在哪里?我听说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些意外。”

克莱芒很确定自己马上要呕吐了,刚喝下去的葡萄酒顶在喉咙,泛出酸苦味。军官住在几楼?能听到厨房里的声音吗?有时候老房子的水管和排烟管能清楚地把几层楼以下的声音带上去。要是上尉听到他们谈论海关、维希和美国人,会不会当场逮捕他们?也许穆卢斯中士就是来做这件事的,他的出现不是一个巧合。

加洛韦清了清喉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年轻人在吵些什么。”

中士看了一眼马赛尔的脸,拳头在上面留下了瘀青:“从他的脸看来,他们把意见表达得很清楚了。”

“最好是这样。”

上尉举起酒杯:“敬普通人?”

“敬普通人。”医生重复道。

所有人碰了碰杯,话题转向北方人和他们的饮食,葡萄酒、啤酒和苹果酒到底哪种比较出色。克莱芒偷偷在裤子上揩了揩手心,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幸好有毛衣遮挡。他继续坐了一会,喝完了自己的酒,借着把酒杯放进水槽的机会从柜子里拿了一整块卡芒贝尔干酪,溜到楼上去了。

吕卡又把窗户打开了,坐在唯一一张木椅子上,看着夜空。冷风和潺潺水声一起涌进来,锐利的寒意钻进毛衣缝隙,克莱芒缩起肩膀,大步走过去关上了窗,点燃煤暖炉。吕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像是感到无聊。等克莱芒简略给他讲完厨房里发生的事,这种无聊的神情仍然没有变化。

“我已经懒得说‘我早说过了’。”吕卡咀嚼着奶酪,“圣人马赛尔迟早会殉道,这就是他想要的。”

“但总得有人这么做,”克莱芒说,“不是殉道,反抗。”

“对,军队,警察,不是你和我。或者到伦敦去,加入戴高乐。可能我到了西班牙之后就会这么做,投靠爸爸在伦敦的朋友,你们会在BBC听到我的声音。”

“我会很期待你的广播。”

吕卡仍然没有看克莱芒,“你不打算走。”

“我会回家。把……我们的朋友送到维希之后。”

吕卡对着窗户笑了笑,克莱芒等着他说点什么,但对方没有再开口。暖炉里的煤烧透了,泛出红色,房间里暖了起来。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在他们房门外停了一会,对面的门打开了,咔嗒关上。可能是马赛尔。

“灯。”吕卡悄声说。克莱芒关上了灯,拉上窗帘,在暖炉的幽微红光里脱了毛衣和衬衫,和他的狄俄尼索斯一起爬到床上。

——

汽油到了。到达图尔的第五天清晨,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门缝的纸条向马赛尔宣布了这件事。据神父所说,为了避开德军检查,燃料是放在牛奶罐里,分好几次送来的。车藏在去图尔市中心路上某处,最好先买火车票,向所有人宣称返回巴黎,然后半路上上车,驶向维希。

于是他们在图尔的最后一天是在表演中度过的。早餐一切如常,那个狐狸般的中士已经走了,加洛韦先生和肖尔兰上尉道别,在他面前用手帕包起几片火腿,“到火车上吃”。马赛尔一早和尚布里先生确认了账单,结清费用,然后去买火车票。当天能买到最早的班次是下午四点开出的,不是因为旅客太多,而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火车司机。吕卡消失了一两个小时,行李收拾好了,但人不在房间里,也不在河边。到午饭时间,他又出现了,和其他人一起带着行李到外祖母家里。妈妈显然留意到了马赛尔和吕卡脸上的伤,但也显然提前从尚布里先生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不显得惊讶,也没有问为什么,马赛尔也没有解释。一只羽毛还没换齐的小公鸡在厨房里踱步,那是公鸡拉姆西斯的继任者。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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